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想不出标题了，不如还是问问狮子卫生问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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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此言无非是在试探，却也是在人之常情。“应甄”在贾府长到了二十岁，一向是个隐形人般的存在，唯唯诺诺，浑不起眼，一次自缢未遂，竟忽地转了性子，举止从容、气定神闲起来，换了她是凤姐，也要疑心一番其中蹊跷；再者那位把她接了进来、却又十多年不闻不问的史老太君又在此事上应对得颇失常情，似乎应甄是一个烫手的美人瓶儿，捧不得却也摔不得，倒教人不去怀疑她的身世也不成了。
谩说是凤姐，应甄自己心里也是怀疑的。她得了这女孩儿的全部记忆，知道她四岁时进了贾府，一直被漫不经心地养着，一应丫鬟养娘却都是进了贾府以后才添的；四岁以前的记忆大多零碎，恍惚是住在个道观里，几个师姑照料着她，隔段时间就有个锦衣华服的美貌女子来看她，却只是隔着窗子看一眼，问个安，说说话，确定她还过得不错也便走了，不像是这具身子的亲人，倒像是什么主子信重的丫鬟例行其事……加上这颇为古怪的名字，又在四岁以后被接入贾府教养，还不敢把她轻易许嫁，应甄猜测着，自己的血缘八成就来自于与贾府有通家之好的江南甄家，而且多半不会是外室女，而当是甄家女与某位宗室权贵的私生孩子。至于权贵身份，左右不会错了几位年纪相当的皇子、亲王的，慢慢打听，总能够打听得出来。
凤姐这么一问，倒是把试探老太太的机会送到了她手上。
她没有接话，轻轻捻着鬓边垂发，目光移向了窗外，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凤姐只佯作不见，笑道：“妹妹若是不嫌弃，明儿我便扯着他来给妹妹负荆请罪？”
应甄笑了一声，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倒不必了，事情好不容易遮掩过去，再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又要惹人看笑话了？我虽然恼他言行无状，心里存了那见不得人的念头，可毕竟做了十多年的兄妹，也念着几分香火情，此事就不必提了。”
她拿凤姐的原话堵回去，凤姐也不恼，反倒又添了几分小意：“毕竟累得你遭此大难，若是不能表示一二，我这心里可真是要负疚一辈子了。甄儿就当可怜我，说个让我夫妻稍作弥补的法子也好？”
应甄脸上的笑立时收了，嘶哑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道：“凤姐姐再提他一句，你我之间也就无话可叙了。”
凤姐心里一跳，只觉得她那双泛蓝的眸子凝视起人来气势逼人，竟有种威重之感，令人难以生出抗辩之心。她尚未从恍惚中定下神来，又听见应甄幽幽说道：“况且我是个什么情形，何时能做得了主？凤姐问我，倒不如去问老太太了。我也想知道，老太太要给我什么交代呢。”
凤姐心下顿时多了几分恍然，又与她应酬了几句，找借口起身告辞，唤了平儿便离去了。
珊瑚这才捧着壶茶进来了，也不知平儿是如何说服她的，从此倒真心小意伺候起应甄来了。应甄还有心逗她，见她当真转了性子，也乐得免去调-教，日子过得愈发悠哉起来。又在房里养了几日，史太君院里来了人，请应甄过去说话。应甄知道是凤姐这一着棋中了，便慢吞吞换了衣裳，穿了件素淡的细折裙子、罩着灰鼠披风，点了珊瑚和四个小丫鬟出门了。
史太君此次遣来的却是珊瑚的旧相识玻璃。路上她瞅着空和珊瑚叙旧，悄悄地问了一句：“你们姑娘怎么竟摆出排场来了？府里正经的姑娘有时还未必要带这许多丫头出门呢！”
珊瑚见她原本就有些不自在，她被人从史太君身边挤出来，玻璃就有一份力出，如今倒装出一副亲热样子，和她说起应甄的笑话来了。她听了平儿的劝，已然是转了心思，不管在应甄身边要呆多久，总得本本分分地做好丫鬟职责，才能有前程可谈，便冷着脸挤兑她道：“我们姑娘是何等身份，你只要瞧老太太为了她发卖了那许多丫鬟婆子就知道了，出门带几个丫鬟，也是你我能多嘴的？”
玻璃脸上挂不住，登时就有些恼她：“亏我还心里记挂着你，跟老太太说了几回好话呢！”
珊瑚心思一动，狐疑地看着她：“你会跟我说什么好话？”
玻璃嘻嘻一笑，掰着手指头道：“前儿琏二-奶奶不是去宁府探了他们小蓉奶奶？说是病得愈发重了，伺候的人又不得力，回来报了老太太，我便趁机说了两句——可不是给你好前程？”
珊瑚疑心她是来消遣自己，道：“我把你当姐妹，你倒是能把这话说出口？既然病得重了，又哪儿来的前程？”
玻璃道：“那蓉大-爷可是正当年轻，又生得俊，可不正是你的前程？”
珊瑚顿时恼了，啐她一口，指着鼻子骂道：“这可是你该说的？真该撕了你的嘴！下-贱坯子，打量谁跟你一般龌龊呢？竟拿这等子事情来撺掇我！正好要去见老太太，我便将这番话原模原样地告老太太去！”
她一恼，声音便有些收不住，玻璃吓了一跳，忙捂了她的嘴，前后看了一看，见着应甄不曾回头，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好姐姐，你小些声，不过几日未见，怎么连句玩笑也开不得了？——我却不是说笑，小蓉奶奶身边却真有好前程哩！你这个年纪，出去嫁人最好，如今却服侍了这么个主子，不上不下的，再蹉跎个几年，还能有什么好人家？伺候了小蓉奶奶，好歹是个正儿八经的大丫鬟，潜心服侍着，多者几年、少则数月，一待那位过了身，便能放出府去，既有体面，又有后赏，老太太还要再为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岂不正是好前程？”
如她所说，倒真是份好前程。珊瑚心思浮动起来，发了一会怔，期期艾艾地道：“好玻璃，你可别见怪，自我被派来服侍这一个，真是事事不顺，打量谁都像是要嘲笑我似的，倒把你往坏处想了，实在是我不对。——这般说来，老太太确实有意要给小蓉奶奶送个丫鬟了？这可是隔府的关系……”
“那边国公爷对我们老太太何等敬爱，你又不是不知道，两府原就是一家的，送个丫头又算什么？”玻璃笑道，“你若是有意，这两天只管让你姐姐来找我说话，我再多往赖大家使使力，事情也就成了。”
这就是在要钱了，可比起前程来，一点点贿赂又算什么？珊瑚立时便剥了手上的镯子，硬戴在了她手腕上，千恩万谢了一番，手拉着手跟了上去。不多时，史太君住的院子也就到了。
玻璃和珊瑚自然抢上了前去通报打帘，应甄走在前面，隐隐约约听见她们说了些什么前程不前程的，如今拿眼一瞧，珊瑚身上少的，玻璃身上又多了，且珊瑚脸上容光焕发，实在是这几日从未有过的好脸色，便心下了然了。把小丫头们留在了外面，她低头踏进了正堂。
一进门便是一股暖融融的热气，珊瑚紧跟着上去为她解了披风。屋里只立着两个丫鬟，倒没有别人，只有史太君一个在上首坐着。应甄上去行礼，史太君忙叫住了，拉着她坐在身边，言辞亲和地一阵嘘寒问暖。这阵仗几日前来请安的时候应甄便领受过了，倒不觉得什么，几个丫鬟倒仍旧心里纳罕，不住地拿眼偷瞧。
几句话后，应甄发觉史太君的态度似乎比起几日前来更多了几分小心奉承，便猜到是凤姐那边起了作用。果然没过一会儿，史太君便假作无意地道：“听说你最近改了口味，爱起了南菜来，可是想起了小时候的风味？”
应甄心知肚明，史太君定然是从凤姐那边听说了只言片语，以为她想起了幼时旧事，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多半还与那边通了回气，方才有今日之举。她捏着块糕点，笑吟吟地道：“我那时才几岁，哪里记得什么？——只是有位姑姑，常爱给我带玫瑰白麻酥糖来，近日倒有些想她呢。”
史太君听了，过一会儿，便假托有东西要给她，只让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鸳鸯跟着，领着她去了后房。到了门前才笑道：“难为你那时候年纪小小还能记得她，今日倒要请你见一见这位故交呢！”
鸳鸯打起帘子，并不进去。史太君脸上虽是笑，态度中却有些勉强。
应甄心里转了转念头，跟着她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想不出标题了，不如还是问问狮子卫生问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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