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子语》施闻

12、三试三验三两声，一朝涅槃成院长

　　解决了智禅大师的事情后，阿聆即被女帝的人唤去了皇宫。

　　女帝一向是在议政殿与大臣们议政，但阿聆并非议政的大臣，所以在大臣们下了早朝后直接前往女帝寝宫——乾明宫。

　　乾明宫内，女帝换了一身轻便的服饰，端庄大气地坐在御桌前。

　　阿聆跪地伏首道：“臣阿聆，拜见女帝。”

　　女帝威仪大气地说道：“阿聆，抬头说话。今日朕唤你来，并非是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听说你近日又给护国院定下了新的规矩，叫作三道，分别为杀道、养道和修道。朕委实觉得有趣！你可否向朕解释一下何谓三道。”

　　阿聆道：“回陛下，这三道中的杀道其实很容易理解，若遇到作恶多端的妖怪，自然要杀之而后快。而养道，是针对一些对人有益或是不会害人的妖怪，这些自然是要保护加爱护的。修道，类似道家的修行，只是修的不是仙法也非道法，而是做人之道和捉妖之法，其中做人之道比捉妖之法更为重要。”

　　女帝颔首道：“当年，朕让你进护国院当位先生，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不仅从陈爱卿身上学到了许多为人的道理，更比他人更加懂捉妖之法。阿聆，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当上这护国院的院长的吗？”

　　“阿聆岂会忘记。三年前，陈院长身体有恙，再不能主持护国院诸事。女帝您出了三场比试，让我们几位先生一起角逐，最后胜出者方为下任院长。”

　　“这三道比试，你可还记得？”

　　“分别是对付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女帝满意地点头。

　　三年前。

　　为了不令护国院无主，更要让护国院弟子和众百姓臣服，女帝想出让护国院的六位先生当众比试从而决出下任院长的最终人选。

　　七年来，虽然阿聆凭着自己的本事已拥有了一批十分信任她的弟子，这些弟子也都各个颇有出息，若公开让弟子来选成为院长的人，阿聆也是大有胜算的，但另五位先生中有两位是四大世家的子弟。四大世家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地将护国院的院长之位让给别人，若单纯让护国院弟子选举，可能有不少弟子会被四大世家收买。为显示公平性，女帝只好采取了当众比试的方法。

　　第一个比试是猎杀罗罗。一炷香内，谁射杀的罗罗多方为胜者。

　　罗罗是什么呢？

　　臻冠十三年，飞在天空中的不是寻常鸟类，而是一种叫作罗罗的妖怪。样子有些像乌鸦，体型却比寻常乌鸦大三至四倍，额上还有一只眼睛，有人甚至称它为三眼鸦。

　　额头的眼睛才是它的心脏所在，只有射中它的第三只眼，它才会死去。

　　这种妖怪平素喜欢躲在白云之上，夜里飞到地面觅食，以肉食为主。每年中元节，罗罗都会飞到云层之下，捕捉人和动物。那种场面就好像一群鸟兽冲到人世间与人作战。

　　由于罗罗数量巨多，所以每年中元节，便是罗罗飞满天际之时，根本无人敢走出家门半步。

　　当时正好离中元节不远，女帝故想出猎杀罗罗的方法。

　　女帝和众臣待在被结界保护的大殿里，大殿外是一片诺大的空地正好用来比试。在中元节那天，女帝命士兵将事先准备好的动物尸体放在空地上。用动物的尸体来吸引天上的罗罗。

　　而六位先生要站在尸体中间，不仅要躲避罗罗，更要猎杀罗罗。他们能用的武器只有箭。每枝箭翎的颜色各不相同，比如阿聆当时所用的箭翎颜色是紫色。

　　染色的颜料取自宫廷秘制，寻常人仿制不得。

　　罗罗嗅觉敏锐，嗅到动物身上的血腥味，便像蝗虫倾穴而动地冲向了殿外的空地。一瞬间，眼前便是黑压压的一片。

　　若动作不快些，以罗罗俯冲的速度，又加之它们生性凶猛，估计一眨眼的工夫便能将他们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群臣们都认为阿聆喜欢用温和的方式对付妖怪，加之她年龄小，估计这次无法对付那么多的罗罗，想是会第一个败下阵来。

　　然而……

　　阿聆连眼睛也不眨，不断地用箭射向天上的罗罗，几乎都是多箭齐发，一箭一个或多个……很快空地便聚集了许多罗罗的尸体。

　　当箭篓子里的紫翎箭用光了，阿聆见五位先生中的花良先生将被冲下来的罗罗咬伤，便立马拿起花良先生篓子里的蓝翎箭，将他身边的罗罗尽数射杀。

　　阿聆的动作速度之快，超出了众人的预料，反应力之迅速的也非寻常人可比。

　　在他们眼里，阿聆一直是个柔柔弱弱的少女。虽说比其他少女成熟了些，懂的多了些，但本质还是个女孩。哪知她的本领竟已如此出神入化，反应力如此敏捷。

　　五位先生分别为花良、魏逸晨、李玥景、贺志诚、高圣为。其中，贺志诚和高圣为乃是四大世家的子弟。

　　待将天上的罗罗杀得一个不剩。

　　女帝和众朝臣方才从大殿内出来。

　　除了花良先生身上沾了些罗罗的血迹，其余几位先生身上仍是干干净净。

　　不待女帝发话，花良已上前跪地道：“禀女帝，臣花良自知能力不及另五位先生，自愿退出院长之争。”

　　女帝道：“花良先生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最擅长的乃是用药。药王阁里，你只需用点滴药水便能将这天上的罗罗全部诛杀。朕估计只是这种比试方式不适合先生罢了！如今先生既然自愿退出院长之争，朕也不强求！”

　　“多谢女帝！”花良转身对阿聆等人道，“诸位，花良技不如人，惭愧惭愧！”

　　五先生客气地说句承让或是说花良太过谦虚了，但并没有人劝说花良继续比试。因为花良的能力，他们是知道的，有高圣为在，其余先生都没有太多胜算。而阿聆或许算的上是个例外。

　　女帝命人清点了地上罗罗的尸体数量，最终得出的结果是魏逸晨第五、李玥景第四、贺志诚第三、阿聆第二、高圣为第一。

　　极可惜的是，阿聆射杀的罗罗数量仅差了高圣为一个。

　　众人虽知花良的蓝翎箭多是阿聆用的，若算上蓝翎箭上的那些罗罗尸体，阿聆射杀的数目定比高圣为射杀的多了不止一个两个。只是规矩是女帝早前定下的，阿聆用的紫翎箭上的罗罗数量的确比高圣为少一个，这局当属高圣为胜。

　　正当宦官要宣布第一局的胜者时，一阵清朗的声音从头顶飘来——且慢。

　　声音有振撼人心的效力，众人皆向头顶看去。

　　然而，站在殿前台阶上的人由于视角被屋檐所遮，所以什么都未看见。只有站在低处平地上的阿聆等人看见大殿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穿着一身淡金色华服，腰束玄色绮绫缎的皇甫言从殿顶上纵身跳下，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十五岁的他面对女帝跪地道：“母皇，是儿臣。”

　　女帝蹙眉道：“言儿，你在殿顶做什么？”

　　皇甫言道：“回母皇，听闻您今天要考验六位先生，所以儿臣想过来看看。母皇，您恐我们这些皇子公主扰乱比试现场，所以说过不让我们到大殿观看，却未说不能在屋顶看罢！”

　　“贫嘴，就属你歪理最多！”女帝瞧见他手中的东西又道，“言儿，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皇甫言摊开双手，将手中的东西双手呈上，道：“这是儿臣坐在殿顶时，从天上落下来的。”

　　女帝一看那正是阿聆所用的紫翎箭，箭上还串着两只罗罗的尸体。

　　花潮立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宣旨的宦官。

　　宦官领悟，朗声道：“聆音帝师再加两只。本次比试的胜者为聆音帝师……”

　　听到胜者是聆音帝师的时候，皇甫言心里竟比阿聆还要欢喜。

　　他的阿聆是一局都不会输的。

　　这三局，阿聆必定都是第一。

　　阿聆记得，皇甫言因私自跑到殿顶观看比试而被女帝处罚，在忆思阁内跪了整整两天两夜。

　　从回忆中恢复过来，女帝道：“阿聆，你始终不曾让朕失望。当时那三局，你都是第一。让众人都对你心悦诚服，后来从不曾有人质疑你担任院长一职。只是随着官职和地位的提升，巴结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如何保持初心在这如深水一般的官场中是十分重要的。”

　　阿聆道：“阿聆明白。只是阿聆一心只想守护帝都，铲除妖邪，保大周百姓平安而已。”

　　女帝道：“如此甚好。朕自然晓得你的心思，只是官场不比寻常人家，你是无心，但有些人可是有心。朕的那三个儿子，没有人比朕更了解他们的心思。朕知道他们素来与你亲近，特别是言儿。他是朕最小的儿子，朕从小宠着他一些。别看他表面漫不经心的，实际心思过人，性子聪慧，朕担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回女帝，阿聆与誉王殿下只是寻常朋友。平素走得近，只是趣味相投，并无其他。而另两位殿下，阿聆也只是当作朋友相待。”

　　女帝淡笑道：“朕并没有其它意思，你想和谁走得亲近，都与朕没什么关系。只是你日后若有意中人之类的，可与朕说说，朕可替你做主。”

　　阿聆垂眸道：“阿聆暂且没有什么意中人之类的。”

　　女帝颔首道：“好，朕明白。今日就谈到这里，你先回去罢。”

　　阿聆道了句诺，方才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