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云翩跹皎珠乱》Dagur山色

109、第三六章 风流云散3

　　将军府还是将军府，刘邦还不曾派人来叨扰过，他只顾忙着登基，暂时想不到这地方。
　　没想到，来开门的竟是云霄，白尨羽有点意外。
　　她披头散发的，像是很久没有收拾过自己了，看到白潋，像是看到了空气，打开门就管自走开了。隔了这许久，白尨羽才突然想起，当时项王让她前来见他的时候好像说了一句：“这是云霄姑娘。”
　　白尨羽看她快步离开，紧跟几步，拉住他的手腕：“云霄！”她毫不客气地甩开：“别在这拉拉扯扯的，凌夫人还在等你呢！”
　　“云霄，你和子期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你想我做些什么来补偿？”
　　云霄听他如此说，回头看着他，眼皮挑了一下：“你，真的要补偿？”
　　他认真地点点头：“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你能让子期重新活过来吗？”云霄无辜地盯着她。
　　他脸色变了变，为难地摇摇头。
　　“那你能代替子期，爱我、疼我、护我、守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吗？”
　　他的脸色更凝重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她仰天长笑，笑完，已是泪水满面：“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等了这么久，却原来，却果然是，这个答案。白将军，没有机会了，你永远都无法偿还造下的业，每天夜里都能被子期的幽怨的眼神惊醒，生生忍受良心的折磨！
　　“云霄，我……对不起，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来帮助你、保护你，不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是为了你能在接下来的日子，虽然没有了子期的疼爱，但至少有我的保护。”
　　云霄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一声“你个登徒子，我杀了你”从天而降，接着，一个女子挥刀向他劈来。幸好他反应迅速，及时抓住了那人的手，定睛一看，原来是凌清子。
　　“凌姑娘，你疯了？”
　　凌清子听他这么叫，好似从梦中惊醒一样？停下来，看了他半天：“你、你叫我凌姑娘？你竟然叫我凌姑娘？”
　　“是啊，不然呢？”
　　“昨天晚上，在我耳边口口声声叫我清子的，难道不是你？”
　　白尨羽愣了半天的神，“你中邪了？”然后向门里喊道，“管家、管家在哪？”
　　吴勇慌慌张张地从内里蹿了出来，一看到他，腿一软，跪在地上差点起不来：“将军，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府里上下日思夜想，大家伙儿一起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啊！”
　　“少跟我贫嘴，你先跟我说说，凌姑娘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中了如此严重的邪？”
　　吴勇有点惊讶，看看白尨羽，又看看凌清子：“夫人她、中邪？”
　　凌清子脸色大变，悲伤地看着他：“你、你是白将军？”
　　昨晚的情形在她脑海中浮现——
　　一个和白尨羽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从背后抱住她:“清子、清子。”那声音如此温柔，一如以往几十个日日夜夜。
　　她沉醉了：“将军，你不怪我了？”
　　“傻瓜，夫妻哪有隔夜仇？你是我娘子，又怀着我的孩子，我疼你还来不及，怎能怪你？”
　　“将军，那两次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忍心对夫君下手？”
　　“哦？夫人好像知道是谁喽？”
　　“我当然知道，不过要不要告诉你，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
　　“夫人希望我怎么表现？”“以后只喜欢我一个人，对我一个人好，不许再对严夕动歪心思。”
　　那人可能是急了，连忙对天发誓：“夫人，我白尨明心里眼里向来都只有娘子，那个严夕，是三弟的……”说到这，可能意识到不对了，及时闭口，没再往下说下去，但凌清子已经听出不对了，拉住他要问个清楚的时候，他已经化成一缕白烟，转瞬间没了踪影。
　　白尨羽看凌清子痴痴地发呆，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凌清子摇摇头：“将军，我找到了三番两次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
　　“哦？”白尨羽一挑眉：“他已经死了，确实正好可以用来栽赃。”
　　凌清子马上跪在了地上：“将军，对不起，我也是被人利用，决不是栽赃给他，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卢浮是谁的人，只是他说有宝贝要送给你，我为了讨你的好，什么办法都愿意一试，听他那样说，觉得是个和好的好机会，所以没多想就信了。在泰山那次，他趁我不备的时候偷偷放了箭，我没有怀疑到他头上，在东海那次，他要推你下河，我也以为他还不具备那个能力，可是，我错了，他其实，并不是个一般人……”
　　“不管他是什么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凌姑娘，这里也不再是你该待的地方，回芝罘吧，看在你和岛民曾搭救我一场的份上，只要你不再作妖，我可保芝罘没事。”
　　虽然是意料中的结果，听到这些话，她的内心还是说不出的空虚和无奈：“那我们的孩子……”
　　“你清楚的知道，并没有那个孩子，我们也不可能有孩子。”
　　凌清子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锤了几下：“你……”
　　她想到那个自称白尨明的人，好像有点明白了，一阵黏腥涌上喉咙，嘴角渗出一缕血，眼神惨然。
　　白尨羽摸了摸鼻子，让人把所有姬妾都集中在一起，每人分几千两银子外加一纸休书：“对不住诸位，恐怕以后不能再守护你们了，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各自去找生路吧！”
　　她呆了一呆：“将军，为……什么？”
　　白尨羽眼皮都没抬：“项王死了，这个府里随时都可能会被新的王所占领，白某自忖以一人之力恐怕无法保全各位，不如在新王想到这里之前，各自逃生去吧。”
　　凌清子跪在地上盯着他，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覆水难收，大概指的就是眼前这个情形吧。她不知道是该失落，曾经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白将军，终成了陌路，还是该庆幸，不属于她的白尨羽，曾专宠了她那么久。
　　那些夫人们虽然一个个都哭天抹泪的舍不得神仙般的白将军，无奈将军休意已决，之前并没有真的碰过她们，现在又散给他们不少银两，她们找不到留下来的理由，只好回去收拾东西，一步三回头地默默离开。
　　白尨毛不忍，派吴勇带人把她们亲自护送回原乡。
　　望着空空的院子，白尨羽站着发了一会儿呆。这个地方，也曾经欢声笑语、济济一堂，那些女子，虽然都不是小夕，可是她们的眉目之间，和她或多或少都有相似之处，虽然他那时已经记不起小夕是谁了，却原来她的模样已经刻在了他的潜意识里，那时，他的身边没有小夕，却处处都有小夕的影子。
　　说他对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是假的，虽然，那些情分一开始都源于小夕。
　　让他不堪回首的是，后来，真正的小夕出现，他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内心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击，可是，他根本不敢面对她，于是就一再找机会伤害她，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一种残酷的美，后来才发现，每一次对她的伤害，都在他自己内心划上了深深的痕……
　　傍晚时分，人已基本散去，云霄主动留了下来，他陪着她用过晚膳，她随着他进房间帮他折衣、洗漱，他催她回自己房间休息，她好似有点惊讶：“你不打算让我留下来？”
　　白尨羽摇了摇头：“大哥今天身体不适。”
　　“那云朵更要留下来服侍将军，端茶倒水的，身边也得有个人啊。”小妾回答。
　　他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过一时也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听到的，对于这个帮他实现了哚哚情结的女子，他也实在是无力回绝，叹了口气坐在了床沿。
　　半天，问了一句：“原来，你的名字叫云朵？”
　　云霄一听，立马开心了起来，忙不迭地问：“你觉得云朵怎么样？”
　　“嗯，这个名字挺好听的。”白潋随口答道。
　　“可我问的不是名字。”她气恼地说。
　　“不是名字？那是什么？”白尨羽有点纳闷儿。
　　云霄撩起头发，用右手在脸上一抹，立马换成了另一幅面孔，比之前更增加几分媚态。白尨羽愣怔了许久，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云……云朵？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大哥的记性，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差嘛，竟还记得有云朵这个人。”
　　“这么多年，扮作云霄跟在我身边的，一直是你？”白尨羽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你当初离开玄洲的时候，表姐怕你生事，就让我跟着你，暗中保护、明里监督——就是因为那天晚上你对我的勾引完全没有反应，她才这么放心我的。”
　　白尨羽听说，哈哈大笑：“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哦，大男仙，需要一个小女子来保护？”
　　然后，打了个哈欠。
　　云朵看到，以为他困了，抓住他的衣衫要帮他宽衣，他抓住云朵的手，本意是让她停手，在云朵看来，却是别样的意思，深情款款地看着他。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开了，凌清子闯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咚咚咚地走上前来，二话没说，“啪”地一下，给了云朵一个巴掌。
　　云朵脸上登时显出红红的五个手指印，她眼泪汪汪地看着白潋，看都没看凌清子一眼。白潋倒是看了凌清子一眼，不过那眼神冷的，简直比刀子挨在身上还难受。
　　“白尨羽，在你眼里，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算什么？我凌清子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你是芝罘岛主，东海最美丽的姑娘。”
　　“哈哈哈哈。”凌清子笑出了眼泪，“谢谢你还记得我是东海最美丽的姑娘，可是，再美丽有什么用，终还是抵不过……”
　　说到这，不经意看了眼他身后的云朵，她望向自己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小夕闯进来时，自己望向小夕的、那个胜利者般、同情中带着挑衅的眼神，然后又仰起头哈哈大笑了着说：“天道有轮回、哈哈哈……”
　　那笑声，任谁听了都汗毛竖立，浑身发冷，白尨羽却是一动未动。
　　笑完了，转过身，失魂落魄，一步一踉跄地走开了。
　　白尨羽看着她，想起当初小夕从这个房里离开时的那一幕，内心一阵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