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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雨水╢ ...


  •   后半夜的时候蓦然一道惊雷横空劈下,顷刻间大雨滂沱。
      雨横风狂,吹得窗纸啪啪直响,听在我这看不见的人的耳中,愈发清晰,骇人得紧。

      自我醒来后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下了。
      彼时,我蜷缩在床上,裹紧一床锦被,却仍是冷得瑟瑟发抖。
      不知怎的,这大雨一经落下,我这骨头缝里似藏了千百知蚂蚁似的,一齐啃咬着我,浑身上下,哪、哪儿都掺着疼痛。
      我咬紧牙关,艰难地挨着这痛。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呜咽出来。
      全身的骨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贴着墙面的后背,早已是冷汗淋漓。
      疼啊。
      疼得我恨不得拆皮扒骨,锉去这镶进骨头里的痛。可是意识偏偏在这时候清醒的很,完全找不到半分睡意。
      所以我只能继续这样一点点的忍着这疼痛。
      也只有再此刻,我才真的信了他的话。
      我不仅脑袋受了伤,浑身上下,只怕开始就没几处是完好无损的。所以逢着下雨天,才会疼得这般厉害。
      恰在此时,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我尚未明了这声音是因何而来,耳边蓦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地喊道:“泽琰,泽琰。”
      一声比一声焦急,在这焦急声中,我甚至听出了恐惧。
      原来是他。
      可是听着他唤我的声音,我却莫名觉得没有开始那么疼了。许是他的出现分散了一些折磨我的疼痛。
      他跌跌撞撞地到了我的床前。
      大概是真的跌跌撞撞的,因为我听到了他绊倒凳子的声音。而下一刻,隐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急促地响起。
      “泽琰……”
      那一瞬间,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表情,但是我却突然感觉得到,他现在的模样绝对不会多好看。
      他似乎在很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气息,怕吓着我一样,声音压得极低:“泽琰,是不是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疼得有些恍惚了,竟觉得他的声音没有以往的嘶哑,听得反倒顺耳。
      果然疼麻木了罢。
      先前说了,我虽然看不见,感觉却是一等一的灵敏。所以我很肯定他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只是,他在看甚么,甚么又值得他看得这般认真,我不晓得。
      莫名的沉默下来。
      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会主动握住我的手。须知,平日里我便是不小心同他站得近些,他也似火燎似的,离我远些。
      今日,倒是转性了?
      头皮一阵发麻。
      这人的手怎么冷得跟冰块一样?

      “对不起……”

      等了良久,恍惚间我听到了这样的三个字。
      心里空空落落的,我不知道他为何要同我道歉。
      说实话,就凭他平日里照顾我这般那般,这声对不起断然是不需要说的。所以我等着他的解释,然而,最终我等来的并非是他的解释,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怀抱。
      剧烈跳动到仿佛害了心疾般的心脏贴在我的心口。
      扑通扑通,每一声都强劲有力,令我失神。
      这种感觉实在很难说清楚。
      就像我也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没有推开他,他,分明是与我一样的男子。
      不过,有一点我却是在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了解到。
      纵然我曾经的记忆不复存在,但是被同样身为男子的他抱入怀中时,我的身体依然不会拒绝他。
      我与他,或许真的如他所言,是好友,极为要好的那种。
      他的一只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背,揉按着,指力恰到好处。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有一股暖风从他的指尖那儿直往我的骨头缝里钻。渐渐的,那种迫人的疼痛竟缓和下来。
      刚刚痛极,现在又舒服至极。
      折腾了大半宿,困倦很自然的袭上心头。
      只是,困倦中,我迷迷糊糊地呢喃道:“你究竟是谁?”
      “……”
      散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似乎听见了他说了些甚么。
      然而,困得厉害,我终究忍不住闭了眼,闷哼一声,睡在了他的怀里。
      至于他的回话,只怕是我做的一场梦吧。
      再睁开眼的时候,头有些晕沉,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还未坐起的时候,人已经摔回在枕头上。
      浑身软绵的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睛睁开又合上,心里火烧一样,大概是生病了。
      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走了进来。这脚步声细碎又轻盈,似乎是个女子。没多久便到了我的面前,轻声的在床前的凳子上放上一只药碗,浓浓的药味,我忍不住蹙眉。
      一只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手微凉,让我觉得舒服。待到那手收回去的时候,我听到女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五弟,五弟?”
      可是眼睛就是累的睁不开,任凭这喊我的声音如此的焦急。意识仿佛沉入深海之中,再拎不起一星半点。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我还靠在那个冰冷且肋骨咯人的怀里,嘴里一股子药味,难受到厉害。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又是一勺子药送到我的嘴里,呛的我直咳嗽。
      “咳咳、”
      后背被人轻轻地拍着,我渐渐止了咳嗽,想起那个女子的声音便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个女子来过我这屋?”
      等了等就听见他回答:“你做梦了。”
      难道真的是在做梦?我嘀咕道:“不可能吧?她还五弟五弟的叫我。”
      “你的确是做梦。”
      “……”好吧,可能我真的在做梦。果然人烧糊涂了什么梦都做的出来。
      而我跟他通常说不了多少句话就会冷场。
      我沉默的喝着他沉默着送到嘴边的药,半晌冷不丁的听他说了一句。
      “对不起。”
      我有些不能理解,“为甚?”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没有考虑到你会发烧。”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人是不是时常往自己身上揽不关自己的事?“生病这种事儿谁都把握不了,与你有何干系?”
      可是我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答,这个烂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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