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Chapter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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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张高糊照，也能看出韦麟脸上难掩的深情，Daydreaming国内外的粉圈瞬间爆炸，当天韦麟就成了Twitter热搜第一名。激烈的粉丝们本着掘地八尺的精神，很快把书书找到了，背景、学历、专业，连她读过的幼儿园都不放过。
更有甚者，从微博照片上查到经纬度，直奔拢谷镇而来。
书书觉察事情不对，是在第三天上午。她在楼下喝一碗绿豆粥，身边的女孩不停打量她，近于无礼，她起初只以为是新来的住客，谁知对方又举着手机，遮遮掩掩地对准她。
书书不悦，当下起身离开。
不料行至楼梯，又冒出来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女孩，手握单反，镜头对着她，一路跟着上楼。她快步跑开，去到二楼，又是一愣，一群背包客打扮的女孩围成一堆，占满走廊叽里呱啦。她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书书嫌麻烦，索性去了韦麟房中。
“我艹，她直接进他房了！”
“韦麟就那样，谁不知道。”
……
房门阖上，挡住外面的所有喧腾。韦麟还在睡觉，书书不敢动作太大。他的粉丝找过来了，他还不知情，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书书靠在门后，点开手机搜索。她很快找到事情源头，许明月那两条微博，虽然没带定位，但照片自带的经纬度，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把他们的地址暴露了。
她继而冷静地在微博实时搜索韦麟的名字，一半的人正在往这座偏远的苗家小镇赶来，另一半的人在鬼哭狼嚎自己失恋了，剩下的一小撮忙着抽奖，因为他终于恋爱了，并宣称他分手时再抽一次。
“梁书书”这三个字，也随之高频率地出现。她的一切都被拿来品头论足，包括她的名字，她大二时发的田野报告，还有那天晚餐时她穿的连衣裙。
基本上没什么好话，还有些看似理性实则酸不拉几的评价。
书书一颗心慢慢下沉，却是从漂浮的云端回归到胸腔的实地感。她终于明白，和他相处时，那种无处不在的悬浮感从何而来。
他们朝夕相对的两个月里，一直呆在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很容易就让人忘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的世界里就是无处不在的镁光灯和疯狂的追随者。
她不喜欢抛头露面，不喜欢被人关注，也不喜欢被打扰。
她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些。
现在他们需要回归现实世界了，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书书看一眼仍在熟睡的韦麟，缓慢地、颓然地从门上滑坐下去。手机震动，又是一条新消息，“你们快看，这个是不是她，我用google识图找到的？”
比起她的私人信息被曝光，这个显然更令人吃惊。那是一张用作景标的照片，阿玛菲海滩，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孩被海风撩起长发。
照片中的人只露了三分之一侧脸，但头发长度，五官轮廓，都和许明月所拍的书书十分类似。有好事者做了对比，同样角度下可以重合百分之八十。乍看之下，连书书都以为那是她自己。
更重要的是，三年前，韦麟也在那座海岛上。
下面粉丝的评论七嘴八舌，“不太像，那个女的更好看。”“三年前，不就是韦麟写修道院那时候。”“原来韦麟好这口。”“果然男人的审美都是一致的。”“放心吧，他们好不了多久的。”
书书无力地放下手机，悲哀如潮水般涌过来。那深埋心底的“替身”两个字，宛如噩梦一般，再度将她包围。
她可从来没出过国。
*
韦麟醒来时，书书正坐在露台上翻阅笔记。
已经十二月，暮风中夹杂着丝丝寒意，韦麟拿了自己的毛衣替她披上，“怎么总坐在外面吹风？”
“怕吵到你。”书书轻声道。
韦麟从背后搂住她，头埋在她肩窝，“你傻啊。”
书书犹豫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他。动作很轻，但韦麟还是察觉到了，他一声低笑，手按在她腰上，把人搂得更紧。
被他拥抱的感觉真好啊，这个怀抱温暖坚定，她贪恋他给予的呵护和爱，舍不得放手。
下午她替他收拾房间，看见他昨晚熬夜写就的音乐手稿，‘for my dearest suesue’，他正在写一首歌，给她。那个瞬间她自动完成了心理建设，即便他有过深爱的恋人，但那也过去了，她才是现在和未来。
所谓有舍有得，她已经拥有了韦麟，势必要在其他方面牺牲一点，书书想，她要再努力一点去适应现状。
“有件事，”书书埋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你的粉丝找来了，就堵在门外。”
“那我们公开。”韦麟在她颈边蹭来蹭去，“书书小姐，我应该不会让你觉得拿不出手。”
他声线平坦，不带丝毫阴霾和犹豫，书书甚至能猜到他说话时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见书书不说话，韦麟抬起头，捏捏她的脸，“怎么了？”
“我们明天就离开吧，我想早一点回学校。”
“没问题。”韦麟后仰，跟书书拉开一点距离，仔细端详着她，“但你要先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
书书抬眸看他，唇边绽放明媚笑意，嗔怪道：“你那么受欢迎，我担心的紧，不行吗。”
“是么？”韦麟俯身含住她的耳垂，低沉嗓音魅惑异常，“可我只属于你啊，书书。”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跟韦麟出去时，书书仍然被吓了一跳。走廊外聚集的人多了一倍，都是女孩，一条走道人堆着人，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见他们出来，尖叫声如水溅沸油一般瞬间喧腾起来。不断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韦麟的名字，高举的手机，单反，快门声，闪光灯，交织成细密的网兜头朝她扑过来。韦麟搂紧了书书往前走，并不理会周围疯狂的女孩们，他神色漠然，看起来似乎习以为常。书书下意识拉紧他的衣袖，他们不过是下楼吃个晚饭。
快门声不绝于耳，镜头太近了，闪光灯过，她眼前一片白光。书书偏头回避，脚下一滞，韦麟不悦，把书书按到自己怀中，低声喝道：“让开。”
他的亲密动作和冷酷言语，同时刺激到了周围的人。原本就不理智，在疯狂边缘徘徊的粉丝们再度激动起来，又哭又喊。
场面一度近于失控。
杂乱纷沓的脚步声，拥挤无序的人群，尖叫，哭泣，推嚷……轰炸般的闪光灯后，书书只觉得一阵眩晕。
记忆中有这么一个时刻，她经历过类似的场面，行人冷漠地经过她身边，滴水的声音，一滴又一滴，模糊她的视线。书书瞳孔剧烈收缩，不，那不是她，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涌了进来，潮水般冲刷她的大脑。
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她，寒意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手脚开始使不上力……视线涣散……四周的声音正在消失……头疼欲裂……
“书书！书书！”
是韦麟的声音，他的脸放大数倍出现在眼前，眼中全是担忧和焦急。书书费力扯动嘴角，虚弱地冲他笑了一下。
视线里最后定格的画面是韦麟出离愤怒，挡掉一台凑在她脸上的单反。
这些粉丝又开始哭了，好烦。
我可不能在这里发病啊……
*
混沌，脑中全是混沌。
书书无意识地牵动手指，耳畔有人温柔唤她，她循声睁开眼睛，随即被韦麟紧紧搂住，力气大得像要把她嵌入自己骨骼中。
“没事了。”韦麟轻吻她的头发。
他动作轻柔，可他的声音里，是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书书按着额头，过了几秒才恢复清醒，她静默半响，轻声道：“我睡了多久了？”
“你昏睡了一天。”韦麟帮她穿衣服，“现在怎么样，饿不饿？”
书书看着他眼中隐隐的红血丝，心中一抽，轻声道：“我让你担心了，你休息一下。”
韦麟亲吻她的额头，低低笑道：“我不累啊，关键是你啊，怎么突然晕了。”
她昏迷时医生来看过了，一切正常，找不到病因只好含糊说可能是低血糖等等。
书书沉默一会，说：“我以前，就是三年前来贵州实习，碰到泥石流，外婆说我患了幽闭空间恐惧症，给我治疗的心理医生说我可能会有后遗症。”
“PTSD吗？”韦麟无声笑了下，他眼底交织数种情绪，如风暴降临前的混沌海面，手指却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嗯。”书书点点头，“我吓到你了吗？”
“你吓到我了，但不是因为你的病，是我怕你再度受伤。”
韦麟眼眶发红，牙关咬紧，竭力扼制自己的怒气。明知道她说的都是不存在的事，他却没办法告诉她真相，至今不知道三年前她遭遇了什么。
无力感和愤怒同时充斥在他心底，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将女孩揽入怀中，亲吻她的卷发。
书书在他怀中轻轻挣扎一下，这是个隐晦的不明显的暗示，她在抗拒。
韦麟察觉到了。
“书书，都已经过去了。”他轻声安慰，眼神黯淡一秒，他心底倏而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
“韦，是不是以后我们每一次出去，都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书书沉默了很久，忽然轻声道，声音里带着犹豫。
空气安静了一瞬。
韦麟一把抓牢她的手，“书书……”
他想解释，不是每次都会这么极端，他们可以乔装约会，可以飙车甩开记者，但他说不出口，跟他在一起她就会暴露在公众眼前，不可避免地被人评价。他身处的环境，娱乐至死，好像什么都可以拿来恶意消费。
“韦，我以前在博物馆作解说，也会被人围着，从来没觉得有问题。可是今天，她们全都冲着我过来，灯光一直在闪，我突然很害怕，好像以前也经历过这样的事，那个感觉很不好，就像……就像我眼睁睁看着什么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一样，我不想再经历了。”
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声音轻而锋利，“韦麟，对不起，我……”
“不，书书，不要说对不起。”韦麟按住她收回的手，语气任性，却又带了一丝苦涩，“每次你说对不起都不是什么好事，我不要听。”
他忽而握住她双肩，声音急切，“书书，我可以转幕后，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你了。”
“不，不，”书书连连摇头，“我不值得你这样啊，我不能让别人这样为我牺牲。”
“值不值得也是我说了算，而且我是别人吗？”韦麟反问，气急反笑。
书书默然半秒，不敢看他，声音极轻，“我从来都不欠别人什么，我不喜欢有人为我牺牲，我也没有打算为别人放弃什么，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人。”
这是个多么口是心非的女人。他带了点戏谑的笑，安静地等着她的下文。她丢失了一段记忆，关于她和他的，现在她开始头脑混乱说糊话了。
他很想问问她，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名字纹在身上，但以她现在的状态，可能会惊吓到她。
迎着他千钧重的目光，书书艰难开口。
“韦麟，我是喜欢你的，但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这句话说出来了，心里空空荡荡，比想象中还要难过。
“如果我坚持呢？”
书书不看他，咬牙道：“在梨山镇的时候，你说永远不会勉强我，我不需要你为我转幕后，你坚持，那就是在勉强我。”
韦麟看她半响，忽然撑住她的头，咬着她的耳珠，轻佻又恶劣。
“书书小姐，我永远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包括分手。”
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一如她对他的最初印象，浪荡，轻狂，散漫。可他声音里的寂寥，就像风从旷野吹过，无边无际。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hapter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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