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相认 ...
-
人既然来了，又正顶着对面“市井七侠”的视线，苏少英只好仗剑抱拳，向着七位江湖前辈行了个江湖礼节，不卑不亢道：
“师妹如今代掌一派事务，位同掌门。诸位乃天禽门弟子，是以，今日一战，亦当由我峨嵋弟子出战，方不欺诸位。”
说完，又向孙秀青执门内弟子礼。
“弟子苏少英请战。”
孙秀青自师兄苏少英来到队伍前，就大致猜测到这定然是听风的主意。
此刻又听了苏少英一番漂亮话，自是目不斜视，只威严而淡淡地点头，交代了句：
“点到为止。”
她话音方落，对面，三十年前就已凭一双铁掌威震关中的山西雁就发出一声冷笑。
“峨嵋女娃子好大的口气。”
孙秀青并不恼，甚至，她连看都不看他，一脸平静淡漠的转身，将场地留给苏少英。
山西雁旁，啜着杆旱烟袋的西北双秀之一樊大先生上前一步欲追，却被苏少英步履微移，长剑一横，拦下。
苏少英的剑此时还未出鞘，他的面上，也仍旧是那副谦谦学者的儒士模样。
他对着山西雁说：“诸位前辈，请。”
苏少英对听风说有信心胜过市井七侠，此话不假。
况，还有听风给的一记春泥与毫针辅佐护佑。
车队前方，两方过了数十余招后，山西雁一方确已落了下乘。
听风看着眼里，微微安心，可这颗心放下没一会儿，又马上提起来了，因为马车外，响起了刀剑之声。
显然是护卫马车的峨嵋弟子与人缠斗起来了。
前方的战斗未止，后方又被人切入。偏偏这个时候，孙秀青还无法回援，否则会令更多潜伏在四周的窥探者，就此探到峨嵋的底线。
听风盘坐在马车中，独孤一鹤身旁。
他看了眼独孤一鹤的面色，又俯身探了探脉搏与鼻息，墨笔转动，起势又为他施了一道应急针法。
而后，一记“碧水滔天”稍作恢复，执笔，起身，墨袍一扫，撩开车帘，来到车外。
打斗现场，有片刻的沉寂。
这驾马车的车帘一动，不少袭击者都以为，是独孤一鹤来了。
可，出来的是听风。
不过，即便如此，打斗也还是零星稀碎了许多。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是认得听风的。
“东方公子当真要护着这独孤一鹤？”
问话的，是一刀客。峨嵋弟子阻拦不及，被他突破到马车边，眼看便要成功，却被听风一拂衣袖一道内力掀翻在地。
听风居高临下看着他，点头：
“你若是我的病人，我也会如此护你。”
那刀客笑笑，从地上爬起来。
“不瞒公子，在下确曾是公子的病人。”
听风睥睨着他：
“你既曾是我的病人，便该知道我的规矩。今日，除非我东方听风身死，任何人不许动我病人一根毫毛。”
刀客立刻拱手赔笑。“公子息怒，非是在下有意冒犯，实乃不知独孤一鹤乃公子病患。”
听风看着他，默然片刻，又沉声道：
“峨嵋弟子，今代掌门孙秀青，乃我东方听风胞妹，与之为敌者，亦为我之敌，伤之者，誓不两立，纵病死路边，不一顾，不为医！”
他的话，施以内力，传扬百里，震荡人心。
待到一席话毕，犹有余音，而打斗场上，一片寂静。
继而，袭击者陆陆续续，脱战而去。
刀客向着听风拱手再拜。“昔日公子救命之恩，在下尚且未报。今日在下虽受命于人，却也不能做恩将仇报之事。公子，江湖再会。”
说罢，也是携刀离去。
听风站在马车外，望着四周渐次离去终而完全消失的袭击者，心渐渐沉了下来，又抬头望了眼车队前方，打斗已进入尾声的苏少英，抬手冲周围向他执礼道谢的峨嵋弟子回了礼，打了帘子，回到车中。
经孙秀青前期布置与峨嵋放出的种种消息，独孤一鹤之伤，占尽江湖道义。江湖上但凡还要脸面，还希望在江湖上立足的门派，都已不可能再明面上明目张胆的动作，是以，今日来的，都是邪门歪道上受人雇佣的杀手和打手。
而这些人，门派上无甚依靠，又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最是不敢得罪听风的。
果然，经此一事后，一路到晚间歇息的客栈，峨嵋车队再没有碰到下三滥的袭击暗算。
晚间，听风在独孤掌门房中，为对方又施了一遍针。
孙秀青等峨嵋弟子在外为他护法。
转笔，收势，一套“缝针”兼着各类其他针法施毕，听风强压着体内翻涌的气血，撑手坐到屋内的木凳上，缓了片刻，才以衣袖擦拭额头上的细密汗珠。
桌上燃着灯。
他在这一飘烛火下，静坐了半晌，待到体内气血、腔中内息，皆调理如常后，方才推门而出。
孙秀青示意其余人退下，独自迎上来。
“听风哥哥……”她口中唤道，明媚的大眼里似有泪水。
听风看在眼里，心中已明了大半。独孤掌门一事后，峨嵋威信消减，筠筠本已不愿他与此时的峨嵋有所牵连，以免拖累了他。可他今日却无疑在昭告武林，他，与峨嵋，如今是在一条船上。
“昔日掌门师父在时，峨嵋正值鼎盛，哥哥尚不愿认筠筠这个妹妹，如今却——”
听风叹了口气，扶住几要下拜的孙秀青。
“傻丫头。我在这世间，唯有你一人亲眷，又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孙秀青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滴滴下坠。
听风伸手欲为之拭泪，而孙秀青已一头扑在怀中。他于是温和笑笑，手下安抚地轻轻拍着对方后背。
这等温馨和谐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
倏忽间，听风似捕捉到房内一丝外泄内力。
这绝不可能是独孤一鹤，因为他已探查过，独孤掌门怕是不到峨嵋，暂且醒不过来。
孙秀青也已察觉到屋内动静，她从听风怀中起身，抹了把眼下泪珠，长剑一拔便要进屋，却被听风单手拦在身前。
听风示意她不要妄动，而后一手执笔，一手推开屋门——
西门吹雪正坐在屋中，听风此前歇息时落坐的那方木凳上。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相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