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57、第十九章 影呢月徘徊2

　　第二天早上，白潋看到身边的小夕时，愣了好大一会儿，前一天晚上的有些画面才隐隐约约在脑海里浮现，他又愣了一下对着小夕发了一会儿呆。
　　“潋哥哥，对不起，我……”
　　白潋沉默了好久，才轻轻拂了拂小夕的头发，“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小夕又看到他肩头的那两朵杏花，比起上次在潭水边看到时，好像多了一分红艳艳的味道，忍不住伸出手指，然后想到了什么，停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平静地坐起来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白潋也挣扎着起来，要去向小夕父母求亲，小夕却是淡淡的：“潋哥哥，我们之间到此为止，你走吧，我不会成为你的羁绊，今后也再无瓜葛，不管你在研妍里经历了什么，忘记你曾经去过，也忘了我。”
　　他没想到小夕会这么说，一时呆住了，过了好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好。”
　　虽然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听他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小夕心里还是一万个不是滋味，难道他们之间并无半点情分，他连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肯多说？
　　“夕夕，再到林里走走吧，我们在那里相识，也在那里告别。”内容深情，语气淡漠。
　　小夕强忍着一种说不出的心痛点了点头，跟着他又一次走进了那片杏树林，里边早已不再是相遇时的浓郁，树上光秃秃的，地上铺着厚厚的落叶，有些都已经化成了春泥。
　　“这里的杏好吃吗？”他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我、我也不知道，遇见你的时候，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一片杏林。”小夕呆呆地看着他，目光里说不清是留恋还是忧伤。
　　“我们还没看到杏花开，没等到杏子黄，就见到了满地的枯杏叶。”他低声感叹，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是啊，我们相遇的季节不对。”
　　“不，夕夕，我愿意等，我愿意留在这里，等到杏花开、杏子黄。”
　　“可不管到杏花开多少次、杏子黄多少回，你要等的人不是我，你念念不忘的也不是我，何苦为难自己呢？”
　　白潋想了一下，大概是自己在无意识下，又喊出了不该喊的名字，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着小夕坚定地说，“小夕，不管我以前等的是谁，我决定从现在起，停止等待，而我念念不忘的，从今以后，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妍小夕。如果曾经发生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我向你道歉，也请你答应我，然我留在你身边，一生一世照顾你、守护你。”
　　“潋哥哥，谢谢你，我也想告诉你，不管我以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我也向你道歉，可是我刚刚发现，其实我并没有曾经以为的那么爱你，我希望照顾我、守护我、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你，所以，你走吧。”
　　白潋呆了一下，然后笑了，从袖子里拿了个杏木娃娃出来，娃娃的眉眼跟小夕极为相似，笑眼弯弯的非常可爱，却是穿着红色衣裙的女装形象。
　　“小夕，不管怎样，我们都不可能再无瓜葛，答应跟你回寨子的那一刻，我就决定这辈子好好爱你、守护你，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娘子，我更要好好陪伴你、保护你，不管有没有得到别人认可，从过去到到现在再未来，这份心都不会改变。”
　　“好，这份情谊，我心领了。”
　　“还有这个娃娃，虽然长着你的皮相，却承载着我的内里，你拿着，就当是把我带在了身边，不管我有没有在，他都会替我守护你。”
　　小夕接过，深深地凝视：娃娃穿的是大红色的喜服，腰里一条长长的细细的红丝带系成一个好看的结，好像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打开这个结用长长的丝线把心上人系在身边，顶上戴着黄金色的头冠，精巧而又雅致，给小人儿增添了几分圣洁，对，是圣洁！
　　小夕从没看到过这样的自己，伸出手指轻轻地拂动着，就像拂着白潋的面庞，一根根手指滑过，承载的万般柔情，只有他和她懂。
　　“夕夕，嫁给我吧，穿上最美丽的新娘服，做我白潋名正言顺的妻子。”
　　小夕依然摇头：“对我来说，你就是天空中偶然飘来的一朵云，那么高远、那么虚幻，又那么令人神往，白云是漂浮不定、变幻莫测、也不受任何牵绊的，那才是你，那样的你，不应该有牵绊”。
　　“夕夕，我不是云，如果可以，我愿成为你休息时经常依偎的那棵树，为你遮阳挡雨、听你笛声悠悠、给你喜欢的鸟儿们搭建居住的天堂，青黄不接的时候，愿意把树皮贡献出来，做你的羊儿的粮食，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甚至不能时时陪伴你身边，可是只要你来，我始终都在这里，始终都在。”
　　点点泪水顺着小夕的眼眶滑了下来，她没法判断白潋这般深情的真假，忍不住哽咽道：“潋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一辈子那么长，只要有心，我们总会有机会厮守，现在，就先让我做你的树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始终都在。”
　　白潋无言，她说，只要有心，我们总有机会厮守，哚哚说，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我。他不是没心，可是，两万年过去了，哚哚一直都还没有踪影，不，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踪影，只是不管那踪影有没有错，他们再也没机会相认了。她和他，又真的能厮守吗？
　　心，撕裂般疼痛。
　　眼前的小夕，身量苗条，面容娇美，淡淡远远地站在那，既有潭的柔美，又有泉的清澈和溪的流动，可是她说，她要做他的树。
　　“小夕......”无限柔情凝结在心，除了喊声她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潋哥哥，你去吧。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像记得那条小鱼一样记得我，哦，甚至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点点，只要偶尔回忆往事的时候，记得你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叫妍小夕的女子就可以了。”
　　说着，到他的马身上拍了一下，马儿嘶叫了一声狂奔而去。
　　“夕夕……”白潋在马上喊，声音里透着几分感伤和无奈。
　　小夕久久看着他去的方向，相互挥着手，马儿越来越远，最终远成一个点，他的声音在远处响起，“夕夕，等我回来。”
　　小夕看着那几乎已经不见了的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往事一幕一幕涌上心头——他们初次相遇时，他浑身血污倒在地上，她帮他拭擦了脸，那像是从拉开的夜幕中透出的光华，深深地晃动了她的眼，他像是天上来客，明明离得那么遥远，却在相识之初便被吸引，好像多少年以来，自己一直在等待的人。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可惜，多少年以来，他等待的，却和她无关。
　　狂风吹着落叶，在地上打着旋，一阵凉意袭来，更为这离别，增加了几分凄凉。
　　小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围着她打着转，专注的小眼睛一直盯着她看，像是在探究什么。她盯着它呆了很久，才恍然记起，上次让它回来拿药，它却一去没再复返。
　　“潋哥哥他，已经离开了。”小夕微微笑着，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说。
　　小皮勾了勾头，又绕了几圈，像是在问，“你真舍得放他走？”
　　出于多年的默契，她竟然看懂了他的疑问，主动告诉他，“我舍不得他离开，可是，我更舍不得他放弃自己的坚守，我爱他，爱到一想起就会痛，可是，却不能留下他。”
　　小皮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责备般地，“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夕又尴尬地笑笑，“没事，潋哥哥走了，我还有你啊，在他没出现的那些年，不一直都是你在陪我吗？小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会不会有一天，也需要离开我？
　　小皮赶紧拼命摇头，像是在认真地达成某种约定。
　　“好，只要你不离开我，那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这么说，你是把小皮和白潋相提并论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小夕被吓了一跳，抬眼看时，却是鸢花。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有什么奇怪吗？自从研妍里的规矩被你破坏之后，谁都可以随意出入了呢。”鸢花说着，转向小皮，“大家都说你是神鸟，那就麻烦你快点修炼成人吧，反正白潋那小子已经走了，也只有你才能免于让小夕孤老终生了，小夕这么看重你，你可不要辜负她哟。”
　　“鸢花，你说什么呢？”小夕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何以会说出这么奇怪的一番话来。
　　“我是要告诉你，我要和你阿海哥哥成亲了，虽然你放白潋走了，阿海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小夕这才放心地舒了口气，“好好，我知道，白潋走不走，阿海哥都跟我没关系，你尽可以放心。”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寨子里走去，鸢花在她身后，轻松却又有点不解地看了她一会儿，待她的身影消失了，才迈着步子悠悠地往寨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