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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秋月白回到自己营帐,不停想着齐然所说之事。自己自幼失去双亲,背负报仇雪恨的重担,少有开心的时候。每每师父见自己不争气,偷懒或者不用心了,便会凝重地望着自己。那复杂的眼神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但自己,毕竟对幼时之事印象不深,而邬娆呢,寒门遭屠门时,她已成人,失去亲人的痛苦,兼有爱人的背叛,恐怕比自己的痛苦强烈百倍千倍。可是,看温予承受寒毒之苦,虽然他不曾跟自己提及所受的痛苦,可却是每化毒一次便更为憔悴。这样看来,齐然所言不假,漓渡皇室怎可留这种近乎邪祟的门派常存于世。所以,邬娆即使要了齐然的性命又如何呢?她仍不会释然,行云宗所为师出有名,邬娆即便报了仇也无法洗刷寒门当年的罪孽,难以为寒门正名。
      而自己呢?又该何去何从?
      墨家为何会与寒门有所瓜葛?想来墨家所作之事,大多与复国有关。行云宗也不知墨家为何遭难,邬娆曾说过,墨家与寒门密谋着什么,还有其他门派参与,而那些门派想来如齐然所言,已被清剿。那么墨家的灾祸,到底是因为与寒门往从过密,还是有着别的因由?齐然所说不知名的门派又是何来历?延年族长说墨家是梁丰皇室所害,这之间到底有着什么关联呢?当年墨家遭难,漓渡皇室是否参与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月白姑娘可在?”帐门外传来兵士的声音。
      “这位小哥何事?”她忙掀开门帘。
      “谦王殿下请月白姑娘移步营外北山,有要事相商。”兵士边说边交给她一枚腰牌。
      “我知道了,有劳小哥告知。”秋月白出了营帐,牵上饮雪,乘马北去。

      缓驰在北山脚下,秋月白寻着温予的身影。小道两侧红白梅花含苞,一派雪染霞红之象。如今已至年底,日子过得倒快,不觉已有早春气息。透过斑驳梅影,终于看到了那对墨裳黑马。
      温予看她落地牵马走来,满山红日余晖映的那雪白面庞微微泛着暖光,清丽容颜更添柔艳,恰似那句诗——白驹拴玉指,红日照红颜。

      “殿下召月白前来,不知有何要事?”转眼佳人行至眼前。
      温予缓声道:“梅花含苞待放,特邀月白共赏。”
      却见她微微蹙眉:“没有要事?”
      “与月白共赏寒梅,还不算要事?”他眸中染笑,望入她水眸中。便是这浅笑,她最难招架,当即便放软了语气:“殿下,你与我说说行云宗的事吧,毕竟墨家的事也许能从行云宗找到线索。”
      “行云宗我之前也是未曾听过的,”温予示意她将饮雪与墨棋栓于一处,两人梅林中踱步,“后来在寒门卷宗暗室看到壁上画,发现那画上男子与齐长老十分相像,便暗中与齐长老通信,方知隐宗之前曾名行云宗,而齐长老便是邬娆前辈口中的秦杞然。齐长老年轻时,出门历练,便是用此化名。”
      “正如齐长老所言,隐宗乃漓渡皇室宗派,故皇室会送太子、皇子到隐宗修习。我自十岁开始到隐宗修习。隐宗分为武门、阵法门和卜筮门三个分支,隐宗弟子择一支主学,其余可依兴趣而学,而漓渡皇室子孙只可研习武艺、阵法,卜筮是非隐宗弟子不传的。”
      “那日钟爻说他夜观天象,他却是学得了卜筮?”秋月白还很清楚地记得墨延年也总爱夸耀钟爻的奇门遁甲之术。
      “训儿,幼时便入了隐宗。而入隐宗,必须放弃皇室身份。训儿不喜那里。皇室子孙去隐宗修行只是暂学,每年在宗内修习几月,便返回江安,而训儿却不得离开。他自幼时,母妃因罪被赐死,而后父皇强行将他送至隐宗,也是父皇亲自革了他的皇子身份,所以其他的皇子见到他,总不大友善,训儿在隐宗过得并不开心。可是,他也明白,父皇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他,毕竟,最危险的地方便是瞻漓宫。而他的母妃,就是别人可以欺负他最好的由头。”
      “我看他与你倒很是亲近?”秋月白又忆起那夜兄弟二人亲昵的语气。
      温予顿了顿,轻哂:“其实训儿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受了其母妃牵连。他恐怕心中还是有芥蒂,难以放下,所以不愿随我回宫。”
      “月白,你可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为了令布和与施纪云心生嫌隙,我预留了人马伪装成施家军突袭了布和的兵马,其实,所谓预留的人马,就是动用了隐宗。这么多年过去了,隐宗也不复齐长老所说行云宗时期那般壮大,但早年的底子还在,所以我才能请隐宗召集弟子暗中筹备,最终搅得他们两边相互攻击,削弱了彼此的实力。”
      “原来当日你说的暗袭布和人马的便是隐宗。”
      “没错,隐宗的宗规为清修不问世事,除非,漓渡陷入亡国危难。现在想想,早年行云宗也许并无此规,而是如齐长老所说,宗内长老自觉杀孽太重,才决定隐世修行。齐然长老自觉有愧于妻子,对屠戮寒门一事耿耿于怀,故将掌门之位禅于他人,而皇室自然也是对那次屠戮十分忌惮,竟是对我们这些皇室子孙也封锁了消息。”
      “殿下,你……派人查过我?”秋月白终于问出了口。
      “是。”两人四目相对,温予肯定道。
      “哦,”秋月白没有生气,“你都知道什么呢?也许你知道的比我自己知道的都多,可否跟我说一说?”
      温予顿了顿,缓声道:“你的身世,训儿告诉我了。你莫担心,他告诉我是希望你和墨家人受到保护,毕竟只凭墨族是根本不可能与梁丰皇室抗衡的。我可以指天发誓,绝不会做伤害你和你族人的事!”
      “你果然……都知道了。殿下,你……会帮我吗?”秋月白问的忐忑,不仅是怕被拒绝后少了复仇的助力,更是怕看清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要比自己希冀的轻上几分。
      “我正在帮你查当年的事情不是吗?”温予笑笑:“你可知你师父是何来历?”
      “师父说,她是父亲的旧友,父亲临危派人将幼时的我托付与她,她为了保护我,便带着我到了花蟹岛。自小师父便教授我功夫,不仅如此,还请了岛上有名的夫子、画师、乐师、棋师教我,不过花蟹岛毕竟只是个小岛,有些名师的技法还不及师父,她便亲自教我。她日日告诫我的,便是要加紧修习,早日查明墨族灭门真凶,报仇雪恨。”
      “如此这般,你这些年来日子岂不过得苦闷?”
      “习惯了,觉得还好。只是不太会与人相处。”秋月白无奈笑笑。
      温予点点头,想她自幼背负如此重压,还能保持纯良本性,实属不易。花蟹岛虽让她少了些见识,但却为她保留了最宝贵的纯真性情,至于不太会与人相处,其实还好,最明显的大概就是她那清清冷冷的气质,和动不动就跑掉的小心眼了,独处惯了的人往往易敏感,难免如此罢。
      “月白你可去过其他岛屿?”
      “不曾。”
      “沧澜以东,海上岛屿甚多,花蟹岛只是其中一个离沧澜内陆还算近的岛屿。花蟹岛往东,有一岛名雾灵岛,被誉为仙岛,曾有一隐秘门派居于岛上,谓之玄羽派。此派自诩始祖为九天玄女所点化,修成绝世武功而开创门派。九天玄女原身为玄鸟,因而起名玄羽派。此派拥有绝世武学,派中弟子均为女性,擅使白绫,一招遏云回雪最是令人惊叹。”
      “遏云回雪?殿下说的是我的功夫?”
      “不错,此派武学造诣极高,但尊崇道家,每隔十年会请岛外道法深厚的方术大师赴岛上在该门派中选一品貌皆佳、星格吉贵的女子作为圣女,圣女身份尊贵,但其终生不得离开雾灵岛,不得婚嫁。此派十余年前突然消失,最后一位圣女名为秋蘅。”
      “是师父?”
      “是。”
      “那我父亲该是去过海上,遇到了师父。”
      “大概是了。”
      “那玄羽派为何会消失?消失的时间是?”
      “与寒门、墨家消失时间相近。我问过齐长老,隐宗从未接过出海的任务。”
      “是那个神秘门派?”
      “恐怕是。”
      “师父却不曾跟我说过这些。连玄羽派的名字都未曾提过。只道自己师承高人,隐居世外。”
      “如果玄羽派当年消失也与你父亲有关,你师父想来是不想你背负对她的愧疚,如此看来,你师父很疼爱你的。”他折了枝红梅,赠与她:“既如此,你便不要辜负了你师父的苦心,报仇虽重要,可她一定也希望你活的开心一些,你师父心中的矛盾恐怕比你还深。”
      “嗯。”秋月白接过梅枝轻轻应了一声。雪肤素衣配上一枝红梅,宛如仙子。
      “来年秋天,愿能与月白一同赏菊。”温予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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