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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昭医石林 ...

  •   离开刑部大堂后,阿昭直接领着两位兄长去了早已租好的宅院,田川、阿泉兄妹早在院中等候,见他们回来忙上前侍候。
      “三娘,我们都不要回去收拾东西吗?”刘芃颇有些惶惶,看着这简陋小院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
      刘莜则不发一言的跟在刘芃身后。
      阿昭看着两位鹌鹑似的兄长,想想上辈子超逸拔群的郗超、郗恢,抹了一把心酸泪。唉,人真的不能去跟人相比,否则苦的就是自己啊。
      “两位兄长,安昌伯府从此以后都不属于我们,府中的任何东西自然也都不再是我们的。如今暂且在这院子里住着,待阿爹、阿娘之事了结后我们再做打算。”
      要想住高屋大院也不是不可以的,但阿昭怎么会做这种打眼的事,他们现在可不再是伯府贵人了,从此以后可就要过清苦日子了。
      至于安昌伯府,他们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父母在牢里蹲着,刘芃此刻无妻无子,刘莜的生母在生下他半年后就去逝了,刘荷的生母在她嫁人不久后也病逝了。至于刘孟松其他的姬妾,不好意思,她们的身契在安昌伯府自然也就是安昌伯府的人,阿昭可没兴趣给爹养女人。
      “好的,听三娘的。”刘芃如此说,刘莜自然更不会有意见。
      “大兄、二兄先去休息吧,这院子小,你们俩先合住一间。”阿昭示意田川侍候着两兄弟。
      刘芃、刘莜兄弟自父母被抓以来,全然没有主心骨,除了去求柳氏母族、兄妹的姻亲外,都完全没想起要去告之密云县的阿昭一声。好在阿昭早有安排,所以在案情基本确定后,她今日一早便回到安昌伯府。而后不过言语一番,便将两兄弟震慑住,让他们乖乖听她的,再带着这两兄弟去刑部走一遭。
      这会也一样,刘芃、刘莜乖乖听话去了暂住的屋子歇息。屋子虽不大,但衣裳铺盖都备齐了,干干净净的,没什么异味,倒也能住得下。
      如此,一家暂在小院中安置,每日除了田氏夫妻会出门买些日常用度及探听消息外,余者皆不外出,都按阿昭的安排看书写字度日。
      刘孟松、柳氏能否得赦,还需看良方是否起作用,但安昌伯府的爵位很快便有了处置。
      刘藜不出意外的袭爵,又因他进士出身,在勋贵中十分难得,皇帝颇是赏识,还赐下不少田产、金银。
      同时,阿昭那番努力也不算白做工,对于刘孟松一支,皇帝开恩,允许发还柳氏的嫁妆予其子女。
      刘巩、刘莜得知,心中稍安,阿昭倒是不意外。如此,即算刘孟松、柳氏不能得赦,但明面上有了这笔财物,已经分宗了的阿昭兄妹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
      安昌府自出了刘礼宠妾灭妻后,正常人家都不愿意跟他们家往来,所以能跟他们家交往的,都是无视礼法、唯利是图的同类。
      当年,刘孟松到了要娶妻的时候,虽然对外说着甚得侯爷宠爱,大有机会承爵,但只要是脑子清醒的就不会想跟刘家结亲。是以,他看上的人家看不上他,看上他的人家他看不上,高不成低不就,最后取了地位差不多的显荣伯府的庶女柳氏。
      柳氏母女在显荣伯府当年还有几分宠爱,嫁妆前后加起来也有近四千两价值,大头就是密云县的庄子,想来当年柳氏母女定然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得到的。
      这份嫁妆在勋贵中并不起眼,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除了田庄及一些笨重家具、首饰外,余者早已不存。但只那庄子怎么着也算是一笔财富,自刘孟松、柳氏出事后,同样没落的显荣伯府便露出了要将柳氏嫁妆收回的念头,这会却是空想一场了。
      而后不到两日,安昌伯府便将柳氏的嫁妆送来了,不但如此,连刘芃、刘莜的衣裳及私人物品也打包送了过来。显见刘藜、田氏没有将事情做绝,但同样也没有多做一分,两支自此后就形同陌路,这于彼此都是最好的结果。至于阿昭的东西,凡是属于安昌伯府的她一样没动,她个人用过的私物则在上次离京时全带走了。
      不过,跟着这些东西一起送来的还有四个人,便是刘孟松现存的四名侍妾。
      看着站在院中的四人,阿昭直接将安昌府才送来的身契发给四人,又每人二十两银子。
      “而今已不同往日,阿爹、阿娘生死难料,没法安置你们,放你们自由,且自处吧。”
      四名侍妾中,三名二八妙龄、貌美如花的拿了身契和银子跟着田川去了官府办理契书,而最后那名年约二十出头的却是求情留下,“奴婢无亲无故,走出这门也不知去何处,说不得落得个尸骨无存,还请三娘子怜悯,令奴做个仆妇,也有个安身之处。”
      阿昭听了这话,再观其面相神气,颔首,是个聪明清醒的,“如此你便留下,听田妈妈的安排。”
      “奴阿乔谢三娘子善心。”这位前侍妾、如今的仆妇阿乔便跟随田妈妈退下。
      再过得两月,刘孟松、柳氏的判决也下来了。
      杖五十,流放西海千里。
      显然,那良方起作用了,且皇帝还格外开恩,准两人杖刑后回家休养一月再启程。
      安昌伯府田氏、刘藜得知仇人保得性命后心情会如何,以后会不会再生变故,阿昭不知,她这会与两位兄长一起去接回了受过杖刑的刘孟松、柳氏。
      大约是看在那良方立了大功德的份上,刘孟松、柳氏虽受杖刑,血肉模糊的,但显然都无性命之忧。要知道,执刑的衙役都有一手绝活,若要人死,十杖就可以了结了,本来刘芃还想着要拿银钱去打点,被阿昭阻止了。这份判决必然出自皇命,衙役们不敢违逆,而以他们目前的情况,适合低调,犯不着出手阔绰的引来麻烦。
      接到刘孟松、柳氏后,阿昭并没有留在京城,退了小院,直接带着一家人回了密云县的庄子。

      ◇◇◇

      一行到了宓螺山下的庄子,庄子里的留守的田江、阿溪便迎了上来,又让常住庄中的王医师为刘孟松、柳氏治伤,又是安置刘芃、刘莜兄弟,如此又是忙碌了近半个上午才算妥当。
      庄子这几年因着阿昭常住,修筑、打理得很是舒适。周围住着的都是佃户,庄子里除了医师外,还有两男两女四个做粗活的下仆,是以一家人的生活虽不能与以往安昌伯府相比,但至少衣食无忧。
      如此过得两日,诸人也都安定下来,阿昭便将刘芃、刘莜兄弟唤到刘孟松、柳氏所住的正房,说起她对以后的安排。
      经此一事,家中上下人等对阿昭已是万分信服。
      阿昭先说家产安排,“如今家中财物除了娘的嫁妆,也就是各人从府中带来的私物了。”
      刘芃、刘莜闻言都表示愿将个人私物交到公中。
      阿昭摇头,“个人私物便个人保管吧。这庄子及五百亩良田是阿娘的陪嫁,便由大兄继承。”说着她看了一眼刘莜,见其脸上并没什么异色,点头,“阿娘嫁妆中的那些家具及首饰,如今都用不上,我都让田叔当掉了,所得银钱一份买了田地,一份到时带去西海。”
      她说着取过两个小木盒,她将其中一个木盒递给刘芃,“这是契书,大兄保管好。”又将另一个木盒递给刘莜,“这里是两百亩田地及离庄半里外的一处小院,便分给二兄。”
      听得她如此安排,刘孟松没说什么,柳氏心中很不乐意自己嫁妆竟要分庶子,只是想到如今这景况,到底也没说多话。
      倒是刘莜忙推辞,“我不要,三娘你留着。”
      阿昭没有收回,直接递到他手中,道:“两位兄长便在此安家,我陪阿爹、阿娘去西海。”
      这话一出,屋中几人都很是震动。
      刘孟松眼眶发红,“你小小年纪如何去西海那么荒僻的地方,我与你阿娘不需人陪,你们都留在这儿,安生过日子就好。”
      柳氏也道,“千里迢迢的你一个小娘子如何能去,大郎要看家理事,便让二郎陪我们去就是。”
      两人此番能死里逃生,皆赖阿昭之功,如今又听得幼女竟然要跟他们一起去西海吃苦,顿时都感动不已,也不忍再苦着幼女。
      “我是长子,还是由我陪阿爹、阿娘去吧。”刘芃虽人无能,但性子向来温良,哪里忍心幼妹吃苦自己安逸的,还将手中木盒要递给阿昭,“这些东西三娘拿着,日后可做嫁妆。”
      刘莜也争着道,“大兄要顶门立户,三娘太小,还是我陪阿爹、阿娘去吧。”
      阿昭抬手打断几人的争论,“若兄长去了,留我一孤女,这田宅不定保得住。且两位兄长向来锦衣玉食,不知世事,如何照料阿爹、阿娘。我这些年多有在外走动,且有田叔、田妈妈他们陪着,自会照顾妥当。两位兄长若有心,莫若打理好田庄,挣些衣食送与阿爹、阿娘便是。”
      几人心中不想阿昭一个幼女去往西海之地,但被阿昭目光一扫视,竟是不敢出声,只得讷讷作罢。
      说完了这两宗事,阿昭打量了两位兄长一番。
      父母基因好,两人自然也都模样俊俏,拉出去能迷一票小娘子,可惜文不成武不就,便连性子都一般温顺,做个富贵公子自然可以平顺一生,可这会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便是给了产业凭他们自己怕是打理不好。
      “最后一宗事便是两位兄长的婚事。”
      阿昭看一眼刘孟松、柳氏,两人果然面露愁色,柳氏更是咬牙骂道,“关氏那个贱人,真是无情无义的东西,日后必有报应!”
      关氏便是刘芃和离的前妻,这会刘芃也是面露难堪。
      阿昭既没附和,也没安慰,关氏于她不过陌路之人,只道:“如今我们不过平民百姓,家业亦薄,别说什么名门淑女,便是寻常富贵之家亦不能高攀,与我们结亲的只会是平常人家。两位兄长可有成算?”
      刘芃、刘莜两人都茫然望着阿昭。
      阿昭也不意外,她会诸般为两人打算,除了是今生亲人外,也因为这两人性子虽鹌鹑似的,但心地都颇良善,在安昌伯府时都不曾造孽,所以愿意做些予她来说不过举手之劳的事。
      她目光转向刘孟松、柳氏,“我这有两户人家可供阿爹、阿娘参考。一户住在宓螺山腰的彭家,以打猎为生,家中只父女两人。一户是村东头的周秀才家,家中夫妻两个加长女及两个儿子。”
      这样的人家,刘孟松、柳氏真真是看不上眼,可这会儿,女儿也说过了,今时不同往日,不是他们挑人,是人挑他们。
      刘孟松想了想便道:“那大郎便娶秀才家的娘子,那猎户家的娘子……”两户人家,自然秀才家世要略好,便为嫡子选中,只是给庶子选个猎户实在是太超过他的认知,不由望着女儿,“就没其他人家了?”
      “小娘子的年龄、品性、才貌最好最适合的便这两家。”阿昭淡淡道,“且两家人的品性亦好,不会因结亲而惹来糟心事。”
      “那二郎就娶彭家娘子吧。”柳氏拍板,她自然处处维护亲生的。
      阿昭目光望向刘莜,“二兄呢?”
      “我听阿爹、阿娘的。”刘莜微低头。显见虽听父母之命,但曾经的贵公子要娶个贫寒猎户之女,这落差太大,由不得人不心酸。
      “既然说定了,非常时刻,就行非常之事。你们的婚事都赶在阿爹、阿娘在时办了吧。”阿昭不想他们离开后有什么变故,还是在眼前都处理妥善为妙。
      “就这样安排罢。”刘孟松叹气道。
      阿昭看一眼刘芃、刘莜,想了想,觉得要给两位兄长吃颗定心丸。
      “这两位娘子皆年十六,生得俱都眉目清秀,宜家宜室。周娘子是家中长女,读过诗书,擅女红,又因其下有两个弟弟,自小便随母料理家事,照顾弟弟,是个能干人,配大兄很合适。”
      说直白点,阿昭给兄长们不但是要找个合适的妻子,还是要找个能理家的大管事啊。
      又对刘莜道:“二兄莫要小看彭娘子。彭猎户以前从军,学得些功夫,是以回了家乡便打猎为生,因着身手不错,家中也是衣食无忧的。且彭娘子自小随父习武打猎,性情爽利,颇具英气,这些年因着送猎物与庄子,又跟着阿泉她们一起读书识字,不是粗鄙之人。”
      刘莜闻言,果然神情微缓。
      “况且二兄小家只夫妻两人怪是冷清,不若将彭猎户接了去住,以尽孝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彭猎户为人踏实勤快,于世事颇有见地,二兄若得他帮衬,日子只会越过越红火的。”
      刘莜再听得这话顿时眼睛一亮,显见是放心了。
      既然诸事计较妥当,阿昭回头便吩咐田成夫妻分别找媒人,去周家、彭家说亲。
      阿昭这些年在庄子里常住,自然不只是弄了天花一事,这里是她为家人安排的后路,岂能不诸般经营。周围十里内外的人家的情况基本全都在她的掌握中,皆是良善之家,但有不轨之徒便都驱除,且她这些年也在附近村镇留下善名,颇受这些人家的拥戴。
      因此,这会着人去说亲,一说是宓螺山下的刘三娘子家的兄长,周、彭两家都极为乐意。
      不过,阿昭也嘱咐要将自家的情况说清楚,以免有骗婚之嫌。
      听得安昌伯府的恩恩怨怨,周秀才家略有犹疑,毕竟读书人重名,有这样人品堪忧的父母,也不知其家郎君如何,女儿嫁过去后会不会吃苦。但刘三娘子向来仁善,于是便提出想相看刘芃。
      阿昭同意了,着人安排周、彭两家都与刘芃、刘莜相看。
      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两位娘子都一眼就相中了刘芃、刘莜两兄弟。
      说句大实话,刘氏兄弟在阿昭眼中那是样样都不行,但放在平常人家其实是非常难得的良配了。
      两人都是有家有业,读书知礼,人品温善,更是肤白腿长的俊俏郎君一枚。周、彭两位娘子虽是长得清秀,在这十里八村是一枝花儿,但跟刘家兄弟一比,那相貌竟是不如。
      这两对,可谓是男人比女人俊,但女人比男人能干。
      况且刘家如今虽说是落泊了,但家境其实都在两家之上,又都嫁在附近,彼此可照应,周秀才家看过刘芃后再没多话。
      彭家那就更好说了,这些年他们家得阿昭颇多照顾,本就感激万分,如今听说阿昭的兄长求娶,那是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更何况刘家还说成亲后要接彭猎户去家中奉养,别提心中多乐意了。
      因此,听说为着要在父母跟前成亲,婚事要赶在一月内办了,两家也都肯体谅,皆是允了。
      如此,三家便热热闹闹的为着婚事忙起来。
      这日用过午膳,阿泉来报,二娘子刘荷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昭医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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