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95、第三二章 穿越东海1

　　接下来的行程，白潋一直和她保持距离，好像自己只是个白将军，她也只是那个护卫。小夕痛心地看着眼前的潋哥哥，明明想靠近，却总在触到那一刻像被蛇咬了一样速速转身。
　　向来有着怪癖的白潋，曾几何时，连女人稍微近身都感到浑身不舒服，小夕应该是第一个能够靠近他的女子，没想到到头来，却变成最不想靠近他的女子。
　　“潋哥哥，如果你瞎了、残了、哪怕昏迷不醒每天都没有任何意识，我都可以在你身边守着你、照顾你、陪伴你，一辈子、十辈子、永生永世都没有关系，可我唯独没法接受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小夕说。
　　他试图捂小夕的嘴巴，手伸到一半反应过来，又讪讪抽回去了，小夕的眼泪奔涌而出。他想帮她擦，最终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手绢儿：“小夕，不要哭，是潋哥哥对不起你。”
　　小夕哭得更伤心了，明明希望还可以像以前那么亲密，却无法迈过心里这道槛，看着潋哥哥欲亲不敢亲的举动，心如刀割，她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潋哥哥是个轻薄之人，彼时又怎么会对自己那么克制？难道那只是他对付女人的一种手段？想到这，像有人在她肚子里扯了一下她的肠子，撕心裂肺的、沉沉的痛。
　　“潋哥哥，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别说一件，十件都行。”
　　“不论什么事情吗？”
　　“嗯，不论什么事情。小夕，你想我做什么？我立马去办。”
　　“东海之中，蓬莱之顶的树上，有一粒玉色琼果，平时看起来和树叶无异，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发出一点光，所以从来都没人发现，现在还好好地挂在那里，不知道白将军肯不肯帮我摘下来？”
　　白潋痴痴地望着她，轻轻地点下头：“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摘下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论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只要有机会摘下。”
　　“潋哥哥，你不怪我？”
　　“是我对不起你，我会尽力补偿。”
　　原来只是补偿，小夕的情绪顿时滑到无底深渊。
　　最终，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潋哥哥，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白潋想点头，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过去的。”
　　小夕点点头：“是啊，除了哚哚，所有人都只是过去，也只能成为过去！”
　　她忍着没让泪水留下来，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刚才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他心里无比难过，现在，她终于提起他们的过去了，他却更加失落，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说：“小夕，对不起，我会用这长长的一生来弥补，如果不够，那就把生生世世都赔上！”
　　小夕站在泰山顶端遥望远处的群山，发现自己跟它们一样无助无力，站在自己的世界，以为自己就是世界，跑到另一端去远望自己，却只能用可怜可悲来形容。
　　不知什么时候，白尨毛出现在了她身后：“很失落吧？觉得难以接受？”
　　小夕看了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很茫然地望着远方，许久之后才转过头来问了他一个疑惑了许久的问题，“你也叫他三哥，你也是他四弟？”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他还有一个四弟？”白尨毛不解。
　　小夕探询地望着他，和上次那个长得并不像，也无法看出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迹象。
　　很想问问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咸阳的，在找到三哥之前又在哪里，可想起青衣男子不让他透露太多他的事，怕说多了失口，又深深看了白尨毛一眼。
　　白尨毛转移了话题：“如果，三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了救你，你是否会原谅他？”
　　听到声音的小夕回过头来，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要变成那个样子才能救她？
　　“他为了护你平安，推出了体内三分魂魄，一分是跟你有关的所有记忆，一分是对自己身份的记忆，还有一分.......”
　　他看着小夕殷殷的目光，停了下来。“没事，你说吧，我能承受。”小夕鼓励他。
　　“我也不知道，总之，他为了你，必须失去这些。”
　　小夕手里有个东西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背对着悬崖的整个人也开始向后仰着往下掉，白尨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但小夕已经开始坠落，他没敢松手，也被拉着一起往下坠。
　　白潋从远处看到这一幕飞过来的时候，悬崖边上已没有了任何动静，他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往崖底冲，结果找了半天别说人，连影子都没看到一个。只好飞回了崖顶，心存侥幸地想看看他们是否从别的路回去了，结果只有那只杏木娃娃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默默地拾起来，用右手食指轻轻地抚摸着娃娃的额头，到眉毛、眼睛、睫毛、鼻子、嘴唇，一次又一次，动作那么温柔，就像依旧在拂着小夕那柔美的脸，可是她自己也清楚，他跟小夕，再也回不去了。
　　小夕把那剩下的两成功力还给了他，他又记起了她也记起了自己，甚至依旧恢复长生不老的身体，但却回不到了完完整整的自己。
　　小夕和白尨毛没有从崖底上来，他到下边找了一遍又一遍，大军在这驻扎七天七夜了，这七天七夜，他从死到生，小夕至今杳无音讯。
　　……
　　白尨羽在苦苦寻找小夕的时候，她和白尨毛确实还在崖底。
　　白尨毛在小夕落地前一刻抓住了她，其时她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他知道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白潋，就先带她隐匿了起来，等她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白潋已经在崖底找寻了很久然后又抱着希望上到了崖顶。
　　她一直痴痴呆呆地，感觉自己像在做梦，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只是眼前这男子，确实在梦中出现过，莫非那梦是真的？
　　“你是叫白尨毛吗？”她问。男子点点头，好像对她问出这奇怪的问题并不感到惊讶。
　　“那白尨羽就是白潋了？”她梦呓一般。刚才承认自己是白尨毛的男子沉思地看着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眼中好像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凄楚和同情。
　　是错觉吗？他在同情我？那一刻，小夕突然觉得这个眼神无比熟悉，好像隐约在哪里闪现过，“我们出去吧，潋哥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白尨毛对这个称呼有点惊讶，她竟然还会称呼他潋哥哥，好似也没有不想见他的意思。可小夕刚走了两步他就感到不对劲了，那哪是在走路，眼神呆滞，双腿僵硬，不知说用行尸走肉来形容更合适一点，他赶紧上前一把拉住：“小夕，你没事吧？”
　　小夕回头看了他一眼：“潋哥哥，你带我走，带我走，我们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两个人好好生活，好吗？”
　　看着她楚楚动人的眼神，他没能忍住，一把把她拉在怀里，拂着她的长发道：“小夕，只要你愿意，带你到哪都可以，可我不是你潋哥哥，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的尨毛哥哥。”
　　小夕靠在他的肩头什么都没说，此时的她根本没有任何意识。那一刻，白尨毛是真想带她走的。就在他带着她冲到崖顶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白尨羽，一个人坐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没理会，继续往前飞。
　　突然，一口鲜血从白尨羽嘴里喷出来，顺着嘴角流到胸前，一襦白衣留下一大片血渍。白尨毛又改变了主意，如果小夕走了，白尨羽也就完了。
　　他拉着小夕，回到了他的身边。
　　白尨羽在崖顶等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等来了痴痴呆呆的小夕，和一反往常的嬉皮笑脸、变得无比严肃的白尨毛。
　　“小夕她没事吧？”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身上是没事，不过这心里……”
　　白尨羽不知道他后来又跟她说了那些，以为她只是没法接受目前的自己，就摇了摇头：“等三山的事一了，我就跟她解释一切，然后带她到一个只有我俩的地方平安度过此生。”
　　“三哥，你真的以为，她知道了真相，就会愿意跟你走？”
　　白尨羽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会放她去往任何她想去的地方，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就行。”
　　“三哥，”白尨毛欲言又止，看白潋认真地看着他，“马上就要到东海了，那里有何凶险你也知道，你确定要带上她吗？”
　　白潋沉默了。
　　“刚才在崖底的时候，她把我当成了你，说让我带她走，去一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的地方，我现在把她交给你，是走是留，你自己决定。”白尨毛说。
　　“她，为什么会掉下悬崖？”
　　“在崖顶的时候，我告诉她你变成那个样子是为了救她。”
　　“啪”，一记耳光响破天际，白尨毛捂着腮帮子淡然看着白潋，好似早料到他会这么做。
　　“我只想让她早点认清现实，如果她知道真相还是不能接受你，那就是你们缘分已尽，她好去找她自己真正的心上人了。”
　　白潋狐疑地看着他，和另一个四弟当时在研妍里的湖底的对话，并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他说他和湖底那个不是同一个四弟，又是如何知晓的？但他没问，因为知道没有答案。
　　“你是什么时候对她动心的？”白潋盯着白尨毛。
　　白尨毛也死死盯着他：“什么时候动心并不重要，总之她既然已经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霸着她不放？你不是早就选择让她平安了吗？她平安就好，以后不管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无关。”
　　“是，我是只要她平安就好，可你这么做分明是想害死她。小夕是一个那么纯粹的人，如果他不知道那些事，大概也只是恨我，可知道了，也依然无法接受一个不再纯粹的白潋，还无端多背负一份沉重的负担！这份沉重，能带来什么后果，你能掌控吗？”
　　“三哥，不管怎样，你要知道这世上真正爱你的只有紫萼仙子，她芳华绝代，多少人梦寐以求，还不计较你的一切，她才是你该好好珍惜的人。至于小夕，不管我说的那些话能带来什么后果，我都会一力承担，不牢你操心。”
　　“紫萼给你，你想要哪个女人，给你，除了小夕，所有的女人都可以给你。”
　　“三哥，你根本是走火入魔、无可救药。”说着，气哼哼地走了。
　　“是，对于小夕，我无药可救，并甘之如殆。可是你呢？你和小夕才相处了多长时间？拿什么去动摇我们之间的感情？”
　　“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夕，当初又何必放弃？别忘了，你心心念念的，是一条叫哚哚的小鱼，她让你寝食难安，隔了两万年，还在苦苦追寻，难道你甘心因为一个小夕就放弃？”
　　白潋转过头，望向大海的方向，内心默念：“哚哚，我的哚哚……”
　　小夕的上半身好像动了一下。
　　“小夕……”白潋摇了两下，试图唤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