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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自打秋月白离开青城独自上路后,她便发现自己得了一种病。这病很是残暴,自从得了这病心里就没有一刻是清净的,总觉得有人走在自己旁边,做什么都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一路上那人跟你插诨打趣,自己的头发乱了,他会轻笑着帮你用手捋顺,骑马累了他会一边笑你一边劝你下马歇歇,山中野花烂漫,他会爬到崖壁上摘下那朵小野菊送你,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明明知道这是病,自己却乐在其中……简直有点,呃,不知羞耻了。
      这会儿,秋月白正走在仙毫城外看着这片茶林,便听那人又对自己说:“长年在宫中,只懂品茶,却不知这茶如何制成,若是能自采自制,定是别有一番情趣。”秋月白便得意地在心中回应:“殿下有此等雅趣,倒是遇对人了,月白不才,无甚特长,采茶制茶却是自小跟师父学过!”“哦?”那人唇边含笑,“那岂能辜负月白姑娘逸群之才,在下便讨教一二。”秋月白脸红了,真是的,这算什么逸群之才,自己在这胡思乱想也能想得这么自得,真真羞愧。可是,这人平日里就爱这样说话,当日护他至素图,他就是这般浮夸,赞她清素如菊更胜雪中高士,当日还恼他轻佻,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觉得蛮受用。
      “月儿,莫让那花花世界迷了你的眼。”师父警戒的声音突然响起,秋月白心中一凛,冷了唇边笑意,冰冷双手轻轻敷上面庞,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师父的担忧真是没错,自己竟是这般不争气,之前不知道墨家灭门与漓渡皇室或许有关也罢,现在明知关系或将甚大,却还是任由自己越陷越深,实属不该。忽觉头上一阵暖意,那人轻抚上来,低声浅笑:“傻丫头,你不信我吗?”秋月白满眸苦涩:“听了邬前辈的话,叫我还如何全然信你?”那人便郑重道:“此间必有误会,我愿陪你一起查明真相。”秋月白叹了一口气,使劲甩甩头,自己都快魔怔了,得赶紧治好这个病才行,可是,治好了,便只有自己一人了,又是,多么的孤独呀。
      正自出神,秋月白突然眼前一花,好似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树林间一闪而过,不由皱眉,这地方人迹罕至,若不是邬前辈告知确切位置,自己也很难一直寻寻觅觅走到这里来,不过,这里远离人烟,却有这么多茶树,倒有些奇怪,这些树怎么看都是有人专门打理的,可是邬前辈之前说过这里早已荒芜了。
      “嗖——”山石旁又似有人影闪过,秋月白越发觉得诡异,赶忙将饮雪拴在树上,自己则轻轻往刚才有异动的那处山石踱去。
      “呜~~~~”一声萧瑟笛音传来,在这空山之中略显凄凉,吹笛之人好似有心事倾诉,秋月白已确信这里有人,足尖一点,朝着那笛音传来的地方飞去,落在一处山洞口。洞中又是一阵笛音,低沉哀婉,入了秋月白耳朵,却好似在唤她,来啊来啊,心中痒痒的,便随着那笛音入了山洞。那笛音一路相引,忽地一顿,秋月白才猛然发现这洞极深,自己不知不觉便走了好久,往身后望去,一片漆黑,朝前望去,见有微弱光亮,想必是另一端的洞口。
      秋月白感觉自己方才好似被笛音控制了,正自恐慌,笛音又倏然响起,这次却是狂躁幽咽,似是鬼魂哭号,在控诉着什么,声声笛音入耳,秋月白感到有无数的鬼魂在揪着自己,有的在暴躁嚎叫,有的在细细哭诉,心中惊恐十分,捂着耳朵朝前方光亮处狂奔,冲出洞口,笛音又停了。
      秋月白在洞口外捂着胸口急急喘气,抬头一看却惊呆在原地。
      这里,竟是一处坟岗。
      一眼望去,大概有几十个墓碑。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离得最近的那块墓碑上赫然写着“墨浔月之墓”。墨浔月啊……
      快速朝墓碑跑去,第一列墓碑上的名字逐个是墨浔月,墨长歌,墨素华,墨恩满……后面还有墓碑,秋月白已无心再看,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在梦里,是了,定是在梦里。
      她怔怔地朝前走去,入了墓林,那些墓碑上大多是墨姓,还有一些其他姓的名字。走至中央,终是看到了墨卿落的墓碑,他旁边的墓碑上刻着“主母冯倾岚之墓”。
      悲从中来,秋月白定立在墓前。
      忽然,这些墓碑竟似活物般动了起来,秋月白只感到天色突变,乌云蔽日,狂风四起,砂石走飞,眼前蓦地出现一座大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惨烈的叫声不绝于耳,走进大门,院子里好多好多人,身上起着火,在滚爬惨叫,有人看到了她,伸着手喊着救救我,快救救我,带血的手就要抓住她雪白的衣角。秋月白忽觉唇上一热,抬手一抹,原来是鼻血,鼻血嗒嗒掉落地上,大宅、火光以及那些将死之人瞬间消失,又是一片墓林,看不出丝毫变化。秋月白只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笛音轻缓飘来,入耳安然,秋月白慢慢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掀开帷幔,看到一位少妇坐在桌边,那少妇刚看到她脸上就露出喜色,声音有些激动:“姑娘醒了,云染这就去叫人。”
      不一会儿,云染就带着一位老者进了屋,那老者头发胡须已是灰白,但精神矍铄,进屋坐在椅子上盯着秋月白看了一会儿才道:“姑娘受惊了。敢问姑娘为何会到此地?”
      秋月白纳闷,心想不是你们引我来的吗?
      “老人家,我是被一阵笛声引到一处山洞,然后……”秋月白脑中急速闪过墓林和在墓林中看到的场景,顿时头痛欲裂,不觉双手捂住了头,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啊,姑娘莫怕,你入的墓林乃是我用阵法所布,入阵的人会看到心中恐惧之事,但此阵一现血光便消,不会伤人性命。”
      秋月白点点头:“确实,我流了鼻血好像幻觉就消失了。只是,只是不知老伯,为何要布那墓林阵,那墓碑上的名字……”秋月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相问,她有太多疑问了。
      “姑娘,老朽布阵是为了防止不相干的人进来,如果有不相干的人误入这里,便会在墓林中昏厥,被送出去。”
      秋月白更是不明白了,既然是怕人进来,为何还吹笛引她进来呢。
      “而姑娘,述老朽冒昧,老朽看姑娘样貌与故人太过相像,便引了姑娘进来,并在姑娘昏迷时着妇人对姑娘搜了身,还请姑娘见谅。”
      搜身?秋月白心中一惊,赶忙在怀中一摸。
      “姑娘不用找了,东西在老朽这里。”老者伸出手,半枚润白玉佩静躺在手中。
      秋月白看着那半枚玉佩,自打记事起,便一直带在自己身上。师父说,当年,自己被人急急送到她身边,这玉佩便只剩半个,恐是路上不小心碎了。
      “这玉佩,老朽认得,玉佩上原本应是玄女飞天之像,但此玉佩只留有一半,便只有神首,失了神尾。老者定定望着秋月白,眼中涌现出说不清的急切,“敢问姑娘何许人也?为何有此物?”
      其实,秋月白也不知道。
      她在花蟹岛生活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沉静的人,但是出了岛,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沉得住气的人。她暗暗想到,能做出那些墓碑的人,定是和墨家有密切关联的,不是敌便是友,是友最好,若是敌人,凭自己的身手,只要对之前的笛声、墓林加以小心,逃离此地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干脆还是不要打这哑谜。
      “老伯,墓碑上的人都已过世了吗?”
      “几乎都已过世,但看姑娘面容和这玉佩,想必当年墨家还有幸存者。”
      秋月白点点头:“不想欺瞒与您,小女便是墨浔月。”
      秋月白话音一落,便看到老者的眼中像是突然被点亮一般,面上逐渐露出喜色,可能是太过激动的缘故,他的手用力握着玉佩,不停颤抖,嗓音也发颤:“姑娘所言属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墨家不会就这么没了……”
      秋月白看此情景应该是友,便稍稍放心:“不知老伯是?”
      老者竟扑通跪地:“老奴墨延年叩见公主殿下!”
      秋月白一时懵了,公主殿下?!她赶忙下床扶起老者:“老伯,快快请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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