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归(重生)》故里安

8、第八章 首战告败夜温酒

　　谢潋依先坐不住了，张罗着要去研究今儿的排戏，实际不过找个由头去寻花不争，顾容也想跟着去，被她一巴掌按回座位上，“好好坐着罢，一会儿戏开场的时候你就知晓花不争的模样了，再说，一旦将军来了这儿不能没人。”

　　眼见着谢潋依婀娜地走了，顾容只得依言安坐在凳子上。

　　她灌下一口凉茶，又等了会儿，听外边儿恭声道：“将军！”

　　抬眼望过去的时候，目光正好撞进开门进来的荆岁寒的清冷眼里。

　　“将军。”

　　荆岁寒面无表情合上门，在顾容对面坐下，“今儿的懿旨是为了丞相。”

　　顾容点头。

　　“有事？”

　　顾容看了眼荆岁寒冷硬的面容，下了决心正声道：“不瞒将军，本相看上你了。”

　　荆岁寒面色毫无波动，冷冽的眸光落在顾容身上，“嗯。”

　　顾容见着难得有些心急，咬咬牙，站起来，走到荆岁寒身边，荆岁寒没露出反感的模样，顾容只当做是默许，便想俯在他耳边说事。

　　荆岁寒在她刚俯下身便冷着脸站起来，退了两步远，好像她是山中的猛虎。

　　顾容尴尬道：“本相有事说。”

　　荆岁寒态度冷硬，并不依顾容的暗示靠近一分一毫，顾容一进，他就一退。

　　顾容急得眼睛有些红，又没什么法子，像笼中的困兽。

　　荆岁寒抿了抿唇，在她再一次上前的时候站定，微僵着身子，纵容她的靠近。

　　顾容心中大喜，荆岁寒还没有为谁屈就过，这莫不是，莫不是。

　　她心跳地很快，招了招手。荆岁寒看着她，默默低下头。

　　话到嘴边，顾容竟有些怯，她小声道：“其实，本相是女子。”

　　她羞怯的时候眸光躲闪，很是诱人，荆岁寒望着，从心底滋生出一股欲.望，整个人迅速离她两步远，他微微皱眉，压下那感觉，冷淡道：“还有事儿么？”

　　这就是很明白的拒绝了，顾容眼神落寞，却仍是不愿轻易放弃“有…”

　　荆岁寒的佩剑忽而一声冷鸣，他常年冰冻的目光也添了一丝不耐。

　　“没了。”

　　“既如此，那本将便走了。”

　　荆岁寒拉开门，忽然又回头，合上门，轻而严肃道：“丞相，是个好人。你这事，本将断不会说给他人。”

　　顾容苦苦一笑。

　　“多谢将军。”

　　荆岁寒颔首，没有再停留，大步离去。

　　台上的戏还未开场，台下的戏已经结束。

　　顾容在屋子里头等了又许久，才听下面锣鼓声响，戏台的大幕即将拉开。推开门，这包厢的视角很好，坐在凳子上，便能清楚地望见台上的情形。

　　揉脸揉出一抹笑来，顾容振作精神到处搜寻谢潋依，却搜寻不到。

　　只得将目光再挪回台上，这一挪，却凝住了。

　　台上的大幕已经完全拉开了，上面有一红衣美旦扮相的女子正在走位，而后姿势一定，开唱道：“春来百花新鲜，月娘心里喜欢，偷偷来到百花园，”

　　那女子作一个摘取的动作，“摘一枝儿俏丽花儿，戴与发间。”

　　眉眼身条，声情姿态。竟是谢潋依！

　　这时另一白衣男子从另一侧上台，那男子身高体瘦，面容柔和有余而刚砺不足，但一双眸子极为出彩，里边儿的神采不是常人能有的。

　　“呀！这是谁家的賊丫头！怎么偷进我家的花园！”

　　这一出戏场面不大不小，讲得是一双由怨侣变佳偶的男女从少年到中年的纠葛，其中还穿插着男子家族的由盛到衰，与家国兴亡。少年是一家门庭兴盛的少爷，女子是江湖儿女，本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在少爷家里的百花园相遇了。

　　少爷上来一口贼丫头将女子呛得半死，夺了少爷腰间的祖传的玉佩就走了。

　　若是寻常的玉佩丢也就丢了，然而那是少爷娘亲叫少爷次日送给已经订婚的妻子的玉佩，少爷在第二日寻了整个镇子的当铺无果，便只得一边儿偷偷拿了个别的玉佩顶上，一边儿私下里画了画像，暗暗派人去捉这个姑娘。

　　从那一天，少爷便睡不好了。他以为自己想的是玉佩，然而午夜梦回，总在他眼前晃的却是他甫见那姑娘是那姑娘戴着花儿的一双笑眼。

　　到底还是找到了，那姑娘却因为性子天真被人害瞎了一双眼，无依无靠，少爷便将她收在了身边。

　　姑娘不是个为人小妾的人，但她也忘不了花丛里比花儿还精美雅致翩翩少年。

　　两个人没羞没臊地好了一段时间，少爷还是要娶妻了，大婚前一夜，姑娘跑了。

　　自此，少爷对姑娘进行了半生的追逐。

　　终于在历经浮沉之后重新抱得美人归。

　　戏罢，并没有落幕，谢潋依直接从底下飞到楼上，向顾容挑眼道：“如何？”

　　顾容将话在舌尖绕了两绕：“十分之标新立异。”

　　谢潋依“还有？”

　　顾容叹了声“十分之胆大包天。”

　　公主唱戏是其一，戏文的内容离经叛道是其二。

　　谢潋依开怀而笑，冲底下仍在台上的花不争招手道：“上来罢，丞相夸你呢，过来给丞相好好看看。”

　　顾容分明地看到那花不争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而后温声应道：“好。”

　　相谈许久，顾容才抵住二人再三挽留离去。

　　离去之前，谢潋依正懒洋洋靠在花不争肩膀上向顾容道：“你看，那戏里的公子，追了那小娘子二十多年，你还早着哩。莫要这么早便灰心丧气的，对不起自己。”

　　花不争接着向顾容笑道：“公主今儿备了两出戏，另一处是甜美团圆二十年的。”

　　顾容望着两人心中大动，“多谢。”

　　谢潋依捡起果盘里的一枚黄果狠狠丢过来，顾容堪堪接住。

　　“再跟本宫提谢字本宫便让你再谢不到本宫！”

　　顾容抿唇笑，“也好。”

　　谢潋依冲着花不争扬着一张大花脸，指着顾容道：“不争，去，给本宫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好嘞！”

　　顾容便借着这次嬉闹的由头遁逃了。

　　一出长戏，待回府天已暮色，皖雾正在府门口翘首以盼，朝玖在她一旁默默守着。

　　顾容到了门口拍了下皖雾，动容道：“等了多久？”

　　“嘿！刚等公子你就回来了！”

　　朝玖在一旁不忍直视地垂眸。

　　皖雾没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劲儿，但看着朝玖与顾容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儿不对，便边给顾容迎进去，便解释道：“其实过来能有一段时间了，方才街头的王大娘的狗丢了，帮她找了一会儿狗，找着了突然相到公子你还没回来，就在这儿等着了。”

　　她认真地算了算，“大概还不到一刻钟罢。”

　　顾容瞥了眼朝玖，朝玖正小心看向她，见她瞥过来忙转过目光，不忍与她对视。

　　摇了摇头，顾容又看向皖雾，皖雾正自顾自地说着厨房里给她温着的各种菜肴，以及那些特殊为她备着的菜肴的各种功效，锃亮的眼睛奕奕有神，不知怎的，忽然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就没了，顾容摸摸她的头，“好，公子这就吃。”

　　夜里，微有风雪，有一粒雪被透过木窗的小缝吹落到顾容的书上，她抚上那雪欲拂去，没待拂去雪已化成水，将书页浸湿一块。顾容忽然想起她爬墙头那夜，以及，今日冰冷坚决的拒绝。

　　犹豫半晌，她将书房的油灯熄灭，打着灯笼回了屋子，找出来自己珍藏起来的一套煮酒用的简易设备。

　　将要用的分两次搬到墙边，搭台生火，不一会儿，浓郁的酒香配合着酒里头梅子的清香就传播开来，顾容凑近了嗅一嗅，惬意地眯了眯眼，便听一脆喝“公子！你悄摸作什么呢！”

　　直起身，皖雾也提了个灯笼，正气势汹汹赶过来，“神医说你不能喝烈酒的！顶多喝药酒！”

　　顾容纠正道：“不能总是喝。”

　　皖雾才不管顾容咬文嚼字，上来便要撤顾容的酒，顾容低落地喊了声，“皖雾。”

　　皖雾僵住了。

　　手上的劲儿也松了。

　　“公子…”

　　“公子今儿受了打击，可以让他破例一回么？”

　　皖雾没说能与不能，在一旁纠结道：“那别喝多，皖雾在这儿守着您。”

　　顾容冲她一笑，皖雾觉着自己家的公子可真好看呐，可惜美人命薄，命途多舛，想着顾容的事儿，皖雾也叹息起来。

　　一会儿，酒香与梅香便结合起来了，杂成种清郁的味道，引得皖雾也想尝一尝，但想一想朝玖，她又将这个火苗苗压回了心里。

　　顾容看她的样子觉着有趣，不自觉就将温好的酒大口灌下。

　　顾容爱酒，然她实际上是不能喝酒的，喝酒不但容易醉，还容易撒酒疯，撒了自己还不知道，勤等着给她收拾烂摊子，一个不慎还得背锅。这也是平常身边人连药酒也限着她，不让她多碰的一大原因。

　　今儿这是正宗的好酒，前劲绵软，后劲强劲。

　　几口下去，并没什么反应，反而还有点儿更加清醒的意思，顾容便又灌了几口。

　　与皖雾闲闲说了一会儿话，顾容开始觉得酒劲儿上头了，口中干渴，眼前晃荡，皖雾发现她不对劲儿，连忙上前扶她，用内力将温酒的壶下的火光熄灭，欲给她送回屋里。

　　没想到顾容挣脱了她，站的很直，拿起炉子上还热着的酒壶，一本正经，语句清晰指着后面那堵墙吩咐道：“给公子送过去，咱们给将军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