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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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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在身边,宁澜江涨红了脸,快速将兰花簪收进了袖中。
宁澜江对苏菱玉拱手道:“宁某要赶去为太子殿下授课,改日再来向公主讨教南诏国风土人情。”
宁澜江离开后,苏菱玉才对这位俊逸温和的男子道:“宁世子,你也想要讨教南诏风土人情吗?”
这话已是半含逐客令了,宁逸之丝毫不恼,温和笑道:“我与公主素不相识,竟能被公主认出,荣幸之至。”
京城青年才俊的名册中,宁逸之的画像和本人有九分相似,认出来非常容易。
苏菱玉道:“你不必如此客气,有话直说便是。”
宁逸之正色道:“我听闻公主与我叔父之间有些牵绊,不知公主知不知道,叔父他已有正妻。两人举案齐眉,已有九年之久。叔父自是配不上公主金枝玉叶,倘若公主对叔父没有半分情意,便直言拒绝他吧,总好过他日日前来府门叨扰。”
苏菱玉水眸轻眨,拢了拢袖,“世子莫不是以为,我想给世子做第二个婶娘?你尽管放心,我无意介入太傅和夫人之间,更没有想过挤走她,给太傅做继室夫人的想法。我倒是更希望,太傅没有正事不要再登门造访。”
即便是一副娇柔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坚定无比。
宁逸之心中已然懊悔,他对苏菱玉作揖,歉然道:“是逸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行事莽撞了,公主且放心,逸之回去后,定会帮助劝说叔父,还公主清净。”
苏菱玉满意宁逸之的识相,虽同是宁侯府的人,这位少年可是比他的叔父有眼色多了。
她便也不加为难,轻笑道:“世子也是一片好意。”
回到公主府中,福青走到近前来为福红求情。
接连几日身体不沾床榻,福红已经晕倒在回廊处,头撞在窗柩上,磕出好大一个包。
苏菱玉挥退几名侍女,走到竹桥前。
福青肃然道:“奴婢并不单单是为福红而求殿下宽恕,只希望殿下以大局为重。还请您莫要忘了,此行来东堰的目的,还有娴妃娘娘的骨灰,以及长碧的性命。”
娴妃是苏菱玉的母妃,长碧是苏菱玉的奶娘。
她这十六年的人生中,牵绊最深的两人,成了南皇要挟苏菱玉的工具。
苏菱玉闭了闭眼,而后摇首失笑道:“本公主怎么会忘记呢,本公主身上有重大任务没错,可旧怨与此并不冲突,怎么就报不得了?难道说,曾经在冷宫中,你们帮着皇后帮着三公主辱骂于我,如今我离开南诏,这笔账就要一笔勾销了么?未免太便宜你们了!”
福青一怔,皱起眉头道:“殿下太任性了,您心里只想着如何报复我们,却不多想想陛下的交代。等找到陛下需要的东西,您还需要我们护送回去......”
苏菱玉一巴掌甩在福青脸上,冷笑道:“你也知道任务为先,有在这里为福红求情的功夫,已经把消息打探来了。”
福青捂着脸,欲加辩驳,又被苏菱玉打在另一边脸颊。
“记住你的身份,以前是皇后身边的狗,如今是本公主身边的狗,不想和福红一样就夹好尾巴。皇后那么阴险诡谲的人,怎么会派你们两个蠢东西监视我。”
苏菱玉说罢,转身离开。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明白得很。福青和福红是皇后家族的人,忠心程度极高,即便死也绝无二心。
福红惊醒过来,因额头上的刺痛轻叫出声。
福青站在床边,叹口气对福红道:“你说你,惹她做什么。如今她是走出冷宫高高在上的公主,又得东皇重视,已经不是当初我们随意折辱的时候了。”
福红揉着通红的眼,从床上下来,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在地。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心狠,让我一刻都不得到歇息,好在现在没事了。”福红对福青勉强笑了笑,“我等会再躺下。”
一位粉衣侍女敲了敲房门,对福红道:“福红你醒了吗?殿下交代,叫你去厨房劈柴,不劈完不能歇息。”
侍女走后,福青咬牙道:“她着实欺人太甚,你我二人,即便是下人,又何时做过这等粗糙活计?”
福红捂着脸哭泣,“福青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求求情?”
福青想起苏菱玉打她那两巴掌,脸颊还在隐隐作痛,不敢再去讨打。只得规劝福红道:“你这次先听话,等她忙碌起来,就顾不得你了。”
黄昏时分,宁逸之从翰林院回到宁侯府。
刚刚换下官服换上常服,丫鬟便通报说林雨荷来了。
宁逸之走出卧房,在花厅招待林雨荷,丫鬟为林雨荷奉茶后退出去。
林雨荷轻啜了两口,滋润了下嗓子,又急忙问道:“逸之,你可是去见了萤玉公主,她怎么说?”
宁逸之坐在林雨荷对面的太师椅上,温声道:“婶娘多虑,萤玉公主心思坦荡,并未和叔父有任何交集。”
“可是,都传遍了......”林雨荷捏住青瓷杯,也不顾杯壁烫热,只因一颗心七上八下一整日了。
宁逸之正色道:“是他们误会罢了,叔父为人好学,喜好探究南诏风土人情,平日里见不到南诏来的贵人,这次正巧萤玉公主被送来和亲,叔父正是去讨教。”
“那簪子?”
“叔父总不能空着手去,”宁逸之轻笑道:“难不成让人以为我们宁侯府抠搜小气吗?”
林雨荷一颗心放回去,方才展露笑颜,眼角晕染湿意。
她拿帕子擦着眼角,“我真的是,这几日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会对夫君起了这样的疑心呢,他可是最专情的人呀。”
宁逸之送她走出院门,温和交代道:“此事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叔父。他若是知道婶娘对他猜忌,定会失望。”
林雨荷不住点头,“我都知道的世子,所以原先不敢开口去问他。”
目送林雨荷离开,宁逸之叹了口气,也不知瞒着林雨荷这事,究竟做的对不对。
他只能寻着机会,与宁澜江谈一谈。
——
一年一度的琴棋诗画射箭赛马名人名流比赛在烟雨楼筹办,烟雨楼楼主得过秦策帝首肯,选出来的名人更有可能成为国之栋梁。
是以,京城中人都知晓这个一年才开门一次的烟雨楼。
很多人都为参加烟雨楼的比赛而做准备。
烟雨楼在筹备过后,在开始的前一日,便开始往贵人府邸递宴请帖。
信使骑马在晨光中穿行在长阳大道上,停在公主府门外,待朱门打开后,将宴请帖交给守卫。
苏菱玉拿到这张特殊的绑着孔雀羽毛的宴请帖,终于还是打开了这些时日以来,第一份拜帖。
她看完了信笺,纤纤手指按在结尾处,清雅的嗓音念出口。
“仰慕萤玉公主已久,明日万望唔面,烟雨楼楼主,严慕风。”
苏菱玉轻笑,“想得美。”
她从侍女那里听了许多关于烟雨楼的故事,便知晓比赛开始的那日,定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京城里的贵人有很多都会到那里去,或是参与比赛,或是落座观赏。
她即便要去,也要用一种别人不易注意到的方式进去。
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施行,她坐在长廊处的竹藤椅上,举着美人团扇轻轻摇晃,看小厮和侍女们来回忙碌。墨绝已被派遣出去,身边竟是找不到一个可以商议之人。
守卫大步走过来,把拜帖交给侍女,侍女走上台阶,来到花香弥漫的长廊里,走近苏菱玉身边。
“殿下,是宁世子的拜帖。”
看了烟雨楼的邀请帖,苏菱玉对拜帖的排斥减弱了许多,便对侍女道:“你来念。”
侍女打开拜帖,字正腔圆道:“萤玉公主安......烟雨楼一年一遇,若是错过属实可惜,逸之愿邀公主同游烟雨楼。”
听到这里,苏菱玉脑中浮现出宁逸之温和模样。邀约确是十足的诚恳,然而她与宁逸之一同前去,定然会引来许多人驻足。
侍女余光看到苏菱玉神情,知晓这位宁世子恐怕也要被回绝了,但她还是尽责接着念道:“我知晓公主定然不想被人关注,便想了法子。公主可戴上轻纱帷帽,扮成在下表妹,我带公主进去,如此便可掩人耳目。”
侍女念完后,将信笺折起放回到帖中,福身询问道:“殿下,宁世子的侍卫还在门外等候,是否回绝了他?”
苏菱玉思索片刻道:“不,你去告知送拜帖的侍卫,明日辰时一刻,本公主在府中等他。”
第二日,宁逸之如约而至。
苏菱玉穿着一身湖蓝色软银轻罗裙,头上只简单别了一只青玉簪。她踏进宁逸之马车之后,侍女将帘子放下,她才将头上戴着的帷帽摘下。
马车宽大,内部空间宽松,下面铺着厚实的软垫,十分柔软。
宁逸之为苏菱玉斟了茶,为苏菱玉讲烟雨楼去年的赛事。
诗文比赛中,梁相之子梁怀遇拿了头筹;乐艺比赛中,顾阁老的长孙女顾雪柔以琴艺脱颖而出。
棋艺最终因为两位长者两天两夜都没能分出胜负,故而没有胜者。赛马遇上连日暴雨,最终取消。
苏菱玉问道:“画技与射箭呢?”
宁逸之温和浅笑道:“画技胜者是宫中一名画师,京中公子名册,正是出自他手。”
苏菱玉颔首,心道宁逸之的画像与本人如此相像,正是因为这位画师画技高超的缘故吧。
“还有射箭。”宁逸之道:“胜者也是我的一位好友,他叫乔凌渊,不过他近日不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