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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兄弟 ...

  •   “有什么不一样的。”芈初捏了捏自己的手,面色疑惑,“不都这样吗。”见冉成欲反驳,又摸了摸他的脸,嘴角一翘,“你也很嫩呀。”

      冉成不知该如何解释,苦恼间看见了端木辞,连忙快走到他的面前,同他低语了一番。

      感受到端木辞莫名其妙的视线,芈初眼皮一跳,有意转身对伯牛不解道:“难道男子的手就一定要粗糙吗,我每日又不下地干活,未曾经历过风餐露宿,自然细皮嫩肉了。”

      “子具尚小,对外界总会更加敏感好奇。”冉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余光一扫,轻声道,“子献过来了。”

      “子春明晚要去子涂兄家中做客?”

      芈初见他关注点在此,心中松了口气:“正是。”

      冉成皱着一张小脸,似是不满兄长的变卦。

      “我那里有两斗米,你明日搬过去吧。”

      “子献兄真是大手笔。”芈初笑眯眯地接受了,“初定会代子献兄问候公孙嫂嫂。”

      端木辞淡淡道:“你若直言我的名姓,恐怕这礼就送不出去了。”

      “但子涂兄也不会信我能有两斗米。”

      “你只要不提我,尽管拿去就是了。”或许是嫌他聒噪,端木辞皱了皱眉。

      芈初怕他生气,毕竟这可是一尊有真金白银的大神。举止遂乖巧得很:“初定会谨记在心的。”

      端木辞颔首,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不知瞧到什么,语气有些不佳:“我送给你的新衣呢?”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芈初难得局促:“子献兄都送给我了,总不会要收回去吧。”

      端木辞像是被他的话气住,竟有点口不择言:“我家中衣服无数,哪里需要一件赠出去的。”

      冉犁面色微变。

      冉成轻轻扯了一下端木辞的袖子,眼中现出一抹薄责。子献的话虽是无心,但他当初也曾送给伯牛一件新衣,再者,子春伯牛家中皆是一贫如洗,对比之下更显他语中有夸耀之意。

      但细思下来,端木辞的赠礼本属好意,芈初却问出这样的句子,反令端木辞里外不是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说错话的芈初连忙道,“我只是舍不得平日穿新衣罢了。”她原地转了一圈,“你们看,这件衣服虽然旧,却没有开线等问题,仍旧是一件好衣服。”

      担心端木辞没有消气,抿抿嘴继续道:“冬日最冷时自然要穿新衣才能保暖,但这几日不是暖和起来了嘛。我一向没有收拾,若将衣服磕着碰着了,以后的冬天又没有子献兄,那该怎么办呀。”

      她已经竭尽所能地试图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来称赞子献,希望他能听出来。

      端木辞握拳轻咳了几声:“你做事怎能没有先后之分,人自然比衣服重要。”

      “子献兄说得在理。”芈初笑道,“不过近来初要练习射御,穿着新衣恐不大合适。”

      冉犁想到什么,突然开口:“是不是曾经有人向你讨回了赠礼?”子春虽会玩笑,却并非不知轻重的人。

      “伯牛兄怎么知道?”芈初目光诧异。

      端木辞脸色微沉:“是你叔父?”

      “是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芈初不懂他们的神色为何忽然凝重,声音不由放低,“平日只有她不嫌弃我,肯和我玩。”

      “听起来是个好人呐。”冉成奇道,“为什么会做出失礼的事?”

      “许是我会错意了吧。”芈初笑了笑,不愿细说,“反正我现在也看不到她了,何苦自寻烦恼。”

      “嗯。”冉成认真地点头,“以后母亲做的吃食我都分你一半。”

      芈初一愣,耳边似是隐隐传来了一道软糯的童音:“嘟嘟的妈妈就是姐姐的妈妈,嘟嘟的东西都要分给姐姐!”

      仿佛被什么击中,芈初心脏一疼,下意识握拳止住流泪的冲动。

      冉犁看出他的不妥,朝他走近了一些,低声关心道:“可是哪里不适?”

      芈初摇摇头,看向冉成,他眼中亦有关切之色。一个猜测慢慢在她脑中成形,不敢吓到子具,芈初压住自己的情绪,脑袋混沌,脸上却露出十分的高兴:“好啊。”

      她的答非所问令其他三人一愣。

      耳畔的声音渐渐走远,芈初揉了揉太阳穴,嘴角仍在笑:“我没事,就是一下子晃神了,可能是饭食没有好好用,饿着了。”

      “……”

      *

      这次芈初没有选择语音。

      她打开手机,一个键一个键按着,又一个字一个字删去。

      凤鸣看着左上角不停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有些等不下去,主动先问道:“你这丫头是怎么了,平常打字不是挺利索的嘛。”

      芈初沉默半晌,终是问道:“芈初既是我的前世,那么这个世界里是不是还有别人的前世。”

      凤鸣大概猜到她的问题:“所以?”

      “子具是谁的前世?”

      打出这句话后,芈初立刻将手机黑屏,眼眶里水泽忽生,她仰着头,呼吸声一下变得急促。

      不知等了多久,眼角的酸涩宛若消减了许多。她仿佛从某处得到了勇气,抖着手点开了锁屏。

      对话框里的字被人有意放大,直接占去了三分之二的空间。

      “如你所愿。”

      一看到这四个字,泪水便如同断线的珠串,滴滴成行。她很久没有哭过,就连人界覆灭时她都不肯哭,因为她觉得不值得。

      她抹去眼泪,嘴角像是上翘又像是下瘪,眼梢像是带着喜色,又像是挂着悲哀。

      凤鸣收回神识,大口大口喘着气。冥王走到他身边,责怪道:“你前几日为寻印信动了根本,这几日应好生休养,怎么又随意使用神识探查。”

      “人真是奇妙。”凤鸣无意识抓着冥王的衣袍,喃喃道,“他们觉得悲伤时会哭泣,却又会笑。”

      冥王眉心一蹙,用术法探查了他周身,面沉如水:“你该闭关几日好好调息一番。”

      凤鸣仍旧自顾自地道:“你说过,人的记忆只存在一世,一世之后,他们便会将一切都忘记。”

      “嗯。”

      “可就算回到百世前,她还是能凭着感情认出曾经的人,哪怕那感情是恐惧,哪怕那感情只会短暂地出现一瞬。”

      冥王略有些诧异:“你指的是臭丫头?”

      凤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乍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丝毫没有先前的恍惚之态。

      “除了她还能有谁。”

      冥王挑眉:“你突然生龙活虎,倒令我有些不适。”

      凤鸣哼了一声,起身拍拍袖口的灰尘,懒懒道:“我去闭关了,先前我已留了足够时间的信号,手机密码你也知道,小丫头来消息了记得回她。”

      “为什么你的相册会多一道密码?”冥王戏谑一笑,“是故意不肯给我看吗?”

      凤鸣脚步一顿:“我也打不开。”

      “嗯?”

      凤鸣继续往前走着,语气很是稀松平常:“密码不是我设下的。”

      *

      一夜匆匆而过。

      早起的冉犁见芈初眼睛发肿,一眼看出他昨夜偷偷哭过。他难以想象子春会哭,说话时又开始有点结巴:“你,你,怎么了?”

      芈初猜到会被发现,平静道:“昨夜突然很想母亲。”担心冉犁生疑,又补道,“母亲是在我记事后去世的,是以我还能想起和她待在一处的光景。”

      冉犁有些着急,结巴得更严重了。

      “我,我知道,你别,别想了。”觉得这样说不对,又连忙解释,“我我我,我的意思是——”

      这样的冉犁竟有一丝可爱。芈初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她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要紧张,我又没有怪你。你我共居一室了这么久,我岂会不了解你的性子。”

      他的话突然变得很多,却不令人觉得絮叨:“虽然昨夜我有些难过,但今天是新的一天,你看我现在就很高兴呀。”

      冉犁仔细端详着他,芈初便方方正正地立在那儿任他看。

      眼睛浮肿的子春无故多了几许倔强,却愈发不像个男子。伯牛记起自己往日心神的细小变化,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繁枝末节收集起来,试图寻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天色尚早,我去替你取些凉水。”他这样出去,难免会引人注意,到时再牵出他的伤心就不好了。何况子春于私事上一向不肯多言。

      芈初笑道:“多谢伯牛兄。”

      待冉犁出门,芈初才拿出手机,点开镜子照照自己。水肿的情况不算十分严重,敷一会儿凉水应该能缓解几分。若有人问起,芈初想了想,打算说是因为自己夜间口渴,水喝得多了。

      冉犁回来得很快。

      芈初正欲谢他,却听他温声道:“把眼睛闭上。”

      “嗯?”

      他方今眼睛大小虽变,目光依旧如常,莫名有一丝滑稽。冉犁嘴角轻扬:“我帮你敷。”

      芈初昨夜没有休息好,之前和伯牛说话其实是在强打精神,此时灵台已开始有点混沌,她连眼皮都不大愿意抬。伯牛的话正合她的心意。

      冉犁的动作十分轻柔,手巾上的清凉慢慢驱散了粘在眼皮上的丝丝燥热,她恍惚间似乎又做了一个梦,只是这个梦里,她不再是只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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