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热白开

5、五

　　五
　　青烨带明曦出来以后，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慢慢走到了安吉巷。安吉巷与王家只隔一条街道，明曦知道白日里有小贩在此卖些小吃或者首饰，还算热闹。眼前的巷子很空旷，行人寥寥，显得比平时宽敞许多。许多铺子已经打烊，账房在柜台整理当日的账目，伙计收拾打扫，灯笼的烛火祥和地照着。青烨带明曦进了家叫何三店铺的小店，进去才知道是家脂粉铺子，青烨和店家似乎还很熟悉。一个大男人经常逛脂粉铺子，还是未成亲的，明曦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两步，和眼前的人拉开了些距离，看着青烨心情复杂。青烨正和老板娘聊的开心，当然不知道明曦的想法。他对面的妇人有三十来岁，很会打扮自己，妇人风韵十足，给人更深刻的印象是十分健谈。后来明曦知道这个能说会道的妇人就是这家铺子的老板娘，街坊邻居都叫她王三娘，丈夫何三有些木讷，是对奇怪的夫妻。何三做胭脂水粉，三娘负责招待客人，生意还不错，据说何家的脂粉生意已经做了几辈人，在城里有些口碑，不过二人满足现在的生活，就没有扩大店面。
　　说起青烨与他们的结识，还是一段故事。青烨的描述，某月某日夜，他在屋顶赏月，不巧正是何三家的屋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睡梦中闻到一阵饭香，觉得腹中饥饿，半梦半醒间翻身下去，看到厨房有妇人正在做饭，那妇人就是王三娘。不知做的什么，只见她一手端着放着面的铁片，一手拿细铁筷在上面快速划动着，掉进锅里的就是一根根细面条，一会就传出阵阵面香，青烨觉得更饿了。不由自主靠上前去，问道：“做的什么？”王三娘转身看到他眼巴巴地盯着锅，看他馋得可怜就给他盛了一碗，还放了足量的浇头。青烨吃的心满意足。这是青烨的解释，王三娘说实际她当时是被吓着了，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进了厨房，何况当时何三还在外面，根本没发现。看他来意只在吃就想着满足他让他赶紧走了。
　　再说青烨回去之后，以为是梦，不过对那个味道一直没能忘。一次他路过何三铺子，闻到到了和梦里一样的味道，就进去一探究竟。这次走得是正门，王三娘也不是能忍的性子，加上她对人的相貌辨识能力强，一眼就认出是之前闯到厨房的人，当场就骂起青烨来。青烨也不甘示弱，两人就吵了起来，他们这一吵不只知道了前因后果，俩人越吵越兴奋还吵出了交情来。再后来青烨就成了这的常客，逛店是假，蹭饭是真，尤其爱三娘做的剔尖，她自己做的浇头味很足，青烨每次来都会给他做。
　　明曦知道青烨不是来买东西反而松了口气。不过都是后话。
　　青烨向三娘称明曦是他表弟，这是明曦男装出去时的固定身份，苏言，据说青烨有个苏姓的姑父，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曦也不介意，只当自己母亲的苏。三娘将他们两个引上楼，端上了茶水，明曦连忙道谢，青烨毫不客气，“三娘，一大碗剔尖！”王三娘数落他“你小子，真把我这当成饭馆了。”话虽如此，还是没有耽误就去了厨房。“再盛盘栗子酥!”向明曦介绍王三娘做的栗子酥和别处不同，不知用的什么法口感极好，还说她最拿手的还不是栗子酥，以后有机会带她尝三娘做的桃花酥和桂花酥，保证她尝过赞不绝口。明曦不太好意思，和青烨说毕竟她现在是男子，怎好还吃甜品。“男子怎么了？”看他吃得开心，明曦真的找不到言语反驳。“不要有顾虑，三娘看得出你是女孩子。”青烨吃着还不忘安慰她。重要的不早说，明曦扭过头不再和他说话。
　　待青烨餍足，就和明曦离开了何三铺子。明曦疑惑“现在去哪？”“去找朱墨他们。”对方回答地理直气壮！“那我们刚刚在干嘛？”明曦已经压不住怒气，青烨还一副不解的样子，仿佛明曦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吃饭啊。”
　　就不该开口说话的，明曦不再理他，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却被叫住了，“要干嘛！”怒气再也止不住，几乎是吼回去的。青烨一缩脖子，小声道：“该往这边走。”
　　明曦原地深深吸了口气，才扯着嘴角带上微笑走了过去。

　　他们穿过安吉巷尽头的小桥，又沿河走了段距离，再次，在一堵墙边停了下来。
　　明曦认命地闭上了眼睛。这次倒是没耽误，直接进了一间阁楼，朱墨三人都在。朱墨乐滋滋地宣布，“不错，比预想的早到了一刻钟。”说人以群分不错，看她师父楚流云的德行收了些怪异的手下也不奇怪，只是明曦想不通，她怎么会遇上这样一帮人，造化真是捉弄人。
　　几人简单说了阁中的事，这时候倒知道她是少阁主了。说起最近有人想打探宫里的消息，而且出价极高。东风阁虽然有庞大的消息网，可是有三不做，一打探宫廷秘辛的不做，二打探门派秘籍的不做，三打探巫蛊邪毒的不做。这个原则是为了自我保护，这也是东风阁能安稳存在的很大因素。
　　宫里的消息也分多种，并非都不可做。“你问清楚对方想了解什么，若是不在允许的范围就拒绝，另外考虑实施起来的难度，阁主不在期间，大家都低调行事，风险大的生意尽量不要接，难度大的适当放弃。对于阁主出走的消息必须要保密。”四人都无异议，明曦接着说，“大的事情你们四人商量，不通了去找我。”交代几句，就和青烨回去了，虽然一直和他沟通有很大障碍，明曦还是认真对他说“我希望你们能少找我，最好是不找我。”青烨看看她，少有地没有接话。
　　往前走了几步，青烨问她这次翻墙还是走门。难得被征求次意见，明曦当然要走门，而且她进来的时候就注意院中还有亭台水榭，建造得很别致。沿着松石小径往前走，隐隐约约有丝竹声入耳。绕过一座假山，前面渐渐亮了起来，乐音也更清晰，十分悠然悦耳。明曦还在想这般动听的琴声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就走到了一座十分雅致的楼前，进去后发现里面有不少人，二楼有个豪华的舞台，有位蒙着面纱的女子正坐着弹古筝。即便看不清面容，明曦也感觉得到这是个出众的美人。青烨笑着出声，“明曦好福气，第一次来就听到瑶姬的琴声。”有如竹在身边，明曦当然不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瑶姬，也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她想立刻冲出大门，还是忍住了。回头发现青烨已经走开了，明曦故作淡定地敲着手中的折扇，还好他一会就返了回来。告诉明曦他刚刚看见林大将军家的公子林子白，打了个招。，明曦往他回来的方向看，发现了人群中最扎眼的那抹亮白，听如竹描述这是林家公子最近的穿衣癖好。林子白已经投入到了二楼的表演中，倒是同他一桌坐的另一位男子在往这边看，明曦向他略点头就出去了。走出门后回头看，果见头顶赫赫然写着“花眠楼”三个大字。
　　明曦就这样逛了次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