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热白开

6、六

　　明曦回房已是亥时，青烨这次跑得倒快，不到门口就不见人了。如竹如墨两人终于将人等回来，得知青烨的罪行后如竹把青烨从头到脚骂个遍，还向明曦再三保证下次见到一定狠狠教训他一顿，必须要出了这口气。
　　明曦又安静过了几天好日子，这天一大早明睿就来拍门，明曦起来一看，小人帽子上已经盖了一层白，院里也是白茫茫一片。他不肯进屋，说怕身上的雪化了，非要拉着明曦出去，好说歹说才同意先吃早饭。明睿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早餐，“我吃饱了！”，拿他没办法，明曦让人给他拿了披风来，为他披上，自己又拿了暖炉，这才领着他出门。

　　苏逸阳的任命文书已下，起为大理寺少卿，拜正五品。明曦这个表哥前年就在殿试中了进士，一直在地方游历，没有接受任职，如今给他大理寺少卿一职合情合理。腊月初七正式上任，这几日他都在大理寺熟悉卷宗。明睿没人陪着玩，就跑来闹明曦。
　　明曦母亲苏氏喜爱梅和海棠，她在世时王庭远为她在院中专门划了片地建成梅园，还种了好多海棠，取名汀棠院，也就是明曦现在住的院子。汀棠院侧门出去就是梅园，园中蜡梅已经开放，雪景中更值得观赏。现在明曦带着弟弟正是往那边走。
　　尚未走近，就有阵阵冷冽的芳香扑面而来。推开木门，仿佛置身世外，飘落的飞雪织成硕大的帘幕，层层叠叠落在那一点点一片片深深浅浅的黄上，上天正在绘制一幅彩色巨作，令观赏之人渺小到了骨子里。明睿已经撒开腿跑了进去，瞅瞅这个，摸摸那个，好不欢快。明曦也觉得心情很好，跟随明睿走到圆子里，看地上被他踩出的凌乱的脚印，高兴得可能就差在上面打滚了。
　　明曦走到一株素心梅前，金黄色的花瓣上点缀星星点点的冰晶，像极了精心雕刻的工艺品，在萧肃的天地中平添几分俏皮。小小的金黄覆着雪被，似是倔强对抗风雪的战士，立志给寒冬些些暖意。忽然眼前多了些紫色，定睛一看明睿折了枝檀香梅来，紫红的花心在冰雪中清冷明艳。“这只最好看，送给姐姐。”明睿仰着小脸，双手捧着花枝给她看，有雪花落在他的长睫毛上，随着眼皮一抖一抖，明曦觉得格外温暖。握住他冰凉的小手，蹲下身来，“真漂亮，姐姐很喜欢，谢谢小睿。”说着替他拂去脸上的雪，边为他暖手。“姐姐先拿着，小睿再去为逸阳表哥折一枝。”明曦叮嘱他小心摔倒时他已经跑出了老远。
　　明曦在旁边的走廊寻了个位置坐下，让如墨将她的茶具取来，是套小巧的泡茶用具，之前从楚流云那里要来的，反正他也是让明曦给他泡，那人已经懒到极致，能让明曦做的自己绝不动手，明曦不会的也要让她学会，说收徒弟倒不如说收了个丫鬟贴切。
　　端半盏茶慢慢饮着，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雪越来越小，应该很快就会停下来，明曦正想着雪停后收集些沾了梅香的雪留着煮茶，听到前面有争吵声传来，示意如墨去看看。如墨尚未走出视线，松在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小姐，少爷和表小姐吵起来了！”明曦连忙起身随他过去，路上还问了事情的缘由。
　　原来前几日来府看望老太太的表姐李晞眉，也就是明曦姑姑的女儿，今日同明仪一块也来了梅园。不知怎得撞上了明睿，二人看上了同一枝，于是就吵了起来。明曦到的时候争吵已经停止，而且知毅和林子白竟然也在。明睿看到她去连忙欣喜叫了声姐姐，听他的声音明曦就知道他准没吃亏。
　　明曦上前向几人见了礼，知毅介绍林子白时只说林公子，明曦也客气见礼。今日林子白穿的素雅的月牙白，表现地十分客气有礼，不知情的会以为是位雅士。此时的李晞眉大大方方、端庄贤淑，全然看不出像会与人争吵。现在其余三人似乎也都没打算开口，总不能都在这冻着，明曦只得出口询问。李晞眉解释是她看到明睿折花，开口阻止，没想到明睿人小性子烈，说他几句脾气上来说话大声了些，被误会成是争吵。明睿听后想开口反驳，明曦用眼神制止了他。
　　“既然误会解开了，大家就继续赏梅吧，正好雪也停了。”又转向知毅“我在前面的走廊让人备了些吃食，若是走累了大哥可以带林公子和表姐过去休息。我就先带小睿回去了，”向着几人点头见礼后就领着明睿走了回去。
　　走到半路，明睿问他，刚刚为什么不让他拆穿李晞眉的话。明曦问他：“你觉得李晞眉为人如何？”
　　“虽然没见过他几次，我就是不喜欢她，反正觉得不像好人”说话孩子气地可爱。
　　“小睿，记住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因为沾上小人会很麻烦，你也不希望以后李晞眉经常出现在你面前吧？而且这件事你没有吃亏，我们要见好就收，穷寇莫追懂吗？”
　　“嗯！小睿记住了。”“那她们要是欺负我呢？”明曦停下弯腰扶正明睿跑歪的帽子，“那样的话我们要帮助他们认识到这种错误想法是不该有的。”三分玩笑七分认真。明睿立马昂首挺胸，，“姐姐放心，小睿最爱帮助人了。”明睿又交待他是看不惯李晞眉才故意说先看到的她要折的花，“她碰过的我才不要呢。”分毫不遮掩他的不屑。说完又跑到明曦前面，“姐姐你不知道，明仪她们还说李晞眉的名字里有个眉，置身在梅花丛中衬得她像仙女。”小小年纪说话点名道姓，还故意模仿两人的语气神态，那些表情在他脸上看着特别滑稽，松在在一旁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一帮人说笑着十分开心，谁都没注意到旁边的假山上多了片墨绿，他们走后不久也跟消失。原来是着墨绿衣衫的男人，躺在雪上像不知道冷一般，“真是对有意思的姐弟，比林子白有趣多了。”狭长幽深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兴趣。

　　他们回去后明曦让如竹准备些点心茶水送到梅园长廊，看到大少爷请他们过去。还特意交代她，多余的话一律不许说。
　　如竹回来的时候，猛灌一杯水，才慌忙跑到如墨跟前，“如墨，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有这种机会如墨怎会错过，如墨在她的脸蛋上使劲捏了一把。如竹嗷嗷直叫，激动地晃如墨的肩膀，“天哪这是真的！我竟然见到了活的林大！比画像上的更有气质。”如墨被晃得头晕脑胀，心想这丫头一定是在报复刚刚那一捏。这边如竹还沉浸在莫大的喜悦中，“林大今天换了新的衣裳款式，今天这么反常有些奇怪，不过这样更好看了。”如墨见她又向自己这边伸手，连忙后退几步，可还是被她捉住了胳膊。“如墨，我太开心了！太幸福了！别的神漠鸟知道了一定会羡慕死我的！”
　　明睿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什么鸟？！”
　　林子白的仰慕者还有个组织，主要分享林子白的消息。奉林子白为首，称为林大，自称神漠鸟，表示自己品味非凡，喜欢林子白那样的......。就是取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知是哪个有想法的姑娘提出的。

　　据如竹描述，明曦走后他们四人结伴赏梅，谈论起梅花的品种及栽培，李晞眉借机频频向林子白询问，引林子白同她交谈，说到这里如竹已经咬牙切齿，幸亏明曦提前给她下了禁口令，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
　　“真是看不惯那种样子，老天有眼，让她崴了脚。”幸灾乐祸一阵，如竹再次感叹，“表小姐也太拼了，崴了脚还坚持着走了一段。后来被大公子发现了，让二小姐陪她回去，林大也劝说她回去休息，这才依依不舍一步几回头地离开。”如竹不是明睿，敢肆无忌惮地直呼名讳。
　　明曦的姑姑嫁的是老太太本姓李家，所谓亲上加亲，这李晞眉十分得老太太的宠爱。而且她父亲李之是尚书，没几人敢惹她，便养成了骄纵的性子，不过毕竟还是尚书府的小姐，该表现大家闺秀的时候也能做到丝毫不差。明曦与她接触不多，倒是明仪同这个表似乎姐关系很好。明曦回来后明仪也来找过她几次，还约她出去玩，不过明曦不爱热闹，大多拒绝了。对今日院中的林公子，作为尚书大人的女儿、昌平书院的学生的李晞眉当然不会认不出，而且上个月李晞眉的及笄礼大将军还让林子白去送了贺礼。明曦是觉得林子白的身份公不公布没有区别，不过到底当事人出于什么考虑也与她无关。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母亲节，祝天下的妈妈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