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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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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烟雨楼,苏菱玉跟在宁逸之身侧,借表妹的身份一同进去。
守卫不做怀疑,更碍于宁逸之是侯府世子,不敢开口让苏菱玉摘下白纱帷帽。
宁逸之早早订下三楼厢房,打开窗柩,便可将整个一楼尽收眼底。此时比赛还未开始,一楼已有多人落座,没有多少空余位置。
烟雨楼的侍者布置好茶点,便离开了厢房。
来时宁逸之对烟雨楼之事娓娓道来,又和有才能的人相交多年,苏菱玉便萌生出一种感觉,此人定然对京城中人非常熟悉。
她将望向窗外的水眸收回,对洗茶醒茶的宁逸之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位东堰少年,剑眉星目,气势卓绝。他那时衣着青白色衣袍,肩上绣着一只灰鹰,世子可知道此人是何人么?”
宁逸之拿着碧竹青瓷杯的手顿了顿,温声问道:“公主是在何时何地遇到这位少年的?”
那人交代过,不能说出他在长还山找到她的事,是以苏菱玉不能回答。
苏菱玉轻轻摇首,弯唇道:“记不大清了,他曾经救过我却不肯留下姓名。不过,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突然想起随便问问罢了。”
宁逸之放下茶杯,为苏菱玉斟茶,“我有一位朋友,他和我自小相识。模样清俊,为人不喜吵闹。公主提及样貌时,我隐约猜到是他。待公主说救人不留姓名时——”
苏菱玉道:“怎样?”
宁逸之轻笑出声,“我便全然肯定,救公主之人是我的这位好友。”
“他正是我与公主提过的,上一任射箭胜者,少将军乔凌渊。”宁逸之俊逸的眉眼,望着苏菱玉道:“公主常年长在深宫中,乔兄从未到过南诏。想必,公主是在来东堰的路上,遇到了麻烦为乔兄搭救。”
苏菱玉端着茶杯轻饮,掩饰道:“是不是乔少将军,还未知呢。”
宁逸之看破却不戳破,颔首道:“正是,一切不过是逸之猜测罢了。公主若好奇他为何不肯留下姓名,在下倒是有些想法。也许此人和乔兄一般,为人最是怕牵扯麻烦,救便救了,素昧平生擦肩而过,不愿再有其他瓜葛。”
两人又聊起烟雨楼的事,乔凌渊的事便放在脑后,苏菱玉已然知晓送她回车队的人,正是乔凌渊。
巳时刚至,烟雨楼诗文比赛开始,苏菱玉戴上面纱,坐在窗前,向外面看去。
此次诗文主题是“寄情”,文人墨客聚在台上,在面前桌案上奋笔疾书,或是高谈阔论。
苏菱玉看了一会,刚想收回视线,却对上一个男人犀利眼睛。
男人当先偏过头去,在梁怀遇耳边道:“萤玉公主正在三楼竹枝曲厢房,公子千万记得来此目的,一则是继续夺得诗文头筹,二则是借此机会向萤玉公主表明心思,相爷还在府中等着您的好信呢。”
梁怀遇抿着淡色的唇,紧张地捏紧手中毛笔道:“我知道,我正在想该如何接近她。”
苏菱玉回头对宁逸之道:“我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宁逸之安抚道:“公主不必担忧,只管尽情观看比赛。公主美貌引人瞩目,但京城中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公主真面容。更何况,还有我在,没有人能闯进来。”
“那就好。”
苏菱玉说罢,继续去看诗文比赛,半个多时辰过去,最终依旧是梁怀遇拔了头筹。
众人上前恭维,约是说些“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的话。
梁怀遇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因为有些激动,脸颊泛着浅粉色,他摆出一副谦逊模样道:“都是诸君抬举梁某人,等过几年,也许就能超越我了呢。”
这话说的着实不谦虚,众人面上恭维,心下无语至极。
有人眼尖,看到梁怀遇诗作下还压着一张,便好奇问道:“梁公子,这张也是你刚刚作的新诗吗?”
众人竖起大拇指,“连作两首长诗,梁公子真真厉害极了,假以时日,必成大文豪。”
梁怀遇红着脸道:“这首不是今日比赛的诗作,是梁某人作了仅供自己玩乐。”
“真的假的?在这里作了玩乐。”有人手快,竟直接将诗作抽出,就要念出:“萤......”
刚出口一个字,就被梁怀遇上前夺走,到了这一刻,梁怀遇也不再装模作样扭扭捏捏。
他将诗作合起,对众人作揖,在别人疑窦的眼神中转而走上楼梯。
待梁怀遇走到三楼厢房,烟雨楼的管事已经宣布道:“诗文比赛结束,乐艺比赛开始。”
众人安静下来,有人小声道:“诗作胜者是梁怀遇,不出意外,乐艺胜者也许又是顾阁老的长孙女。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梁怀遇拿着那首诗上去作甚。”
梁怀遇深吸一口气,叩响了竹枝曲厢房的门。
没看到预想中的美人,只看到一张清俊含笑的脸,正是宁逸之。
梁怀遇身后已经有瞧热闹的跟着上来,远远的躲在楼梯边的大花盆旁边。
宁逸之站在门边,挡住了梁怀遇朝里看的视线,温和而又坚定道:“恭喜梁公子获胜,然逸之此刻正忙,不方便招待梁公子。”
梁怀遇看宁逸之遮挡地严严实实,皱眉沉声道:“你先让开,萤玉公主是不是在里面,我想见她一面。”
宁逸之瞥了一眼梁怀遇身后的人,轻笑道:“她不在里面,梁公子请回吧。”
说罢,宁逸之将门关上,甚至从里面落了锁。
梁怀遇吃了闭门羹,垂头丧气地回到一楼,和意气风发上楼的模样全然不同。
看到他这番模样,与他同来的男人冷笑道:“你替她着想,不想把她来烟雨楼的消息告知别人知晓,她却不领情,连见你一面都不肯,还不如让别人都知道呢。”
梁怀遇心里没有主意,抬眼问道:“我该怎么做?”
男人在他耳边说了一通,梁怀遇小声道:“这样行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都不在意和宁世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怕什么?”
在乐艺比赛进行中,梁怀遇走到一边轻咳几声吸引了部分人注意,他举起诗作,朗声道:“梁某人这第二首诗,其实是打算送给在座的某个贵人。”
宁逸之原本和苏菱玉说着话,听到梁怀遇说话,脸上的笑意褪去,薄唇轻抿道:“麻烦了。”
烟雨楼中安静了一瞬,马上有几人起哄叫问道:“是送给何人呀?”
另有一人大喊道:“莫非是送给顾雪柔顾姑娘的?京城第一才子配京城第一才女,绝配啊!”
听闻此言,二楼厢房有一位穿鹅黄色留仙裙的俏丽少女“啪”地一下打开了窗,对一楼人群傲气嚷道:“瞎说什么呢?我阿姐才看不上梁怀遇这病弱臭书生!”
少女正是顾雪柔的妹妹——顾雪灵。
她骄纵纨绔的名声在京城中广为人知,来烟雨楼的人大多都不敢得罪于她,再没人提及顾雪柔。
可是梁怀遇还未说诗作要送给谁,众人依旧抓耳挠腮,看梁怀遇吞吞吐吐的模样,都着急得不得了。
梁怀遇深吸一口气道:“她此时正在三楼竹枝曲厢房,”他说着看上三楼那间厢房窗口,“我是真心倾慕您,希望您能见我一面。梁某人从来没有为谁写过情诗,这是第一回,希望不是最后一回。”
说到情诗,众人回味之下便明了,梁怀遇这是动了情了。
苏菱玉坐在软凳上未动,如画的眉眼神色淡淡,“他还不是那么蠢,未将我的身份抖落出口。”
宁逸之站起身,对苏菱玉道:“是我邀请殿下同来烟雨楼,发生意外该由我来承担。公主且放心,逸之定然不会让公主暴露在这些人视线之内。”
宁逸之说罢,未等苏菱玉开口,推开厢房的门走下了楼梯。
众人眼睁睁看到宁逸之从竹枝曲厢房出来,险些惊掉了下巴,“这这这......梁公子,你莫不是受了刺激,怎么敢倾慕宁世子?真不怕被梁丞相和宁侯爷一起打断腿吗?”
梁怀遇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却见宁逸之笑着对众人拱手,温和道:“诸位想岔了,梁公子确实倾慕美人,但并不是在下。早些时日,这位姑娘订下了竹枝曲厢房,然她今日有要事在身,无法到烟雨楼,便将厢房让与在下。梁公子并不知晓,会误会也在所难免。”
此时竹枝曲厢房内,苏菱玉看着楼下,冷不丁的被身边站着人吓了一跳。
这人戴着一张白狐面具,苏菱玉只看到他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目。
他穿着玄青色锦袍,三千青丝被玉冠束起。
苏菱玉发现这人没有一丝伤害她的意图,便思索此人来意。
他并未从正门进入,想必厢房中有暗门,而一般人是进不得厢房暗门的。
苏菱玉站起身,离男子远了些,朱唇轻启道:“阁下就是楼主,严慕风?”
宁逸之看梁怀遇欲加辩驳,走到他身边,按住他肩头。宁逸之依旧眉眼温和,却又夹杂着不容抗拒。
“梁公子,她不喜被别人知道身份,你道出口反而会招致厌弃,万万不可逞一时口舌之快啊。”
梁怀遇抿紧了唇,微微垂下了头去,宁逸之放开手,警告一般看了原先为梁怀遇出主意的男子,方才和众人话别,回三楼厢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