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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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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赵姨娘见完客回来,许二娘的怒火还没消,一见到赵姨娘,立刻冲上前去抱住她,“姨娘,你得给我出气!”
赵姨娘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许二娘撇撇嘴:“许三娘她欺负女儿!”
赵姨娘怜爱地轻抚她的背脊,“你是说刚才在正厅的事?许是她真的以为你在开玩笑,算不得欺负。”
许二娘推开赵姨娘,委屈道:“才不是呢,刚才从正厅出来后,她讽刺女儿是个庶出的,还叫女儿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说女儿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番话,明明是许二娘用来奚落许羡鱼的,到了这会儿,被她颠倒黑白成了许羡鱼嘴里说的了。
赵姨娘一向疼爱女儿,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怒火攻心:“她真这么说!”
许二娘心中一喜,嘴巴却还是瘪着,摇着赵姨娘的手臂:“姨娘,女儿还会骗你吗?人家都欺负到你女儿头上了,你都不帮女儿!”
赵姨娘忙遣白兰,吩咐了一番话,让她带几个腰身粗壮的到后花园的翠阁轩。
许羡鱼没想到自己只回了一句就被扇了一耳光,刚想还手,又被青梅给拦住了,“三小姐,不要冲动啊!”
许羡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许二娘已经走远了,不由庆幸,“还好刚才没动手。”
赵姨娘在许府地位太高,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打了她女儿,这事情肯定不能善了。
青梅却捂着嘴哭起来了:“这可怎么办?二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三小姐的,等她告诉赵姨娘,还不知道三小姐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呢。”
许羡鱼不懂:“刚才我虽顶了她一句,她不是扇了我一耳光吗?还要怎么处罚我?”
青梅看她还一副懵懂无知的样,急得直跺脚,“三小姐你不知道,二小姐为人最小气了,她不会因为打了你一耳光就善罢干休的。”
“我看你是多虑了。”许羡鱼觉得青梅这个丫头总是爱杞人忧天,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谁知中午用完膳后,到了下午,就见白兰领着四个长得跟男人一样粗壮的婆子过来。
这边许二娘在问赵姨娘:“姨娘,亲事爹帮我应下来没有?”说到“亲事”两个字时,脸有点红红的。
赵姨娘瞥了女儿一眼:“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未出嫁的女儿谈到这个都有些害羞,但一想到那男人的模样,又忙把那阵羞意掩过,只想知道结果,便摇着赵姨娘的袖子:“姨娘~你就告诉我吧。”
赵姨娘就淡淡地笑了,妩媚的狐狸眼里盛满了少妇的风情,“傻丫头,你是姨娘的亲生女儿,姨娘不为你着想为谁着想?”又叹了叹气,“这秦公子身份是低了点,好在人长得不错,你嫁过去就是正室,不像你姨娘……”
赵姨娘当年被卖到许府为妾,得到许老爷的青睐,深以为幸。可是人在福气里待久了,难免生出些得陇望蜀的心思来,自己是个妾室,就肖想起那正室的位置来。许老爷虽然宠爱她,可是她离那个正室的位置,还是云泥有别。
“姨娘,你就别伤心了,反正宁氏她不是称病不出吗?哼,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傻的女人……”许二娘樱桃花瓣似的唇角浮现出一缕浓浓的嘲刺味道,怎么会有这种女人,为了跟几个妾争风吃醋,把男人往外推开,如今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过宁氏所做的蠢事,对她们母女来说,是件好事。
赵姨娘也知道女儿说的那个意思,微微地笑着,爱怜地抚了抚女儿的鬓角:“你嫁人以后,可不许跟你母亲学,即使男人有几个妾室,几个通房,也要记住,正室始终只有你一个,知道了吗?”
许二娘不由脸色一寒:“姨娘,你……你是说那个秦公子已经有妾有通房了?”
女儿就是个急性子,她只是就这件事提个醒而已,赵姨娘握住许二娘的手,引着她到内室里坐了,“乖女,你成亲以后,切记要改改你这个性子。”
许二娘只急得直跺脚:“姨娘,他真的有妾有通房了吗?”她现在只对这件事感兴趣。
赵姨娘嗔了她一眼:“你急什么,问问题之后先动一动你的脑子。我想,秦公子既然敢上门来提亲,他一个商贾,求娶官宦之女,必定不会做出未娶妻先纳妾之事……”
许二娘听到这里,心情总算没有那么烦燥了,赵姨娘话峰又一转:“不过,秦公子毕竟已过弱冠之年,房里不可能没有几位通房,所以等会儿白兰回来后,姨娘会交待她出去好好打听打听,看看情况,姨娘不会让你一嫁过去就陷入被动的。”
许二娘眼中寒芒毕现,要真是这样,那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把这些通房打压下去。
外头有丫头回报:“白兰姐姐回来了。”
白兰捧了一个黑漆匣子进来,“回姨娘、二小姐,事情已经办妥了。姨娘借过去的那只金簪已经收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三小姐的首饰该如何处置?”
原来姨娘是叫玉兰过去抢了那贱丫头的首饰,许二娘嘴角带笑,整个人越发的明媚清艳。
赵姨娘对白兰道:“拿过来我看看。”
白兰将收回来的金簪还有许羡鱼的首饰匣子摆放在赵姨娘面前。赵姨娘命令白兰将金簪收起来,自己掀开那黑漆的首饰匣子。
许二娘就顺着赵姨娘的手的方向往那匣子内一看,不过是几根式样简单的鎏银簪子和几朵半旧不新的绢花,不由嗤地笑了一声。
赵姨娘也觉得无趣,刚好白兰收好金簪回来,便对她说:“三小姐的首饰匣子,随你处置了吧。”
意思是说赏给白兰了。白兰也看不起那几根鎏银簪子,但是转念一想多少还是能换几个钱,便笑着谢恩了。
等白兰下去后,许二娘又开始嘟起嘴:“姨娘,那个贱丫头那边,你就这么放过她了?”只是收了她的首饰匣子,太便宜她了。
许二娘心有不甘。
赵姨娘就笑了:“你也太小瞧你姨娘的手段了。”
许羡鱼没有想到,因为自己随意怼了别人一句,竟被搜去了房中的首饰,而且那个代理主持中馈的赵姨娘,竟然用不敬姐姐的“罪名”,罚自己每天跪在后花园中抄写女诫五十遍,女则五十遍,不抄完不许吃饭,而且要连抄七天。
两个凶神恶煞般的婆子紧紧地守在旁边,等着她将当天的女诫、女则抄完。
她捏着毛笔,对着繁体字体的样本直发呆。
青梅替她着急,对着两个婆子苦苦哀求:“赵姨娘不是不知道,三小姐并不识字,这让她怎么抄呢?”
原来原身并不识字,许羡鱼了然,怪不得房里没有一本书。
她之所以发呆,并不是因为不识字的缘故。听青梅所说,这个朝代叫大周,年号为嘉元,并不出现在许羡鱼的认知中。她还以为文字也会有所不同,没想到居然是繁体字,故才怔愣住了。
倒霉的是,认识便认识了,可她不会写毛笔字。
两个婆子许是被青梅缠得没办法了,冷冷地说了句:“不识字,依葫芦画瓢都不会?”
许羡鱼心思一动,对啊,既然原身不识字,那她就照着样本随便抄写就可以了,到时候即使写得跟鬼画符似的,也应该没人怀疑才对。
果然赵姨娘母女两并无怀疑,只是对着她抄好的纸张嗤笑一番。
“官宦之家的小姐,连字都写得这般丑陋,真是上不得台面!”
地上的小丫鬟们也跟着抿着嘴笑,不久这话便传遍了许府,丫鬟们都嘲笑许家三小姐上不得台面。
许羡鱼却顾不得这些。
她坐在床边,一手抚着床沿的档板,一手揉着肚子。
自罚跪抄书之后,丫鬟们送过来的茶饭都是不堪之物,要不就是残饭稀粥,要不就是馊的。不吃,会饿肚子;吃,则像现在这样,闹肚子。
青梅就站在一旁叹气:“要是三小姐你当初不顶撞二小姐就好了。”
许羡鱼皱眉,这些日子,青梅不知道把这句话念叨过多少遍了。这事是她做的不够妥当,她一个在平等社会长大的女孩,又是初出校门,是真的没想到赵姨娘母女狠心如斯。
但事已至此,抱怨有什么?抱怨就能改变她们现在的处境吗?
许羡鱼对自己的贴身婢女并不喜欢,一是她动不动就哭哭涕涕的,好像天马上要塌下来似的;二是她遇到困境,总是喜欢不停嘴地抱怨,学不会放下。
许羡鱼心有不满,却没有将心中的不满喧之于口,毕竟是她害得婢女和她一起吃苦的。
“要不,我们逃出许府吧。”婢女不给力,许羡鱼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青梅听到她的话,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说:“三、三小姐,你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外头处处需要花银子,且不说咱们有没有银钱,便是有银钱,被强人抢了去怎么办?抢了银钱还是小事,若是被强人掳了去卖到那些个不堪之地,那时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小丫头总算说出句有见地的话来了。许羡鱼本想偷了府中的物件拿出去当,然后到溜出府外自立门户,再想办法做点小生意,这日子还怕过不来吗?但她对这个朝代还不是很熟悉,冒冒然逃出府,是一件很冒险的行为。
便将此事暂且搁下不提。
青梅稍稍松了一口气,转瞬间又开始愁眉苦脸。三小姐快要到手的亲事就这么吹了,青梅觉得很难过。以赵姨娘母女对三小姐的敌意,一定不会让三小姐嫁得好的,说不定还会将三小姐卖予别的官员为妾,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呢?三小姐之前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面对赵姨娘她们总是瑟缩着,从来不敢多行一步路,从来不敢多说一句话,要不然当初老爷作主要将她嫁予那商贾时,怎会闷声不吭就沉湖自尽?
想不到三小姐醒过来后,把以前的事忘了不说,连赵姨娘母女俩也敢惹了。
青梅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想些什么呢。”
正思量着,忽听到许羡鱼问,她微微凝神,勉强挤出个笑容,“没想什么。三小姐,你渴了吗?我给你倒杯茶吧。”
可惜茶水是凉的。
她皱皱眉头,加急脚步走了出去,打算质问一下两个小丫鬟。回来时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婢女太能哭了吧。
许羡鱼无语,“怎么了?”
青梅又流下两行泪:“小杏、小桃两个都不在,必定是眼见三小姐你现在失了势,她们跑去杨姨娘那找出路去了。”
小杏、小桃两个许羡鱼院中洒扫、浆洗的小丫鬟。
许羡鱼倒是能理解,她既然失了势,别人想方设法另谋出路也是常情。虽然能理解,但也隐隐为自己的处境担忧,又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梦醒了又回到现代。
青梅喋喋不休地咒骂着那两个“背主”的丫鬟,许羡鱼听得心烦,只好安慰了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