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94、第三一章 泰山不了情3

　　一夜无眠，小夕看了眼身边曾最深爱的潋哥哥，没想到有一天会如此嫌弃。
　　第二天早起，看着身边脸色惨白、满面泪痕的小夕，脑袋“轰”地一下，眼前顿时一黑，“小夕，小夕，对不起……”然后呼的一下，又昏死了过去，渐渐地呼吸越来越微弱。
　　小夕急痛难忍，看他又一次昏倒，不由着急起来，还好上次的锦囊还在，赶紧翻出来找了半天，里边却没有药丸了。
　　就在小夕濒临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上边有一行文字：“把娃娃打开，放魂魄出来。”
　　想了想，说的应该是杏木娃娃，赶紧把她的头冠拿开，一股白烟从里边滚了出来，不久之后，聚成白潋的样子。迷惑地看着小夕：“夕夕，你怎么哭了？”
　　“潋哥哥，快回来，快救救你自己。”
　　站着的白潋看看躺着的白尨羽，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把他的衣领拉开，轻轻揉了揉他肩头那朵杏花，杏花竟活脱脱地从他肩头脱落了下来。
　　站着的白潋像被吸住了一样围着杏花旋转，躺着的白尨羽也从地上被慢慢的吸了起来，一虚一实两个身影，隔着一朵小小的杏花，不停地打斗、旋转、交错、重叠、分开……
　　就那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夕看得眼花缭乱，却不敢上前去干扰，生怕一个不小心，影响了白潋的原身和魂魄的重合。可眼看两个影子都已经气喘吁吁，好像随时都可能倒下，不由地心里一阵阵紧张，生怕有什么闪失。
　　就在她惶惶不安差点插手的时候，“嘭”地一下，一个身影猛推了下另一个身影，接着“嗖”地一下不见了，杏花围着剩下的身影盘绕了好一会儿，也和这身影合二为一了，接着，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小夕慌向前查看：“潋哥哥，你没事吧？”
　　白潋望着小夕，似在梦呓：“小夕，我去向你的父母求亲。”
　　跟他们离别前夕说的话一模一样。小夕“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的潋哥哥终于回来了，可是，她的潋哥哥也再也回不来了。
　　“小夕、小夕……”白潋一如几年前，他们不曾分别的时候一样，拼命地想紧紧抱住她，可是，小夕竟然不由地往后退了一下。
　　“小夕，你怎么了？”
　　“潋哥哥，对不起……”
　　“你怎么了？是不是怪我冒犯你了？”
　　“不，你没有冒犯我，我不是你的小夕，我叫严夕！”
　　“夕儿，你又淘气了，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就是男装打扮，上次明明已经扮回女儿家了，怎么又换上男装了？我知道你叫妍夕，哦不，是妍小夕，你不想我叫你小夕，我就叫你妍夕，这样可以了吧？”
　　一边说，一边想要再次把她拉到怀里，小夕却是闪了一下躲开了。
　　白潋张开着的两只手臂悬在半空中，脑袋里一片空空——明明在月亮船上她主动提出做我妻子，明天都要成亲了……她这会儿时害羞了吗？或是怪我太心急？那我就按捺一下吧。
　　小夕看着痴痴呆呆的白潋，不确定他是没痊愈，还是被自己伤到了，抓着他的袖子想安慰他两句，白潋看着眼前热泪盈眶的小夕，更加想不通了。
　　“夕夕，不要哭，你不再喜欢潋哥哥没关系，潋哥哥依然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人欺负你，不让你受委屈，你喜欢的人也不行。”
　　小夕听了，再也装不下去了，忍不住抱着白潋哇哇大哭起来，那声音，惹得空中飞过的乌鸦都撒下了几滴眼泪，正好落在小夕的头顶。
　　白尨毛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三哥，你没事了吧？要不我们早点回去，你的伤恐怕要用岛上的药才能痊愈。”
　　白潋看着眼前的白尨毛，发了一会儿呆，好似回过了点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他问。
　　“那我应该在哪？”白尨毛很奇怪。
　　“难道不是湖底么？”
　　“三哥，你傻了吧？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咸阳，最后一次，喏，现在，是在这个山坡，哪里有湖？你倒说说我应该在哪个湖底？”
　　白潋这才想起，眼前的四弟，确实是在咸阳碰到的，说也巧，当初项羽把他留在咸阳，怕他一个人招呼不过来，要给他配个副手，虞子期向他推荐了好兄弟白尨毛，说他俩不在一起就对不起他们的名字，他爽快接受，白尨毛也笑嘻嘻地上前请安。
　　后来在人都散去，瞧瞧上前叫了声：“三哥。”
　　白潋愣了一下：“你是？”
　　“三哥，我是四弟啊！”
　　那时候，因为白潋忘了研妍里的事情，所以也就忘了那里还有一个四弟。
　　看着白潋有点呆，白尨毛急了：“三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在瀛洲陪了你那么久，虽然给你也惹了不少事，但那不是更应该让你印象深刻吗？
　　白潋看着眼前天然无公害的他，些许不解，如果真是四弟，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去？
　　但白尨毛像是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适时给他解惑了：“我上次回蓬莱的时候，母仙说你为了找我出游多年一直没回去，所以我又来找你了，你看，我们兄弟俩总算遇到了。”
　　他问，当时为什么会失踪？
　　他摇摇头说，当年只是修炼去了，因为不便透露行踪，才让他也跟着误会了。
　　白潋看着眼前的四弟，又想起湖底的四弟，有点懵，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呢？
　　在研妍里看到的那张脸，和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任谁都不会怀疑有他，不过说起来，他那阴郁的样子，和四弟小时候阳光少男的形象实在不符，以前以为是被岁月改变了痕迹，现在看来，明显是白尨毛更像四弟。
　　那待在研妍里的变色湖底的又是谁呢？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在白潋的脑海中浮现——
　　和小夕分开前一晚，白潋在月光石里看到了父上的幻影。
　　“三儿，”他说，“父上暂时没事，你不用担心，要来救父上，得带上当初在海底变成贝壳供你居住的那个定海神珠。”
　　“父上，孩儿该死，那个定海神珠两万年前就已经遗失了。”
　　他记得当时在梦里，是用来把濒死的哚哚放了进去，可哚哚还是死了，并且消失了。醒来之后，神珠却真的没了踪影。
　　“三哥，如果你愿意留下三样东西，我可以帮你找回，或许还可以帮你找回那条陪伴了你上千年的小鱼。”
　　“哪三样东西？”
　　“白潋、妍小夕，还有就是撼动日月的功力。”
　　“为什么？”
　　“妍小夕在我手上。”说着大手一挥，小夕昏迷在地的影像在他眼前浮现。
　　白潋明白，他无权多问，即便自己是他的三哥，他是自己的四弟。
　　“对于妍小夕，我要你完完全全忘记。爱情太耗损生命，你最重要的两个护身符都已经没了，还留着残缺的身体来爱她，会没命的，还有，要找到你的哚哚，心里就不能有别人。”
　　那一刻，想找到哚哚的愿望压倒了一切，所以选择放弃她。
　　那个人说：“你没得选，不然你忘了她，不然我杀了她。”
　　白潋咬咬牙：“好，我忘掉她，能否同时让她忘掉我？”
　　“不忍心她一个人痛苦？”眼中抹过一丝同情，看白潋点头，接着说，“她是凡人，没办法把记忆分成一份一份剔除，强制性那么做，只会让她变成傻子。”
　　“好，只要她安全，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而你最终，依然会失去她……”
　　听到这里的时候，白潋的心狠狠痛了一下，比挨冷箭的时候还要痛上十倍，许久之后，要捂着自己的胸口点点头：“只要她好，只要我还能看到她、看着她就好。”
　　“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好，那你自己行动吧！”
　　于是，白潋捻云为土，捏成自己的模样，小夕已经看不到原来的他了，就让这个小人儿作为她的念想，在最后分别的时刻，将自己三成魂魄注入了进去，关于小夕的那一份，因为太痛，是白尨朗出手相助的，只留给他一小部分做第二天告别用。
　　研若海一直以为是自己清除了他体内所有对小夕的记忆，却不知在他之前早有人动手了，否则以他的功力怎么可能？
　　这一切，小夕并不知晓，她以为是他女人太多所以忘了自己。
　　他在她试图推开自己的时候，慢慢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只是当初已经选择了失去她，现在当然也不能反悔。
　　她没有怪他、没有骂他、没有对他发脾气，甚至连稍微冷淡点都没有，一切一如从前，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他痛不欲生，她身体的反应已经出卖了她，她是真嫌弃他，如果不是内心早已放弃，又怎么可能在表面上对他一如往常？
　　她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吧？只是那时候她还抱着唯一的希望，白尨羽和白潋是两个人。白尨羽怎么样都没关系，只要她的潋哥哥完好如初。
　　可是，就在她发现潋哥哥就是白尨羽的那一刻，一定是无比震惊无比心碎的吧？
　　是的，他已经彻底失去小夕了，在分别那一刻就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