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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窗外的雪扑扑簌簌的下了一夜未停。屋里的火盆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温予披上斗篷走了出来,天地氤氲,遮挡了视线,他知道这时候差不多秋月白要来同他告别了。温予仰头看了下天空,便有雪花洋洋洒洒从阴沉的天空飘落瞬间冰凉了眼底,他在想该如何谢谢她的一路相护呢?毕竟从漓渡到素图不是短短的几日,如今,他,包括马祺和莫飞均对她十分喜欢,这个话不多,但委实纯善的姑娘。
      “呃…”温予的颈部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勒住了,他艰难转身,竟是秋月白!她的手紧紧握着快将他逼迫窒息的白绫,神情充满了困惑,声音在这雪天里越发清冷:“你说我俩为何会相遇呢?萧大哥?”温予很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说话了,这么关键的时候,莫飞和马祺竟然不在!他无人求援,忧愤惶恐,蓦地,想到了什么,伸手朝腰间一摸,颈上致命的触觉渐渐缓和,他抬眼望去,秋月白目光潮湿,泪珠扑扑簌簌像这雪花一般滑落,清冷的声音变得微弱:“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呢?”滴滴答答,不知是泪珠还是什么砸到雪上,温予垂目,秋月白脚下的雪已被染得鲜红,他的目光延着雪白的裙裾徐徐向上,最终停留在了那艰难起伏的胸口前握着匕首的自己的手上。
      温予蓦地醒了,睁开眼睛,在榻上环顾四周,只有昏黄的烛光在帐中晃动,下一刻,他猛然起身,披上外衣走出了营帐。
      秋月白的营帐没有一丝光亮,想必她还在熟睡。温予定定的站在她的帐子前,脑子里一会儿一片空白,一会儿又不停的飘过刚才的梦。清朗的月辉铺在地面的泥土上,慢慢的,温予在秋月白的营帐前已僵硬驻足了一个多时辰,天已入五更,蒙蒙亮中,有人走来,正是今日要送秋月白离开军营的沈煜。
      温予看到了沈煜略带惊讶的面容,但惊讶的神情转瞬而逝,沈煜低声问道:“殿下可是要亲自送月白姑娘?”
      温予摇摇头,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只因一个莫名荒唐的梦,自己却不知道因何在她帐外站了半宿,出来的匆忙,连个斗篷也未披,今夜风虽不大,但如今身子也已有些冻僵了。温予看不明白自己了,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蠢透了。
      可是,他忘不了梦中占了鲜血的自己的手,脑海中不断闪过伤心欲绝的秋月白问的那句我究竟是你的什么人呢?也忘不了慌乱跑来时心中的焦灼。
      温予回了自己的营帐,他想今日就不与她道别了吧。

      兵法有云,鸟起者,伏也。
      秋月白正策马缓行于荒野中,无意中却看到远处平飞的鸟群在一方茂密的杂草之上突然高高飞起,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时,心中疑虑顿生。
      她绕到一座丘陵背面,将饮雪拴在隐秘处,匆匆爬上了丘陵顶部,遥遥望去,那片草丛甚广,周边有蜿蜒水流,草丛中却是黑压压一片,竟是大批伏兵!
      秋月白暗道不妙,匆匆下山,纵马回营。

      暮色迅疾弥漫,秋月白望着前方的军营已经火光漫天,厮杀声不绝于耳。
      自马背一跃而起,她飞身落到军营中,朝着温予的营帐狂奔,途中遇敌军相阻,她完全没有意识地使出十分狠厉地招数,招招致命。待冲入温予营帐却发现帐中空空如也,这才想起如此激烈战事,他定是在中军大帐,一边暗骂自己蠢,一边一刻不停地冲到中军大帐。
      秋月白冲入中军大帐时,正看到温予被一群敌军包围,沈煜和几名兵士护在他身前与敌军殊死抵抗。萧儿姑娘被两名敌军钳制住跪在一旁泣不可抑。蓦地,沈煜身旁一名兵士被敌军击倒,敌军振奋不已,一人提枪直插温予胸口,秋月白脑中嗡的一声。
      火辣辣的疼痛穿入肩背,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隐约听到一声 “月白”,似是那久违了的声音,带着惊慌失措,秋月白眼前逐渐模糊,耳朵嗡嗡作响,浑浑噩噩中便没了知觉。

      吱吱扭扭,吱吱扭扭。昏昏沉沉中偶尔听到这声音,秋月白只觉时冷时热,背上好似因为身体不停的摇晃而隐隐作痛,怎么也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了温暖的舒服。有光亮照在眼皮上亮堂堂的,她缓缓睁开了眼,满室阳光。
      这是一间简陋的房屋,自己正俯卧在木榻上,除了自己俯卧的木榻和榻旁一木桌,屋子里便什么也没有了。她感到身下厚软、房间充满暖意。转头看到地上点着几个火盆,难怪这屋子干燥又暖和。可这里显然不是军营,她四下看不到一个人,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想起身,却感到背上一阵钻心之痛,她只得老老实实卧在榻上。
      吱扭一声,门被推开了,伴着浓浓的药味。秋月白好奇地望了下门口,一个穿着粗布黑衣的男子正端着一只碗小心翼翼地踏进屋里。那人抬头看她醒了顿露喜色,手腕大概因为激动一晃,险些洒出的黑药汤烫到了覆在碗沿上的手指,温予双手捧着碗,齿间吸着冷气,一路小碎步走到榻前,将药轻轻放到桌上。
      一时间,一人站着,一人侧头卧着,四目相对,无声无息。
      秋月白望着那双黑黑的眸子,久了,竟感到了一丝炽热,不觉脸上有些发烧,轻轻阖了阖眼。想必自己受伤发了温症。
      “你醒了?”久违的声音。
      秋月白鼻尖有些酸涩,用力起身却不能,声音有些沙哑:“殿下可说话了?”
      “是。”温予一边回答,一边坐在塌边,左臂轻轻伸入秋月白颈下,右臂从反方向探入其腰下,躬身轻轻将她扶起,将其转身靠在一软垫上。秋月白虽清瘦,可温予怕碰了她伤处,劲使的小心翼翼,待将秋月白扶好,自己已是累了一身微汗。
      温予端起药碗,轻轻吹去勺中药汤的热气,将勺送至自己唇下,轻轻一抿,确认不会烫嘴才喂入秋月白口中。秋月白看着温予抿过的勺子,脸颊又升起了红晕,用发白的薄唇抿了一口药汤,突如其来的浓郁苦涩顿时布满了唇舌,整个人不觉打了一个激灵。两人互瞧,不由得齐齐笑出声来。
      “苦着你了,你昏迷期间,我都是直接喂你,倒是忘了你现在醒了能尝出苦来了。”
      秋月白浅声道:“确实好苦。殿下不用忙了,待一会儿药不烫了,我自己端碗喝掉就是。劳烦殿下为月白备一碗清水。”
      “好,我这就去。”温予匆匆起身而去。
      冬日里,虽然屋子里烧了火盆,汤药还是凉的很快。秋月白之所以不要温予喂了,便是这一小勺一小勺的,虽然心里甜蜜,但嘴中的苦涩委实难忍,她自小便怕吃药,师父哄她说勤练武,身体好了,就不会生病,不用吃药了,想来怕苦也是她练就一身好武艺的一大缘由。
      她捧起温温的汤药碗,盯着黑色的药汤,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一脸大义凛然地抬碗一饮而尽。放下碗便匆匆抱起装着清水的碗,吐下一口,竟无比清甜。秋月白一抬头,温予白净的笑容便映入眼底:“可甜?小时候生病了,母后便叫人备一碗糖水给我,喝了就不觉的苦了。”
      “母后?”
      “嗯,是大哥的生母。我自幼便没了母妃,在皇后的江宁宫养了几年。”
      秋月白知道在施家这场叛乱中,除了温予和温泓,皇族无一生还,怕惹他难受,便不再言语。
      温予又将她轻轻扶着卧倒:“你还不能久坐,卧榻休息吧,我去煮些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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