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琉璃》天沐云绯

3、光君子明

　　接下来的旅程，泠一直乘乖地呆在马车上，吃零食、看风景，亦或是缠着冽风聊天。不过呢，再好吃的零食吃多了也会腻，而南楚国的风景呢，也实在是乏善可陈，唯有大街上偶可见的男男相亲还有些看头。但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至于冽风，今早歌少言送来一封急报，此刻正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现在，旅行的第四天，泠半趴在马车中，捧着厚厚一本《南楚国史》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

　　唉！无趣！翻！哎！无味！翻！哟！变态！翻！嗯？沙猪！翻！唔，无聊！翻！咦？咦？咦？这个好玩，看看，看看。

　　十余分钟后，泠自书中抬起头，一脸渴望的盯着忙碌的冽风约五分钟，又失望的低下头；不一会，再度抬头可怜兮兮的望向冽风，半晌，得不到回应的她又低下了头。如此来回折腾了数回，冽风终于受不了美人关爱的眼神，待手中的事务告一段落，无奈地放下案卷：“说吧，又想问什么？”

　　“嘿嘿。”泠不好意思地干笑了数声，“那个，易子明他是不是和我从一个地方来的？”

　　“没错，子明的母亲确是你成长的那个世界的人。”

　　“那、那我和他岂不称得上是老乡了？”泠兴奋不已。

　　“算是吧，子明的身世在各国间已是半公开的秘密了。”冽风闲适的靠向椅垫，微眯着双眼瞅着泠道：“想听么？”

　　“想，想，想！”泠一迭声的应着，生怕冽风临时反悔。

　　冽风淡淡的笑开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呵，不像他。这一点是跟他最大的区别。“当年现任南楚王易恒还是太子，在学习空间转移术进一时失控，落入了你那个世界，碰见了子明的母亲殷莲。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难舍难分起来。一度易恒曾打算放弃皇位，与殷莲在那个世界长相厮守。可惜，一场政变打破了两人的美梦。等到易恒稳定了局势，再次见到殷莲时，殷莲为他生的女儿已然五岁了。此时，易恒也已登基为王，且拥有一后二妃二子一女，再想抛弃一切已不可能了，而殷莲也不愿去南楚国生活。于是，一对有情人只好天涯两隔。殷莲的女儿，易恒为之取名为子盈，在殷莲的极力阻止下，易恒没有带走子盈。回国后，易恒忙于国事，自是无暇顾及殷莲母女。十一年后，易恒忆起子盈该满十六岁了，在南楚国，女子十六岁便成年了。现想到十年来自己未曾善尽父亲的责任，于是易恒将国事安排妥当，带上丰厚的成年礼前去探望殷莲母女。结果，却令他大吃一惊。”

　　“怎么样啊？继续啊。”泠焦急地催促。

　　“呵……原来，当初殷莲生下的是名男婴，殷莲知道易恒若知道孩子是男的，必会毫不犹豫地带回镜界。为了留下孩子，遂对易恒谎称是女孩。好在孩子长的与殷莲很像，扮起女娃来倒也看不出丝毫破绽，故此瞒过了精明的易恒。如此平安渡过了十一年，母子两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所以，当易恒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时，‘易子盈’根本没时间变装，于是，这个骗局在十一年后终于真相大白。易恒大为震怒，执意要带走‘子盈’。其时，殷莲已嫁人生子，两人的感情也淡了，最后决定权落在了‘子盈’手上。虽然不乏母爱，但‘子盈’在那个家的地位还是很尴尬的，所以，最终‘子盈’选择随易恒回到了镜界，并正式更名为易子明。”

　　“那他和大皇子易子允又是怎么回事呢？”泠迫不及待的追问。

　　“稍安匆躁，我还没说完呢。甫回到南楚国的子明日子并不好过。易恒迟迟未立储，他的到来立刻成为各方人马的眼中钉，可谓是四面楚歌，步步艰难。好在他回来没多久，适逢风云试，当时他跌破人眼镜的报名参加。那一次，南楚国只派了二人参加，除了子明还有就是易子允了。二人出发后，南楚国好事之人就此事设了场赌局，参与的人几乎一面倒的赌易子允胜出。因为子允的才干是十余年来有目共睹的，而子明却是初来乍到，不明底细，也无怪人们不会在他身上下注了。不曾想，在风云试进行到第二天，各方面成绩都优于子明的子允却突然宣布退出。结果，子明奇迹胜出。这招实在是高明啊，不但名有了，还大大发了笔横财呢。呵呵……”

　　“咦？怎么说？”

　　“我说过了，那场赌局，几乎所有的人都赌子允胜，结果当然是个个赔的倾家荡产。而在那极少数赌子明胜的人中有大半赌金都是一个化名假面的出的。而那个假面就是……”

　　“易子明！”泠也不是笨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明白也未免太蠢了。“哇，看不出来他这么厉害，就算是易子允自动退出，他若没有实力，要胜出也不是简单的事吧？”

　　“是的，他的确很厉害，不但聪明绝顶，更是深谙人性的弱点，所以才会一举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冽风唇边绽出诡异的笑容，“当年与试者不只一人信誓旦旦的指出，风云试第一天晚上，也就是子允宣布退出的前夜，子明进了子允的房间，直到黎明方才出来。”

　　“啊？！这意味着什么？”泠眨了眨眼，瞬间脑中已转过了数个答案，但正确的答案只有一个，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冽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虽然很多人都这么说，但毕竟谁也拿不出证据，加上当事人又未置一词，所以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二人回国后，易恒亲自主婚，二个月后就正式举行了婚礼。”

　　“这么说，是确有其事喽？易子明果然为了名利而献身给易子允啦？”

　　“呵……先别这么早下结论，等明天见过那二人后再下定论也不迟。”冽风笑的很神秘，把泠的好奇心吊到了最高点，偏偏又不给答案，着实让泠郁闷了许久。

　　当夜，一行人入住在一户民宅中，因为下午车轮出了点故障，所以错过了宿头，只能找了家民宅落脚，总比露宿强。民宅并不大，十余人住进去很是拥挤，好在主人家在黄金的趋使下发动全家住到亲戚家去了，一行人这才勉强住了下来。

　　因为耽误了行程，明日正午前又必须到达楚城，所以晚餐也就没大张旗鼓，而是用随身携带的干粮对付了过去。吃完，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因为明天要早起赶路。三年的高中生活早就把泠锻炼成夜猫族，这么早要她睡觉，简直是天方夜谭。于是，在床上左翻右翻了半天之后，泠挫败的坐起身，胡乱穿好衣衫，打算去院中走走，看能不能培养点睡意出来。

　　出了房间，却发现对面冽风的房内依然是灯火通明。稍稍思忖了一下，泠还是走到了门前，举手轻敲门板。“谁？”“是我，我睡不着，可以进去坐会么？”屋内传来收拾东西的声响，片刻之后，“进来吧。”

　　踏入屋内，泠习惯性地扫视了一下：被褥还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看来冽风压根还没入睡的意图。书桌上照例堆满了公文，怪了，那刚才他在收拾什么呢？泠心中浮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丫头，又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了？”冽风笑吟吟的开口。

　　“也没什么啦，只是生物钟还没调过来睡不着罢了。”

　　“生物钟？”冽风皱了皱眉，这又是什么怪名词啊？

　　“生物钟就是，唉呀，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啦，下回有空再好好跟你说吧。对了，明天就到楚城了，我能进皇宫吗？可以看见南楚王吗？”

　　“怎么？你很想逛皇宫？”

　　“那是，皇宫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话说回来，我在风国这么久了，好像也没去过皇宫嘛。”

　　“呵呵，会有机会的，这次回去后我就带你去如何？”

　　“好哇。”此时谈话的双方谁也没想到，言犹在耳，分别的日子却已迫在眉睫，正所谓世事无常啊。

　　“啊，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一件事，明天开始直到离开南楚国为止，你都必须穿‘沙尔丽’。”

　　“啊？为什么？”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防止你被好色之徒抢走啊。”冽风半真半假的道。

　　“哦，好吧。”泠无奈的妥协，沙尔丽耶，那种衣服不但全身包的密不透风，还有一条长长的面纱。现在南楚国正值春夏交接之际，这种天穿沙尔丽，啧，想不热死也难。不过，为了她的贞操着想，还是勉为其难吧。

　　“另外，除了在我面前，切勿在陌生人面前解下面纱。”

　　“好啦，好啦，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啦。”

　　“我们会在楚城逗留数日，所以应该会住在皇宫里。不过，南楚王召见你的可能性不大，但子明应该会愿意见见你。”

　　“也好，反正我对老头子也没什么兴趣。”泠扮了鬼脸，让冽风忍俊不禁。

　　“还有，”，冽风忽然敛起笑容，离开座位走到泠面前，一手托起泠来到镜界后便未离身的项链，那条攸关她身世之谜的项链。“把它藏好，一定要随身携带，但要放在外人不易看见的地方。”

　　咦？泠愣了一下，抬头注视着冽风，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照做！”虽然冽风的话很婉转，但他的眼神却很强硬。泠静静地凝视他深幽的双眸许久，缓缓地点了点头。

　　“很好。”冽风满意的颔首，回到书桌前边收拾案卷边道：“好了，我倦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哦！”泠欠身行礼，转身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已收拾的差不多的案卷之中夹杂了一个疑似画轴的东西。那大概才是刚才她进门前冽风真正在看的东西吧。那是什么？冽风为何如此紧张？难不成是藏宝图？……带着满腔疑问，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懒的再点灯，遂凭先前的记忆摸黑爬上了床。了无睡意的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镜界历六九二一年七月二十三日·楚城。

　　今儿一大早便被唤醒，穿上繁杂的“沙尔丽”后便上了马车。为了弥补昨天耽误的行程，可谓是拼了老命的在赶路了，让泠生平第一次尝到了晕马车的滋味。最气人的是，自个在吐的稀里哗啦的同时，身边那个非人类居然还老神在在的喝他的茶批他的公文，丝毫不受急驰中马车的影响。真、真是气不过啊。好不容易终于在正午前赶到了楚城，泠早已奄奄一息的趴在车内，对于车外不熟悉的南楚语也无心去听。进城后，车速慢了下来，身心俱疲的泠闭上了眼，不一刻竟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等到再次被冽风唤醒时，马车已稳稳地停在了南楚国王宫中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轻风殿前。

　　整理好仪容，刚掀起车帘，王宫中训练有素的宫女立刻迎了上来。扶着宫女的手下了车，抬头望去：好一座雅致的宫殿，楚城终年肆虐的狂风到了这里也变的格外轻柔，莫怪要取名轻风殿了。穿庭过院，大约行了二十分钟，泠在宫女们的带领下进入了未来几天的暂居处——藏雪阁。

　　冽风参加南楚王为之举办的接风宴去了，泠只好独自在藏雪阁用膳了。宫中的御膳与民间的美食果然有差别，虽然一样辣的要命，却让人尝了一口之后便欲罢不能。若不是四周宫女们异样的目光令泠丧失了部分食欲的话，相信她可以吃的更多。

　　饭后，无聊的泠几度逗宫女们开口闲聊，却都无功而返，只好大叹南楚国对女子的压迫性教育实在是太不人道了。虽然对于泠的询问宫女们都是有礼作答，但从她们的眼神中，泠可以清楚的读出自己的言行举止在她们眼中是多么的惊世骇俗。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是从小接受两种截然不同教育的人们之间更是很难有共同语言了。故此，泠很快就放弃了与宫女的联系感情，只好在她们的簇拥下漫无目的的在轻风殿中闲逛。在天完全变黑之前，冽风终于出现在轻风殿，将泠自无聊中解救出来。

　　原来易子允是冽风的至交好友，因此晚上特地在自己的寝宫清华宫摆宴为好友洗尘。因为是朋友间的聚会，也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所以当冽风提出携泠一起出席的要求时，易子允一口答应了下来。得知这个消息，泠高兴的差点欢呼出声，终于不会无聊了。为了表示对主人的尊敬，泠无奈的任宫女们为自己换上繁杂的宫装。掌灯后不久，泠与冽风抵达了清华宫。

　　清华宫的建筑风格与轻风殿截然不同，若将轻风殿比作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江南园林的话，清华宫就是气势恢宏、庄严华丽的紫禁城了。相比之下，冽风的风离宫就显得逊色多了。不过，风离宫简单而不失精巧的设计倒与冽风的个性很配。踏入正殿，殿内已坐了近七成宾客，但见觥筹交错，丝竹悦耳，整个大厅热闹无比，但这一切，仍然掩盖不了位于主位的男子的风采，抬头的第一眼，泠便被他夺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好一个风神俊朗、光采四溢的男子，是谁？他是谁？不知为何，泠就是知道他不会是易子允,这份笃定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与身旁武将模样的宾客结束交谈，主位男子终于回过头，目光对上了甫入门的冽风。然后，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他唇边绽开来。好耀眼的笑容啊，泠不禁微眯双眼，等到再度睁大眼时，那名男子已立在了她与冽风面前。

　　“风殿下，这位就是你先前提及的姑娘吧？”男子的话虽是对冽风讲的，然他的目光却牢牢地锁定在泠身上。

　　“没错。”冽风微微颔首，“青泠，这位是皇妃，同时也是南楚国的三皇子易子明。”

　　不出所料，他果然是易子明，光君子明，名不虚传！在泠打量子明的同时，子明也不动声色地将泠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并在心中暗自吃惊：这女子，为何如此眼熟？没错，太眼熟了，他一定曾在某处见过她，或是见过与她长的神似的人。可，在哪里？是谁呢？为什么一时之间就是想不起来？……纵使心中有万千疑问，子明表面上并未透露丝毫，而是露出礼貌的笑容，用久违的普通话与泠寒喧：“卫青泠小姐是吧，我是易子明，幸会幸会。”

　　来到镜界半年多了，泠从没想到能在这听到这种熟悉的语言，一时之间，禁不住热泪盈眶，红唇激动地蠕动着，偏偏吐不出半个字来。她的反应让身旁两名男子吓了一跳，好在两人都是性格温和，善解人意之人，微愣之后，随即明白了泠如此反常的原因。于是，冽风对子明低语了数句，子明了解的点了点头，唤来宫女，带着情绪失控的泠悄然退出了喧哗的大殿。

　　宫女将泠带至一间幽静的雅室后无声退下，子明在泠对面落坐，将一块洁白的绢帕递到了泪眼朦胧的泠面前。泠低声道谢后接过绢帕，拭去泪水，深吸一口气，终于平复了激动的情绪，抬头歉意地一笑：“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我了解。”子明温柔的一笑，“今天午后当我听风说有一个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孩时，我也很激动。”

　　泠怔怔地注视子明柔和的笑容片刻，突然道：“你好温柔哟。”

　　子明闻言微愕，随即苦笑道：“温柔么？已经很久没人这样说过我了。”

　　“咦？为什么？这么明显的事实大家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呵呵，小妹妹，很多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不要轻易对一个人下评价。”

　　“不要叫我小妹妹！”泠抗议道，“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无论你曾经或者正在做什么，你的本质绝对是个温柔的人。不要小看女人的第六感哦，很准的。”

　　是这样么？子明在心中无声地问自己，哈哈，易子明啊易子明，没想到，没想到啊，真正了解你的人居然是眼前这个与你今日才初识的女孩。而你倾心所爱之人，却从没相信过你，可笑啊可笑。……

　　见子明因自己的话而陷入沉思，泠也趁机将他上上下下彻底打量了个遍，最后还是认为这人是少见的温柔男子。不过，这样的男子，为什么会……？“喂，你真的主动勾引易子允么？你为什么会嫁给一个男人？”

　　啊？！子明被泠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回神，这、这个卫青泠，究竟是不懂人情事故还是直爽过头呢？正常人会一上来就问一个初识之人如此私密的问题吗？子明讶然的表情让泠惊觉自己竟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天，好糗哟！两抹红霞飞上了泠的双颊，“对、对不起啦，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要不，你就当作没听见可好？”

　　……

　　“我、我不是歧视同性恋啦，事实上我还挺爱看耽美书的，所以我才会对真正的同性情侣感到好奇。呃，那个，耽美你懂吧？”

　　……

　　“啊，我真笨。你是男生，怎么会懂小女生看的书呢。唉呀，总之我真的真的没有恶意啦，你一定要相信这点。”听至此处，虽然泠解释得语无伦次，但大致上子明明了了她的意思，于是一朵浅浅的笑容再度挂上了子明斯文俊秀的五官。“OK，我相信你。第二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我是自愿的。至于第一个问题嘛，可要等你见过子允后再回答你。”

　　啊！讨厌，要回答为什么不都干脆地告诉我呢？为什么要故弄玄虚呢？泠十分不满地噘起小嘴，不过，为何冽风和子明都要我先见过易子允后再回答呢，到底，那个易子允，南楚国的第一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啊，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接着，子明唤来宫女，为泠打理好仪容，便带着她再度回到宴会大殿。殿内，宴会正处在高潮，热闹非凡，故此泠与子明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泠随子明行至主位，这时主位上坐了二个人，一个是冽风，另一个，想必是久闻大名的易子允了。当泠带着万分的好奇看清易子允的容貌时，顿时狠狠地愣住了：

　　好、好、好狐媚的男人呵！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居然可以用狐媚来形容。可是，眼前这名男子，除了狐媚，她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词来描述。一双勾人心魂的凤目，飞扬的剑眉，笔挺的悬胆鼻，娇艳欲滴的红唇，再配上一头飞瀑般的黑发，美、美的近乎妖媚，眼波流转间，丝丝缕缕的邪气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这等绝色，若是生在她先前那个世界，不知要迷倒多少少男少女呵。

　　“哎，口水出来了，快擦擦。”虽然太多的人见到易子允时都是那副呆愣的表情，不过泠也未免呆太久了，子明不得不开口提醒她速速回神。哦！慢了一拍的大脑接收到信息，泠下意识地抬手擦拭嘴角，咦？没口水啊。可恶！被耍了！回神的泠气呼呼地瞪了子明一眼，子明无奈地笑了笑，把泠推至易子允面前：“卫青泠小姐。”

　　狐媚男子闻言，举杯向泠致意：“易子允。”泠连忙行欠身回礼。“卫小姐，今夜是我们朋友聚会，你请自便吧。改日有空，我们再好好聊聊。”说完客气话，子允便将泠晾在一旁，自顾与宾客饮酒作乐。而子明也因为身为主人之一，回到子允身边，帮着招呼客人。至于作为主客的冽风，早已被一堆人围着谈天说地，自然也无暇顾及泠。受到冷落的泠也没生气，因为身为女子，能在南楚国出席这种宴会，已算是天大的荣耀了。所以，她坐回自己的座位，悠哉悠哉品尝着美食，间或抬头观望一下主位上三名各具风采的卓尔男子当做眼睛保养，倒也相当自得其乐。就这样，泠度过了在南楚国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