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子语》施闻

21、蝶依入宫行刺杀，太子一朝成为囚

　　将阿聆安然地送回府邸，皇甫言也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然而，阿聆换了身衣服，便赶往皇宫，拜见女帝。

　　刚过了朱雀门，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阿聆——

　　阿聆转身，看见皇甫言站在身后。

　　皇甫言淡淡道：“阿聆去见母皇，也是为了那件事吗？想必你也听说了昨夜宫中发生的那起事。”

　　阿聆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方道：“在船上的时候便已听春蝶说了。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

　　“你想去为太子说情？”

　　昨夜，阿聆和皇甫言受到了变异蠃鱼的攻击，其实女帝这边也遭到了攻击。太子的灵宠蝶依在深夜悄声潜入乾明宫刺杀女帝，好在高圣为和贺志诚一直保护着女帝，及时发现了蝶依，将蝶依击败，才不至于酿成祸患。

　　由于谁都知道蝶依是太子的灵宠，蝶依能听命的人只有太子，太子自然是最有嫌疑的人。敢弑杀生母——当今的圣上，这罪责太大。

　　女帝因这事先将太子软禁了起来。

　　阿聆道：“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不该过早给太子定罪。”

　　皇甫言问：“那阿聆心里可有怀疑的人，还是有证据证明太子的清白？如果蝶依不是太子派出去的，那会是谁？”

　　“驭妖之术高强者也可以做到。太子皓的驭妖之术还没强到能创造出昨夜那种妖怪的程度。”

　　“你能保证太子身边没有这样的高手？”

　　“若太子身边真有这样的高手，想必昨夜太子已经得手了，那人的道行绝不在五位先生之下。”

　　“那么阿聆可有把握找出这个人？”

　　“得花些时间。”

　　“那么阿聆就是还不知道此人是谁了。”

　　“是，但我能保证这个人绝对存在。只要女帝能相信我们昨夜的遭遇，太子自然便清白了。”

　　“怕只怕女帝未必会信。不幸的是，女帝派出的数十位保护你的羽林卫全部死在昨夜那怪物的手上。你说，这事会这么巧吗？怕只怕阿聆你为皇兄求情，可能还会牵连自身。”

　　阿聆倔强道：“那也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我还有另一种方法能找出那人，如果太子皓不是，便是平白冤枉了一个好人。子语，我希望用我的方法查出幕后之人，但这种结局委实不是我想要的。”转身，继续向乾明宫行去。

　　皇甫言微叹口气，知自己拦不住她，道：“本王在此等你。”

　　阿聆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刚走到乾明宫外的白玉阶前，便见广宁公主跪在阶下，对着乾明宫的方向大声喊道：“儿臣惠儿在此向母皇请安，儿臣有要事求见母皇，望母皇能与儿臣一见……”

　　任凭皇甫惠如何喊叫，偌大的乾明宫都没有传出一丝回应。

　　身穿紫衣的宫女苦口婆心地对广宁公主道：“今日，女帝不愿见任何人，还请公主回去。”

　　宫廷里的宫女是以服饰的深浅程度来区分等级，穿紫衣的多半是最上阶的宫女。

　　广宁公主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母皇，若母皇不见儿臣，儿臣便长跪不起……”说完，跪在原地，一语不发。

　　阿聆走上前，被宫外的士兵宦官拦住。

　　广宁公主看见阿聆，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爬到阿聆身边，扯着她的衣角，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阿聆对穿紫衣的宫女道：“本帝师前些日奉女帝之命前往稻城除妖，今日来见女帝，是有要事禀告……”话未了，宫女便道：“帝师，实在对不住。女帝有命，今日她谁都不见，望帝师请回。”

　　广宁公主起身，怒道：“帝师因公外出多日，今日方才归来，自是有要事与母皇相商，你还快不给帝师让开。耽误了大事，你们这些人能担待得起吗？”

　　宫女宦官士兵皆安静了下来，踌躇不决，难以做出决定。先前女帝虽吩咐过不见任何人，但也说过某些特殊情况需特殊处理，现在这算特殊事情吗？

　　正当他们拿不定主意时，乾明宫的大门突然开了。花潮走出来，朗声道：“他们担不起，我担着。公主还有其他事吗？”一边说，一边走下玉阶。

　　皇甫惠义正言辞道：“本宫要见母皇。”

　　花潮冷颜道：“女帝不见。”

　　皇甫惠一时无话，花潮走到阿聆面前又道：“阿聆，今日女帝心情欠佳，你还是请回罢。我知道你来是想做什么，然而……这个节骨儿上，陛下是不会听任何人的话的。即便是帝师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阿聆明白自己今个儿必是见不到女帝了，作了一揖道：“还望花潮女官能向陛下说说情，阿聆还有其他方法验出幕后之人，或许……”

　　花潮摇头，打断道：“怕是要让帝师失望了，阿聆你所说的方法，陛下并非不清楚，五先生之前也有所提及。只是此法太过凶险，想是最终不仅是帝师受难，整个大周也都会有危险，女帝她有自己的顾虑。陛下说她赌不起，所以还请帝师回去罢！”

　　阿聆抬眸深深地望了一眼乾明宫的方向。

　　如今，就算望穿秋水又能如何呢？

　　威仪的宫殿笼罩在一种难以言说的肃穆中，一时变得高不可攀，可望却不可即，好比女帝的心，即便是她，也触摸不得。

　　她口中所说的另一种方法自然是她进入常世，调查大量妖灵涌入此世的根源，只是世人进入常世，便是更加打乱了此世和常世的平衡，或许到时天下会大乱也未可知。只是……若阿聆能在没酿成大祸前查出根源，并从常世安然返回此世，则天下将会永世太平。

　　所以这是一个赌，赌赢了则是天下太平，赌输了，则是天下大乱，大祸临头……

　　垂下双目，阿聆失望而归。

　　花潮见此，长长舒了口气。

　　广宁公主见此，却是陷入了更深更黑暗的绝望之中。连帝师都没法子见到母皇，这可怎么办呢？她一咬牙，又跪了下去。毕竟太子是她的亲哥哥，世人可以不认他，但她不能，因为他是一直很照顾她的亲大哥，比母亲还要亲的大哥啊！

　　大哥有难，她这个做妹妹的又怎能泰然处之呢？

　　花潮见广宁公主如此，微微叹了口气，静静地守在了乾明宫外。

　　广宁公主咬唇恨恨道：“花潮，为何你会如此冷血？难道太子哥哥不曾善待过你吗？”

　　花潮道：“太子曾经的确极为尊重下官，看起来也是仁义至极，只是眼见未必为实。这一切都是女帝的意思。”

　　广宁公主道：“眼见未必为实？那么太子哥哥也未必是真的要杀害母皇的人。你们难道不该彻查到底吗？就这么给太子哥哥定罪，他多冤枉啊！”

　　花潮避开她愤怒的双目，冷淡道：“太迟了！”

　　“……”若母皇肯相信皇兄，那么一切都不算迟，只是母皇为何不能相信皇兄了呢？

　　滴滴清泪从皇甫惠的眼中落下，太子哥哥，是惠儿对不起你！是惠儿太没用，救不了你。

　　母皇，为何你会如此冷血呢？儿女对你来说，难道只是巩固皇权的工具吗？

　　&.

　　一路失神地走着，直走到快到朱雀门的位置。阿聆看见皇甫言还站在老地方。他双手交叉倚靠宫墙，好似早知她会失望而归似的。

　　他看到她，淡淡道：“母皇想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阿聆道：“我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这么不信任太子。”

　　“昨夜形势危急，若不是高先生监督东宫时，发现东宫的蝶依不见了，自是不会想到母皇遇险这一层。高先生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赶来乾明宫查看，而这一查看，没想到竟猜对了。蝶依差点便得手了。所以昨夜可谓十分凶险，哪是本王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的。母皇现在不肯原谅皇兄那是定然的。只是本王也未想到，母皇竟这么快作出了自己的决定。”

　　阿聆道：“她是打算要废黜太子的太子之位吗？”

　　皇甫言突然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阿聆，如果母皇真做到了这个层面或是更加冷漠无情，你会原谅母皇吗？”

　　“我不知道。只是我总是不能相信太子皓会做出这种事。”

　　“那阿聆到底认为谁最有可能做这种事？”

　　阿聆淡然道：“我不曾怀疑你们四人。”

　　皇甫言淡笑道：“原来母皇曾怀疑过我们四人。阿聆所说的四人，想是本王、太子、惠儿还有二皇兄吧！”

　　阿聆未说话。

　　皇甫言继续道：“阿聆，你就算不说。本王也能料到。阿聆，你还是不够了解母皇。只要有可能威胁到皇位，母皇宁可杀错，也不会放过一个。所以你看，本王虽已被封了王，却未有自己的属地，也未有一丝兵权，唯一拥有的一次兵权还是五年前带兵支援你剿灭土蝼军团，而那次母皇说的是若败了便不必活着回来见她。可见母皇对本王也是未曾相信过。阿聆，你真的觉得母皇虽亲封了大皇兄为太子，平素最疼爱大皇兄，便真的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