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59、第二十章 婚礼前夜1

　　虽然寨子里每人一生中都有一次外出的机会，但要经过重重考验，有的尝试了没通过，有的干脆放弃尝试，还有的是未成年，所以出去过的人寥寥无几。
　　小夕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出入的，其他人是在有紧急情况时才能出来，这也是她一开始和白潋在山上游荡那么久却从来没再遇到过寨子里的人的原因。
　　但她最多也只能到马铃山了，毕竟她只是懂阵法，还没接受真正的考验——阿海那次的不算，她也没准备远离。
　　按照祖规，寨子里的人不能与外界通婚，但一旦被允许外出也就有了这个特权，如果期间遇到心仪的人，那人有高于寨子里人的血统，经过考验愿意留下来，并且之后再不出去，那就可以将人带回来。
　　实际上每个进了寨的人都舍不得再离开，更实际上，别说方圆五里，就是方圆五十里，都很难有人出没，所以这么多年来能有幸从外边走进这个寨子里的只有一个人，如果谁能有幸被小夕引进来，那将会是第二个。那时候，小夕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能把白潋带进来。
　　当时寨子里另一个能随意出入研妍里的，是传播信息能力极强的小皮，但因为是只鸟，暂时没能撼动小夕那唯一的地位，何况小皮出去是必须要小夕带着的，省得出什么幺蛾子。
　　寨子常年与世隔绝，族人们也都想知道方圆五里之内有没有什么危险或新鲜事情发生，这里虽然安全的连只外边的蚊子都飞不进来，但老祖宗早就教会他们一种智慧叫未雨绸缪，何况寨子里风景虽好，就连每天的日出都有不同变化，可日复一日每天都是面对相似的场景熟悉的面孔，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听别的世界，哪怕只是方圆五里之外的。
　　因此上，小夕就成了寨子里最受欢迎的人，每天晚上一回去，就有人缠着她让她讲在山上都看到了什么，即便多次偷跑出去也没人跟她计较，毕竟，她给他们带来了那么惊心动魄的故事，还让他们有机会出门一瞻寨外的风采。碰到白潋之后，不好把他供出来，只得每天搜肠刮肚地给他们编故事。
　　他们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自己正在过着一般人穷其一生都在追寻却无法达到的生活，只用知道他们每天都做了些什么，那故事也会远比大多数人的都精彩。
　　除了这种舒适的生活气息，寨子里的风景也是让人怎么看都看不足。没遇见白潋之前，小夕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湖东岸边看太阳缓缓升起。
　　初生的太阳将希望之光洒向大地，湖水映着五彩的朝霞，经常沐浴在霞光之中的小夕吸收了阳光的朝气和湖水的灵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澈纯净、温婉明朗的气息。
　　寨子里爱花之人除了族长就数她了，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一个对种养更有研究，一个对相伴和欣赏更为沉迷，也因此小夕家门前屋外都是花的海洋，院子中央有一条窄窄的小溪横穿而过，小桥两边，几支亭亭玉立的荷花更是让小夕一时半刻都舍不得离其左右。
　　屋后是一片小树林，树林里各种小松鼠、小麻雀上蹿下跳、飞来飞去，构成一片生机盎然的小生态圈，小夕每天都会跟他们一起待上很久。而她那惊天地泣鬼神引得鸟儿和虫子都能和谐共处的笛音，也是在它们饱受摧残之后才练出来的。
　　因此，小夕身上既有花香的清雅，又有野趣的灵动，加之阳光的明朗和溪水般的清澈，真是得天地之钟灵神秀、集万物精华与一身，虽不是寨子里最漂亮的姑娘，但站在人群中，绝对是最独特最璀璨的一个，当然不是那种艳丽的璀璨，而是一片葱茏中清澈的溪流淙淙、溪边百花中最清亮的黄鸢尾。
　　其实，寨里的姑娘，没有不水灵的，小伙子也没有不英俊的，就连耄耋老人都个个鹤发童颜、精神攫乐，犹如神仙。
　　待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每天足不出户也有无限的乐趣，更何况，大家还时不时搞一些才艺展示、各种比赛、故事大会等各式各样的活动，真是丰富多彩、充满意趣，让人恍惚觉得寨子就是整个世界，世界就是这个模样。
　　若不是有一次小夕无意中窥破了机关偷溜出去被大山的雄伟和壮观所吸引，她也肯定会找个寨子里的人生活，在这里无忧无虑地度过此生。可偏偏那天族长召集村里几个小伙布兵排阵的时候被她不小心撞到了。
　　其实这里已经这么严密没人能闯进来，他们为什么还要学习阵法呢？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规矩，不论什么时候，都要懂得未雨绸缪，谁能保证生生世世不会有变故发生？再说，祖上这么厉害的功夫，怎么可以失传？
　　小伙们学了几天几夜也没融会贯通，小夕偷偷听了两次课就已经懂得怎么进来出去了。
　　虽然跑出去的时候触动机关族长马上就发现了，还是默默地看着她出去，对她的天分大吃一惊，本也觉得寨子封闭太久，需要有一点外界的新鲜空气注入，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呢，因此，也就默许了在一定时间内她是寨子里唯一可以随意出入的族人。
　　那个时候，小夕还不知道这项特权对她意味着什么，直到遇到白潋。
　　之后，她一门心思在他身上，很少留在寨子里和里边的树木花草为伴了。
　　但早晨起床，依然会到湖边去看日出，夜晚来临，依然会躺在房顶观赏夜幕中的星空，偶尔也会想，如果这些她最熟悉的风景是跟潋哥哥一同看的，会不会有不同的感受？潋哥哥来到了这里，别的小伙子会不会都黯然失色了？
　　可她只能这么想想，因为她知道白潋不属于这里，虽然他说和家人失散了，越是这样，越是要去找啊，并且这么久了小夕甚至都不知道他曾经生活在什么地方，有着怎样的过往。甚至于虽然他说自己会飞是因为轻功太好，但小夕一直有一种解不开的“错觉”，觉得他和正常人类不一样。
　　莫不会真的是神吧？可是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小夕一直想去问问族长，可又怕族长动疑，白潋的事情她暂时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巧前段时间大家闲来无事，不知谁提议说要不排练几场戏吧，时常他们空下来的时候也经常听学堂里的先生讲一些古时的故事，他们没太多别的娱乐，把那些故事演成戏，倒也为大家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于是一呼百应，全村统共几十口人，几乎一半人都出动了，剩下的一半是要做观众的，不然都在演没人看也无趣。
　　等他们排练的差不多了，小夕少不得也看了一场两场。
　　其中有场戏讲的是两个人从小一起在山中拜师学艺，都得到师父真传学的一身真本领，其中一人便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只想成为神仙上天揽月，而另一个却一直想用自己的一身武艺服务于人，于是，一个去了东海寻仙问道，一个去了人间积德累功，却不想寻仙的最终没寻到仙，积德的最后却升了天。
　　“族长，你说世上真的有神仙吗？”小夕趁机赶紧问。
　　研族长想了想：“当然有啊，你看活在我们寨子里的，哪个不是神仙？”
　　“可是神仙不是会长生不老，会腾云驾雾的吗？为什么我们不会？”
　　“腾云驾雾是因为神仙也有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他们必须要有点有别于凡人的本领，而我们不需要。至于长生不老，你以为那是恩赐？”
　　小夕疑惑地看着族长，心想，长生不老不是恩赐么？但没问出来，也许以后会弄明白！
　　“那也就是说，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腾云驾雾的神仙？”
　　族长没点头，也没摇头：“如果我哪天有幸看到，再告诉你答案。”
　　小夕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族长是这里最年长也最德高望重的长者，连他都没有看到过，可能神仙是真的不存在。她的潋哥哥，也许真的是只是轻功好而已。
　　直到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越过黑魆魆的山头，听完他仙乐一般的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