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58、第十九章 影呢月徘徊3

　　小夕惆怅地回了寨子里，想着白潋已经远去，心里空空的，像被连根剜去了，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小夕，你的心上人，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他成亲？”族长带着几个族人正站在寨子里，好像在专门迎接她。
　　小夕一听，心如刀割：“族长，我已经放他走了，我犯了族规，您处死我吧！”
　　“你是宁死也不肯嫁给他，还是要拿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自由？在你眼里，是他太不堪，还是研妍里太不堪，是龙潭虎穴？”
　　“不，不，在我心里，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研妍里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可他再好也是外人，研妍里怎么能被一个外人沾染？”虽然沾染这个词用在白潋身上让小夕深感不安，可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也就是说你是不能接受外人的了，不管他有多好又为你受了多大的苦？那不如这样吧，反正他已经走了，我做主把你嫁给阿海如何？那孩子对你怎么样你可一直都知道的，他也是我们这最优秀的青年。”族长突然转换了话题。
　　小夕赶紧摇头：“我不想嫁人，我不嫁人可以吗？”
　　“不可以！”几乎全族人都出来了，异口同声地回答。
　　“真的吗？你舍得放着他不嫁？”说话间，白潋已被押到了小夕跟前，虽然被绳索束缚，依然是神清气朗，好像绳索只是他身上的一个点缀。
　　“潋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得在啊，他通过了考验，接下来不应该是跟你成亲吗？”族长在一边替他回答。
　　“族长，放他走，我不愿意嫁给他。”
　　“小夕，不要为难族长，在接受考验的时候，我已经答应族长留下来了。”
　　“把他绳子解开，让他们自己慢慢说。”族长吩咐，马上有小伙儿上来给他松了绑。
　　白潋站在小夕面前拢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小夕，其实认识你之后的很多个瞬间，我都希望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我们一生一世不分离，从我进入研妍里的那一刻，就决定要你做我的新娘，不是等到以后，而是就是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小夕呆呆地看着他，认识他那一刻起，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穿上漂亮的嫁衣做他的新娘，他也真的站在面前向自己求婚，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踏实感？
　　其实白潋也在小夕每天离去的时候，一个人默默思考，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哚哚怎么办？她不仅仅是他陪伴了一千多年、又寻找了两万年的伙伴，更是他的精神信仰，是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安静地活下来的理由。
　　可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当得知因为巧合和责任，他必须的娶这个凡人女子为妻的时候，心里不仅不反感，反而有种隐隐的期待，他甚至觉得哚哚愿意他这么做。
　　“小夕，嫁给我吧，你知道的，不管怎样我都已经不能再离开研妍里了，我只希望这一生一世能好好陪着你。”
　　“潋哥哥，你娶我，是出于责任，还是因为爱我？”小夕盯着他问。
　　白潋呆了一阵儿，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认真思考过，他只知道，小夕救过他，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违反祖规，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去承受她不该承受的东西。
　　“潋哥哥，你走吧，我会说服族长。”小夕看出了他的犹豫。
　　白潋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觉得，我是因为什么娶你？”
　　“你，不会后悔吗？”
　　“如果我走了，才会后悔。”
　　“留在这里，便再也看不到别处的山水了。”
　　“没有你在的山水，有什么好看的？看你就够了。”
　　“可是……”
　　“你是担心我的家人吗？”
　　“跟我成了亲，就意味着你从此之后只能和家人只能梦里相见了。”
　　“是啊，以后你就是我的家人了，每个跟你相见的日子就像在做梦。”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是我主动找到族长，我愿意留下来跟你一起生活在寨子里，今生今世，永不离开！”
　　小夕恍惚觉得像在做梦，心里不安远大于喜悦：“潋哥哥，这个决定会不会太仓促？”
　　“你宁愿舍弃性命保我平安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个决定是不是仓促？”
　　“哈哈哈，他可是经过我们重重考验才选出的你的夫君，也是我们的新族人，怎么，你不满意？”族长在等不及了，忍不住在远处吆喝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他不得不离开……”小夕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潋哥哥再像上次那样。
　　“这是后话，他已经是我们的一份子了，你只用考虑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如果不愿意，族里还有大把的姑娘排队等着呢。”族长都替他着急。
　　“如果你能保证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不伤害他，我就愿意。”依然记挂他的安全。
　　“小夕，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天堂。”
　　小夕看了他半天，终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也戴上这样一顶头……冠好不好？”她拿出怀里的杏木娃娃，仰起小脸儿问他。
　　“傻瓜，这娃娃的衣服和配饰，我都是按照我们成亲时候的样式打造的，别说头冠，连身上的一缕丝一根线都会是一模一样的。”小夕甜蜜地笑着，使劲点点头。
　　“原来送我娃娃的时候你就打定主意了。”
　　“哈哈，既然决定了，那我们就择定三日后举办婚礼。”族长又在一边不失时机地大喊。
　　寨子里的人第一次看到白潋，就觉得眼前一晃，他实在太亮眼了，就像夜晚的繁星中最璀璨的一颗，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像是见到了天人。其实，寨子里集天地精华，养育的小伙子一个个都像画中走出来的，可是一站在白潋面前，就差距立显。
　　“难怪这么多小伙儿小夕都没看上，也就白潋能配得起她。”族长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别人犹还可，阿海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
　　小夕当初开玩笑说到外边要择个婿的时候，他还说由着她去胡闹，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人都难得碰到一个，更别说挑出个如意郎君了，没想到，半年之后，她真的领回了这样一个“天外来客”。
　　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到小夕，也一直拿小夕当未来娘子对待，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找他决斗过，无奈佳人心已去，做什么也没用了。
　　小夕全身心都沉醉在这来之不易甚至到现在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幸福当中，哪还顾得及其他？这会儿正拉着她的潋哥哥到处逛呢，白潋却全程沉默，望着第一次见到本该不住感叹的美景，却好像在思考这什么。
　　“潋哥哥，你怎么了？”小夕一半娇羞、一半不安。
　　许久之后，他望着小夕期待的眼神，轻轻拂了拂她的头发，“小夕，你们住在这里多久了？你们祖上，是怎样一个人？”
　　小夕摇摇头：“我只知道祖上是为了躲避战乱才觅得这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白潋微微松了口气，神情由极度紧张变得稍微放松，好像眼睁睁看着火球向自己袭来，却飞到一半熄火了一样。不管怎样，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
　　可内心又无比纠结，一方面他得搞清四弟是否和这个神秘的寨子有关，可万一查出点什么，又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他的法眼除了能看到这些，寨子里的活动无法窥见一丝一毫，除非有人特意布下阵法，不然是不会这样的，但他一直没能搞懂，是什么样的族类布下的阵法竟可以瞒过他的双眼。
　　“潋哥哥，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带到研妍里来，和你一起分享我每天看着的风景、待着的地方，还有那些陪着我一起长大的一切。”
　　白潋点点头，会心地笑了。
　　曾经——
　　“小夕，这样一个世外仙源般的地方，里边一定很美吧？”有一次两个人在生火的时候，他低着头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小夕也没抬头，随口答了一句，那当然。
　　他望着手里的柴火发了很久的呆，小夕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邀请他，又不能违背祖规。只好用一种为难而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想说点啥，又无从解释。
　　她张了张嘴，被白潋看到了，伸手试图帮她掩住口，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但那以后，她却发现，之前白潋在很多时候目光都是围着她转的，可最近好像经常处于游离状态，像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心事。是这么久以来自己没有尽地主之谊让他不开心了？
　　于是她加倍地对他好，以弥补不能邀请他到族里来的遗憾。可那不仅是对他的愧疚，更是对自己的遗憾，那些曾陪过自己的一草一木、一物一景，身边的一切，她都那么想跟他一起分享，可是，却也只能想想，什么都不能做。
　　没想到，有一天，所有的愿望全部都实现了，她觉得老天真是太厚待她了，甚至得让她觉得做什么都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