《[夜行书生]他是恶鬼，也是佛陀》不盈倾筐

9、番外:鬼的回忆录③

　　番外:鬼的回忆录（三）
　　后来发生的事不值一提，无非是失了父亲宠信的女儿处心积虑想要获得庇护的故事。
　　她很聪明，也很有手段，竟然查到了我的事。
　　只是她未料到我是个吸血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因为无意义的逃跑消耗了自己过多的体力，此刻虚脱的跌倒在地。
　　我看着她布满怨恨与惊恐的眼，它曾经柔情万千的注视过我，而现在它的主人恨不得我立刻死去。
　　“你错了。”
　　“吸血鬼没有心的。”我将这句话作为赠言送给我曾经的爱人。
　　具体的细节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她的血很甜，是想象中的味道。
　　“你的父亲没告诉你吗，我叫鬼。”我淡淡地说。
　　“鬼？大人不似乎喜欢这个名字。”那孩子一边细细地窥我的神色，一边谨慎地斟酌着措辞。
　　“何以见得？”我挑挑眉，我今日的耐心似乎出奇的好。
　　“大人讲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似乎都是不怎么开心的神色。”见我面上没有不虞，她胆子也似乎大了起来。
　　不开心？我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只有在吃不饱的时候才不开心。
　　“不过没有关系的！大人听见自己的名字会不开心的话，以后我都不叫大人的名字了，”她微微笑着，终于有了点孩子气的神色，“作为交换，大人也可以不喊我的名字。”她眼底亮晶晶的，让我想起了五百年前那个夏夜的夜空，也是这样的繁星璀璨。
　　……所以这丫头本来打算喊我的名字？冲着这五百年来无人可以媲美的视死如归的勇气，我默默在心里夸赞她的视死如归。
　　笑话，我怎么会答应这种愚蠢的请求？
　　“……好。”我听见自己的回答。
　　看着那孩子脸上认真的表情，我心底暗笑，决定暂时打消将她作为食物的想法。
　　“那这是我和大人之间的约定噢！”她扬唇，笑容像那些从来不会生长在地宫里的花。
　　对于那天我出奇好的耐心和对这种不知死活的请求没有横加阻拦 我想，我大概是吃太饱了。
　　身为吸血鬼的我，拥有看不到尽头的生命。
　　有许多人同我做过约定。
　　他们祭上同类的鲜血，我赐予他们想要的。
　　我要的很简单。
　　他们也同样。
　　无非是权力与荣耀。
　　向我祈求的人的来来去去，内容永远是那两样。
　　第一次，有个小女孩同我做约定。是为了让我开心。
　　在此后的年华里，我们彼此遵守着约定。没有沾染威逼与利诱的痕迹。
　　如果没有她后来母亲的事情，我想我们会一直这么融洽。
　　然而知道母亲的事之后的她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有什么冻结了。
　　随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她，善于隐忍，工于心计，对权利有着执着的渴望。
　　“这是我在漫长的岁月煎熬之下所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已长成姣美少女的她对我叙述着她的渴望。
　　当年那个为了我开心同我做约定的女孩，终于是，长大了。
　　她穿着嫁衣的样子，果然很美。
　　地宫里唯一生长的花，此刻要做人类的中殿了。
　　我站在宫殿前空旷的地上，她在上面显示出不安的模样。
　　前面说过，吸血鬼的视力都很好，因此我便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的惊惶。
　　真是的，还未和李允那小子合宫呢，已经这么为他考虑了吗？
　　她很擅长笼络人心，李允简直对她言听计从。
　　工于心计，擅长隐忍，对权利的渴望。
　　虽然她这样让我看到曾经的我的模样。
　　但是比起来，显然是当年那个软萌暖心的小女孩更对我的胃口啊。
　　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会对我嗤鼻冷笑，随时会说出刀锋般犀利言语的冷漠少女。
　　或许是我当年对她一时的好心情造成了一种我很好说话的错觉？
　　第一印象果然很重要啊。
　　然而有一点却一直没怎么变，她对我说谎的时候，左手总会紧紧不自觉的攥紧裙子。
　　不知道她发现了没有呢？
　　“不如就收了我一个，去没有人的地方生活。人间光是人类自己，就充分能将他弄垮了。”
　　嘁，说的跟真得一样。
　　我瞥了一眼被她揉皱的衣角，决定配合她拙劣的演技。
　　已经是做中殿的人了，还是这么蠢，以后该如何面对王宫中的血雨腥风呢。
　　人类是贪婪自私的，统治人类的王室在这一点上更是被演绎到了极致，那个胆小懦弱的
　　李允，会不会站在她这边呢？
　　不管怎么说，她终于摆脱了她父亲强行递给她的桎梏——我。
　　她应该很高兴吧？
　　我也很高兴。
　　我发现阳光照耀下的吸血鬼并不会立刻灰飞湮灭，你瞧，我回忆了许多事呢。
　　更何况阳光原来这么美。
　　美得我想落泪。
　　然而吸血鬼是没有资格拥有那种软弱的东西的。
　　我只能隔着一片朦胧的暖阳朝一个方向投去最后一眼，当做自己临别的礼物。
　　那孩子的脸上露出了类似于抱歉的神色，转瞬即逝。
　　啧，崔慧玲你真的很愚蠢。
　　何必为这种小事介怀？不过是死而已。
　　视线越来越模糊了，我的眼角被烧灼的滚烫，朦胧中只能看清丹红色的唐衣与周衣并肩而立，像是两团鲜活的火焰。
　　很般配。
　　让我想起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那一类的词.
　　果然花朵要长在阳光下才行。
　　“真的很美啊。”慧玲。
　　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