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破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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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又開始每天接美砂放学，就好像和从前一样。
即使是我这样的人，瞬间接到退学通知对我来说也是当头一棒。那天下午我刚要拔腿开溜走人，赫然发现班主任在门口威风凛凛地恭候我的大驾。我心说这是怎么了，她下午不是应该进修去么，就听见她不无得意的声音，那尖利的嗓子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有小刀划玻璃的感觉：“乐正轩，先别着急走了，你不是老想走吗，现在好了，你以后都不用来啦。”我心里一惊：“啊？干吗呀？”大青春痘班主任一脸轻蔑：“跟我来，校长找你。”我亦步亦趋地跟着矮胖的她，拐个弯，再拐个弯，进入标有“校长办公室”字样的带有空调的房间，里面坐着一个戴眼镜儿菜花头一脸法令纹的中老年女性。我认得她，她是副校长，以前抓过我化妆染头发这钉那钉，因为我不理她而恼羞成怒，天天早上堵门口截我，标榜“只要一天达不到学校的标准就不能进门”。所以后来我就走另一条路躲她——翻墙。或者我就干脆下了第二节课了再来，她总不可能一直在门口守候我吧。于是这位神仙开口了：“乐正轩，我可找着你了，啊，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我只得尴尬地笑笑，这种场合我应该表现出尴尬，要不就不符合一般常规。她看见我这种反应很是得意：“我已经让你们班主任提醒过你了，你再这个样，再逃课的话会非常危险。现在你的出勤率已经是……”她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破纸，“你看看，才百分之三十嘛，根本不符合任何学校的标准，还有你这形象，啊，不男不女，这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么多，你家长也不管你吗，你……”我打断她：“别废话了，开除我是吧，你开吧，我走。”老女人怒了：“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学校本着挽救你的方针，给了你机会，你根本就不当回事，现在还横起来了！这要是让你家长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伤心！老师都是为你好……”我也怒了：“他妈开就开啊！拿我家长说什么事儿啊！挽救我？我又没死！没事儿的话我走了，没时间听废话！”“你想走就走？！”老女人丑态毕露，拍桌瞪眼，“得把你家长叫来！李老师，给她家长打电话！”矮胖班主任为难地摊开她的熊掌：“开学登记的时候她就一直没登记……”这时候我手机发出接到短信的声音，我看了一眼，发件人是美砂。还没来得及看内容，手机就被法令纹老女人一把夺去：“这里面总有你家长的电话吧！”说着她就开始找通讯薄。
我抓住她的手，使劲往地下一掼。
手机碎成两片，老女人的手被我攥得咯咯响。
她似乎害怕了，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空洞地望着我。
我转身走了。
出学校大门，没有回头看一眼，跨上车，有一丝烦躁。我并不想被开除，但是既然是没办法的事了的话，就不要再那么多废话。我一边骑车一边庆幸今天带的是摩托罗拉的手机，一摔果然就烂了。要是带的是诺基亚那个板儿砖，指不定一下摔不坏真让那神仙找着我妈电话了呢。不过以后怎么办，就无业游民了吗，这个事得和美砂商量一下。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加速，该死的老女人拖了我那么长时间，万一美砂放学了我还没到怎么办，她刚才到底给我发的是什么啊，她不是应该上课呢么……
到美砂学校门口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还有两分钟下课。我的手表之间被我调得和她们学校的铃声一秒不差。因为就两分钟了，我就没坐在较远的老地方，而是干脆站在了她们学校的大门口。站在这样的地方，我不禁又想起了我刚才跨出，并且不能再次进入的那个学校大门。然后我又由学校大门想开去，直至想到太阳辐射。以至于美砂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没发觉。
我突然发觉美砂出来了，刚想跑过去跟她说我今天多倒霉多倒霉你是不是该亲亲我之类的，赫然看见她挽着一个男的，很亲密的样子。
我走上前去：“美砂。”
她一下愣了：“轩……你怎么来了……我上课没听见你车声，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我以为你不来了……”
“这是谁啊？”我翻了一下眼睛，向她挽着的男孩努努嘴，“关系不错啊。”
“她是谁啊？美砂，怎么搞的啊。”那个男的也发出疑问。
我干脆直接问那个男孩：“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男朋友啊，你谁啊你。”
顿时所有的血都涌上我的脑袋，我一度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充血了——好啊你凌美砂，又跟我玩这一招，没有男人你就活不了了是吧！只爱我一个人？这种狗屁也就能从你的狗嘴里吐出来！我逃学早退都是为了谁？！给我发短信原来是想试探我今天来不来，我不来你就跟这个逼养的走是吧！你他妈还真够贱的……
几秒之内我把美砂的祖宗十八代连带她本人狠狠地侮辱了一遍。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耳边传来美砂的哭喊：“你别打人啊！你别打人啊！”
然后我看见那个男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鼻子，鼻子往外淌着血。
谁打他了？
我想了想，依稀记得好像是我一脚先踹到他胃上，然后趁他弯腰蹲下的时候一拳从下往上结结实实地打在他鼻子上，顿时他就叫得跟一头屠宰场的猪一样。
那男人还在地下打滚，看着他呼吸困难的样子我稍微有了些许安慰。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他和美砂一脸恐慌：“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我慢慢地把手往那男人的衣服上仔细擦了擦：“很脏。”
美砂突然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就你高贵！就你是高级人！别人谁都脏！你凭什么打人！你……”
我想也没想，站起来抡圆了扇了她一耳光。接着揪着她的头发想往墙上撞她脑袋，她挣扎着还想骂，但是当她看到我眼睛的一霎那，她噤声了。我想她是看见我眼睛里的爆炸了。
我拽着美砂的头发，圆睁着眼睛，不眨眼地盯了她大概有两分钟，一把把她掼到地上，转身上车，掉头，给油门，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磨擦声。
人群熙熙攘攘。
我无处可去。
我面色铁青，高速行驶在漫无目的的路上。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哭，我想哭出来会好一些，但是我的眼睛干干的，里面只有愤怒在燃烧。
被开除的郁闷加上美砂的又一次欺骗背叛，让我的头脑一片空白。
前面一百米处有个大弯，我不想减速，提速直冲过去。
接着我看着那边弯弯的马路崖子离我越来越近，我想转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我就眼前一黑。
在我失去知觉前的一瞬间，我想，我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破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