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负东篱菊蕊黄》望从容

21、第 21 章

　　秋月白扶起墨延年才发现他竟激动地老泪纵横，心中不觉有些温暖：“老伯，您是墨家的什么人？听您也姓墨，我们是同族吗？我该如何称呼您呢？还有……公主是怎么回事？”
　　墨延年看上去还是无法立时平静下来：“公主殿下幼时逃过大劫，这些年不知在何处漂泊，看来殿下还不知自己身世，请容老奴细细回禀。”
　　墨延年示意秋月白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理了一会儿思绪，似是掀开了久远的记忆：“墨家本不姓墨。”只这一句，秋月白便又懵了，不过她想连“公主”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确实也未听闻哪里的皇室姓墨。便继续静静听着，并未插话。
　　“几十年前，还不是现在这样五国并存，那时候是大梁皇朝一统天下，但是，后来天灾不断，百姓生活艰辛，各地就开始骚乱，有些人就趁机叛乱，那些人污蔑大梁皇室骄奢无度，打着庄氏一族失去天心所向的幌子来迷惑众心，掀起战火。最终有四大势力各自立国，便是现在除了梁丰的另外四国，而我大梁仅剩国都和周边中土一带，便是现在的梁丰国。”
　　墨延年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当年，这四大势力均标榜自己是受命于天，为民除奸，要铲除庄氏皇族。而大梁皇帝的弟弟睿亲王竟借着如此荒谬的言论趁机谋反篡位，杀害了自己的哥哥，还下令铲除余孽！”墨延年说道这里已是隐带愤恨，“当时老奴的祖父等人护庄氏皇脉逃离洛梁宫，一路扮成难民，艰难逃至此地，当时皇家血脉中只有三皇子幸存，他命在此落脚，休养生息，从长计议，并立誓夺回皇权、报仇雪恨！虽然此地隐蔽，但为了掩人耳目，皇族血脉还是改姓氏为墨，遵三皇子为墨家族长。起先是先要在这里扎下根来，三皇子带领大家一边在山中打猎、采果，一边开荒种田，人丁慢慢兴旺起来，大家才在此地真正生活了下来。可惜三皇子，因自己的叔叔骨肉相残而日日惊惧优思，而立之年便歿了。三皇子歿后，他的长子继任族长，开始带着大家捣鼓一些营生，想为复国积攒钱财，但是想做成一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尝试了很多营生都没成功，公主殿下的父亲自小便聪颖精干，对族中之事颇有见地，老奴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待所以墨家到了你负责到了第三任族长也就是公主殿下的父亲，你父亲成为族长后，墨家的茶叶生意越做越好，也终于积累下一些钱财。”
　　“后来，墨家的茶业生意越做越大，族长便在望丰置了大宅，留下一部分人在茶园料理，其他族人便跟着族长一同到望丰居住。老奴当时是墨家掌事，在墨府和茶园两头奔走。那时，族长将生意做遍五国后，积攒了大量财富，这银子生银子便不是难事了，族长便开始着手复国大业。沧澜海外有一些岛屿上有人居住，族长还带着一些族人从沧澜入海，以出海卖茶为遮掩到海上寻找安身之地，他们在海上找到了一个可以安身的小岛，人烟稀少，便想日后举家迁往岛上，以防复国失败被赶尽杀绝。族长的计策是要突袭梁丰，弑杀逆贼后重登皇位。因为要建立能与梁丰军队抗衡的军队实非易事，很难避人耳目，只能谋求暗杀皇帝。他四处奔走，一面广交武林门派，一面利用茶商身份在梁丰结交权贵，拉拢势力并探听洛梁宫中之事。后来，族长决定起事，便决定先将族人迁至那岛上，当时兵分两路，族长带着望丰墨府的人，派老奴带着茶园的人一起至沧澜汇合，以防在漓渡境内举家迁徙太过瞩目，也正是因为老奴在那时被派去茶园的关系，才幸免于难。当时老奴带着大家在约定的日子到达沧澜后又等了十日，仍不见府中人来，便带着几人快马加鞭赶回望丰，竟发现……哎，竟发现墨府已被烧光，据乡亲们说，火好像是夜里突然烧了起来，而且火势非常大，就好像宅中同时四处起火才会如此一发不可收拾，救都救不了。惊讶的是府中竟没有人能逃出来，有人说好像听到了宅内有打斗的声音，报了官府，官府派人赶来时，为时已晚。”
　　秋月白心中酸胀难捱，再一次真正听到自己的家人是如何惨死，就好似亲眼看到了那场劫难，抑制不住的颤抖，双手紧握，指甲已扎到肉里。她知道，自己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必是爹娘极力保全的结果，可是爹娘却惨遭毒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墨延年看到秋月白发抖，心中更是酸涩，屈身下跪：“公主殿下节哀，公主殿下幸存是我大梁之幸，天不绝我大梁皇脉，我等必助公主殿下报仇雪恨，成就复国大业！”
　　秋月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自小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仇恨的，在师父的教导下，也一直为复仇做着准备，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竟是大梁公主，更从没想过大梁复国之事，怔了半晌，回过神来，边扶墨延年起身边问道：“老伯，你可知是什么人害我墨家？”
　　“老朽愧对公主，竟至现在还未报仇雪恨，今日才寻得公主殿下。但是，这些年来，老朽一直派人探查当年之事，如今可以确定，纵火者必是逆贼所派。”
　　“你是说，是梁丰皇室害我族人？”
　　“没错！就是这帮逆贼！”秋月白看到墨延年额上暴突的青筋，又听他继续愤怒说道，“墨府被烧得面目全非，什么证据都没有留下，但是这帮逆贼不仅烧了墨府，还烧了这里！只是他们晚了一步，老奴和茶园的人先走了一步，才得以幸免于难。看到墨府被烧毁，我便和其他几人一齐赶至茶园，果不其然，茶园也被烧毁，树都砍光了，而且土地也都被翻起。”
　　“这是为何？”秋月白皱眉不解。
　　“因为他们在找这件宝物。”墨延年伸开手，竟是秋月白自小佩戴的那半枚润白玉佩，“想必他们在火烧墨府时并未找到此物。”
　　秋月白不解，墨延年继续道：“公主有所不知，此玉佩非寻常之物。此物天生便是两枚半只的，单独的半只和寻常之物无异，但一旦两枚半只合在一起，便不得了了。相传此物蕴藏了掌管天下的天道玄机，得到的人可以看破天机，得到上天相助，统御四宇。据说大梁祖先便是因着得到这块玉佩领悟了天机，从而受命于天，击败穆氏，得承大统。为防有人觊觎此宝物并欲行谋反之事，大梁皇室一直将两枚半只玉佩分别保护，公主身上只此半只，若能得到另一半，我大梁复国便更多了助力。可惜老奴也并不知这玉佩中暗藏的天机是什么。老奴这些年派人探查了解到逆贼还在探寻此宝物的下落，故带领族人再次回到此地，本是赌那逆贼不死心还会再来此地探寻此物，届时虽不能与逆贼抗衡，也要拼死与他们一搏，为墨家复仇！却不想竟等来了公主殿下，这真是天意啊，天不绝我大梁皇脉！”
　　秋月白听后十分茫然，一直以为那玉佩就是普通的玉佩，师父说此物许和自己的身世有关，所以才一直小心带在身上多年，没想到此物竟有如此乾坤。
　　“墨老伯，您对墨家的忠贞浔月记在心里了，感激之情实在无以言表，”说着，秋月白深深一揖，“却不知浔月可以做些什么？还有，老伯可有我双亲遗物？能否再对我多讲一些双亲之事？”
　　“公主殿下，老奴收有族长与主母的画像一幅，理应为公主奉上。请随老奴来。”墨延年引着秋月白出了房门沿着廊道拐入东面拐角处一房间，屋里只有一桌一椅一柜，看起来是个书房，房间里有很多花盆，栽着杜鹃。只是那些花盆的摆放看起来有些怪。“公主殿下请小心这些花盆，这些由我按照阵法摆放，以防他人误入。”秋月白听了墨延年的话小心避开了那些花盆站在一旁，然后看到墨延年打开柜子，手放在柜子里最上面一层的一个砚台上朝左转动两圈，柜子里的木板就自动打开了，露出了一个暗格，墨延年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卷轴，轻轻打开铺在桌上，秋月白上前定睛一看，便愣住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邬娆那么肯定她与墨卿落的关系，那画上是两个人，一个男人在马前牵马，一个女人手执团扇坐在马背上。
　　“这画上的便是公主殿下的父母双亲，墨卿落族长和冯倾岚主母。”
　　秋月白看着那男人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生的实在风流韵致，五官和自己八分相像，不过男人得此容貌，略显的有些阴柔。再看那女子，本是娇柔的面容眉宇间却是一股英气将整个人衬得神采飒飒。
　　“公主殿下五官像极了族长，而眉宇间却又似主母隐带英气，实乃不世之姿！”秋月白最是听不得这些溢美之词，脸倏地泛起红晕，并未做声。
　　墨延年仔细收起画卷，重新放回暗格中锁上柜子。然后走到一只花盆旁，将花盆贴着地面移开，便听咔的一声，屋中里墙竟然缓缓打开了，原来是暗道。墨卿落点起桌上的灯，一手执灯，一手招呼秋月白跟着他走。两人进入暗道后，门便合上了。这条暗道很长，弯弯曲曲，而且还会有岔路口，秋月白一路跟着墨延年朝前走。
　　“这暗道是老奴亲自着人挖的，岔路口是用来迷惑闯入者的，若没有老奴领路，闯入者一旦走错岔路便会进入里面的阵法，困死其中。公主殿下请一定跟紧老奴。”秋月白轻轻应着，小心紧跟在墨延年身后。
　　走了约莫不到半个时辰，秋月白感觉到了前方有亮光，想是快要到地方了。再往前走，那亮光愈近，前方似是要到洞口，却不想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石洞。石洞里有莹莹光亮，墨延年举灯进入，秋月白这才看清，竟是堆砌的金银珠宝！那散发着莹莹光亮的大概就是夜明珠了。秋月白觉得自己几辈子也积攒不到这么多财宝。
　　“墨老伯，这是墨家做生意积攒的财宝吗？”秋月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眼睛已经被堆成山的财宝闪瞎，没有注意到墨延年一瞬而过的闪烁神色，墨延年淡然道：“是。禀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当年族长带领墨家积聚的财富，当年情势紧急，这些并未一同带上路，回来后我发现这些财宝因藏的隐蔽躲过了当年劫难，今日便都奉与公主殿下！可助我大梁复国之用！”
　　“墨老伯，这些财宝还是继续由您来保管吧，我知道有此事即可。”
　　“遵命！公主殿下，今日已晚，不如先行用饭歇息，明日老奴命所有族人来拜见公主殿下。”
　　“好，有劳墨老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