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相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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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青话音落地，霍休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慌。
陆小凤看在眼里，长目微眯。
而孙秀青紧接着又逼道：
“现在，到你了！”
说着，她长剑出鞘，直向霍休而去。
此时，陆小凤犹拿不定注意，不敢十分确定霍休当真是幕后黑手，是以作势欲拦。
谁知，霍休见孙秀青长剑向他，竟毫不争辩，反倒终于露出狰狞的表情。
“是我失算，没料到平独鹤竟还有你这样弟子。”
西门吹雪、东方听风、陆小凤、花满楼皆聚于此，霍休深知自己今日绝计无法脱身，是以索性将毕生绝学凝聚于掌，出招相迎。
霍休与孙秀青缠斗在一起，陆小凤听过霍休的话，聪慧如他，早已心下明了，遂收起了拉架的心思，只长叹一声。
霍休虽与闫铁珊、独孤一鹤同为金鹏王朝旧臣，但到底霍休与闫铁珊武功皆在独孤一鹤之下，不过十招的功夫，孙秀青甚至内力未动，就以单纯的外功招式，将霍休斩于剑下。
她收了剑，拿起霍休温在红泥小火炉的酒，以酒洗剑。
陆小凤蹲在霍休死未瞑目的尸体前，端详许久，终是叹了口气，伸手为他瞑目。
事了，陆小凤站起身来，向孙秀青：
“姑娘好手段，我都没有十足的证据，姑娘却敢剑走偏锋，逼他露出马脚，主动承认。”
孙秀青本是扯了屋内一块上好缎子拭剑，闻言，睨了陆小凤一眼：
“霍休善谋，对付此等人，多说多错，一剑了结了他，最是便宜。”
陆小凤微怔，而后苦笑，无奈道：
“姑娘难道不好奇？”
闫铁珊、独孤一鹤、霍天青、上官飞燕皆死，此时，霍休一去，这件事竟成谜案。
孙秀青不再看他，长剑入鞘，只道：
“上官丹凤有假，难保金鹏大王为真，时值峨嵋多事之秋，秀青不便抽身前往，劳烦诸位多走一趟了。”
陆小凤眼皮一跳，忽而想起还是金鹏大王这个人在，继而又想起上官雪儿。
“多谢秀青姑娘提醒。”
“无妨。”
众人在珠光宝气阁前相辞。
陆小凤与花满楼尚有疑惑未解，决定再次前往金鹏王处。
临别前，陆小凤特意寻到孙秀青。
“秀青姑娘，我刚才想明白一件事。”
孙秀青抬眸向他，等待下文。
“昨夜我赞姑娘手段过人，剑走偏锋逼出真相，今晨我才想通，并非姑娘好胆识，而是姑娘看来，霍休非死不可，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幕后黑手，早已不重要。”
孙秀青半分没有被人戳破心思的恼怒，反倒盈盈一笑。
“不错，”她坦荡道，“师父为峨嵋掌门，乃江湖正派，行侠仗义，霍休却青衣楼楼主，作恶多端，为害江湖。霍休之流，我岂杀不得？且，师父虽为金鹏王朝旧臣，入中原后却从未做过半分对不起天下百姓之事。江湖人心险恶，此事昭告天下，若得他人三言两语恶意揣测，蓄意挑拨，流言蜚语一传十十传百竟以为真，我峨嵋百年清誉岂非毁于一旦，师父他老人家岂非为万人唾骂？”
她一串话毕，陆小凤一时竟找不出话反驳。
半晌，只道：“你难道不担心，我把独孤一鹤的秘密说出去？”
孙秀青仍是笑，十分笃定道：“你不会。”
“我不会？”
“是，你不会。你虽与家师不曾相熟，却与闫铁珊、霍休，皆是多年旧友。如今闫铁珊与霍休既已离世，万事莫追，你是断不可能令旧友身死后仍背负世人骂名的。”
陆小凤苦笑。“你说得不错。”
他顿了顿，犹似不甘心，又问：“若是金鹏王将此事说出去，你又如何应对？”
孙秀青再笑：“天子之榻岂容他人鼾睡，金鹏王若为真，必不会挑明身份自寻死路。金鹏王若是假，想必接连害死你陆小凤两位旧友之人，也不能再活下去了。”
陆小凤满脸错愕，继而，再次苦笑。“你又说对了。”
孙秀青仍是笑。
陆小凤见她笑得如此自信笃定，忍不住提醒她：
“霍天青是昔日天禽老人独子，今日天禽门上上下下数百子弟的掌门，旁的不说，江湖上有名的‘市井七侠’就是天禽门人。他们本就因霍天青约我决战之事来到关中，近日怕是要来找你报仇。”
谁知，孙秀青面无惧色，反倒眉梢微挑，似是斩获意外之喜。
陆小凤开口欲问，便已听得对方心情颇好，傲然威严道：
“很好，他天禽门上下数百子弟，正好做我峨嵋踏脚石。如此，我看出了关中，还有谁敢上门欺我峨嵋队伍。”
陆小凤愣怔半晌，忽而摇头抚掌，竟与霍休般同叹道：“没想到，独孤一鹤竟有你这样的弟子。”
孙秀青仗剑抱拳。“过誉。”
陆小凤摆摆手，自是同花满楼离去。
另一边。
西门吹雪独与听风辞别。
两人在门外的槐树下，相对而立，沉默良久。
而后，还是听风打破这沉默，微微一笑，向着西门吹雪拱手而拜。
“连日来多承庄主照拂。”
西门吹雪不语，沉眸看了他发顶半晌，轻轻嗯了声，声线照例清冷：
“万梅山庄藏书万卷，黄岐医书，亦是有的。”
听风微有愣怔，随后，笑笑。
“庄主剑法了得，不曾想，医术亦是了得。日后若得机缘，听风定要与庄主切磋一二。”
西门吹雪不语，仍是沉眸看他。
良久，又道：“万梅山庄藏宝丰富，奇珍药材，也是有的。”
听风眉头微皱，不解西门庄主是为何意，片刻后，才试探着回道。
“听风愚钝，庄主良苦用心此刻方知。日后行走江湖，若有疑难杂症须得偏方良药，听风定为人引荐庄主，以全庄主悬壶济世之心。”
西门吹雪：“……”
衣袖一拂，轻功而去。
听风察觉到前方无人，敛了礼直起身来，望着对方似是薄怒的背影，一时莫名。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江湖也一样。
峨嵋掌门独孤一鹤死于西门吹雪剑下的消息，虽因孙秀青的努力并未传开，但独孤一鹤身受重伤的消息，确已在短短数日内江湖皆知。
峨嵋立派已久，江湖上朋友与仇敌一样多，得此消息，一日内竟已有数十波人前来打探。
而孙秀青对此，竟十分坦荡。
敌来杀敌，友人前来，便开诚布公，言明家师伤重，峨嵋一应事务皆由她掌管。只是，言语间，亦向他人透露，峨嵋掌门乃是得到青衣第一楼消息，急公好义，前往除害，不料遭人暗算，这才身受重伤。
话里话外，占尽江湖道义，使仇敌不敢贸然出手，以免为江湖侠士唾弃。
除此之外，峨嵋还放出消息，青衣楼楼主与天禽老人独子及天禽门掌门霍天青，皆已死在孙秀青剑下，以为峨嵋当家人立威。
听风随在峨嵋回程队伍当中。
孙秀青本是不愿他与此时式微的峨嵋扯上关系的，只求他提前一步去往蜀中，备好医治事宜便可，至于这一路能否顺利护送独孤掌门回山，则完全是峨嵋弟子之事。
但，听风亦是固执之人。
斩杀霍天青已然使得孙秀青体内寒毒复发，这一路又不知会遇上哪路高手，他怎能放心先行。
最后，孙秀青拗不过，只好让他也跟在队伍中。
“市井七侠”很快便来寻仇了。
他们来时，听风正在独孤掌门所在马车中。
经前期医治，独孤一鹤此时已微有鼻息与脉搏，只仍醒不过来，宛若活死人。
马车外传来孙秀青的声音。
“我与贵派掌门霍天青一战时，皆堂堂正正，正面宣战，怎的霍掌门门下弟子竟鬼鬼祟祟上不得台面？”
然后，是一个苍劲的男声。
“峨嵋女娃子见笑，我等这就现身。”
听风撩开车帘一角，见孙秀青跨马立于峨嵋车队最前方，有七个衣着打扮皆似市井小民的怪人，逐一落至她身前。
苏少英因着孙秀青的交待，此时正骑马护在独孤一鹤马车边。
他望着车队前方的情况，嘴里喃喃了句：
“竟是市井七侠。”
听风自然听到了这声低语，转头向他。
“敢问苏二侠，这七人武功如何？”
苏少英以为听风是担心孙秀青，遂朗笑着宽心道：
“市井七侠虽成名已久，但比起师妹来，还是远远不及的。”
谁知，听风下一句便问：
“不知比之阁下如何？”
苏少英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但仍是仔细想过，答：
“在下不才，武功虽不及师妹，却也是有信心能胜过他们的。”
“甚好，”听风点点头，不等苏少英谢过这二字夸赞，便抬眸向他，目光灼灼道，“此战当由你出面。”
说罢，不由分说一掌送在苏少英背上，同时墨笔急转给了一记“春泥护花”和一记“毫针”，就将人从队伍中央，拍到了队前，正落到孙秀青身后半步。
苏少英：“……”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相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