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长相思 ...
-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陷入沉睡的时间里，汤姆的脑子里只有这一首诗歌不停地盘旋在脑海里。是曾经在黛玉的书里看到的一首，仅仅一瞥，不知为何却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他读不太懂，只模模糊糊觉得这是应该一首写想念与等待的诗，而诗里主人公等待的人，到最后也不知道能否归来。
别离。
痛苦。
无穷无尽的痛苦。
像是夜晚的雾一样包裹在身上。
他站在空白的地上，捂着心口，总觉得忘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个灵魂……
一个承诺……
一个梦境……
一个……
“你醒了。”一双蓝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汤姆本能地坐起来，看见阿布拉克萨斯正静距离地观察着他，眼神里带着某种奇怪而沉重的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空荡荡的寝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都去吃晚饭了。”阿布拉克萨斯说。
“发生了什么？”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阵钝痛。
阿布拉克萨斯拍拍袍子，坐到了汤姆对面的床铺上:“对不起，我下手有点重，毕竟我学艺不精，不敢对你用魔咒。”
汤姆平静地望着他，声音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你打了我？”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这个让自己备感陌生的男孩，他的眸子里只有寒冰一样的光芒，仿佛要把所有人的心刺痛。阿布拉克萨斯收回心神，微微叹一口气:“汤姆，我想你大概是疯了。如果不是我打昏了你，如果不是我对邓布利多撒谎，你现在已经被邓布利多开除了。”
“他说的没错。”手腕一凉，只见一条小蛇慢慢缠上汤姆的手腕，对他吐着鲜红的蛇信子。
“纳尼亚？你怎么来了？不怕被人发现么？”汤姆微微惊愕，但还是轻轻抚摸着小蛇的头。
“我一直藏在你袍子里，上帝保佑我的身形还算苗条。”纳尼亚看了一眼阿布拉克萨斯，“在他面前显露你的才能不要紧吗？还有，你怎么比我第一次见你时越来越鲁莽了？”
“没关系，等会对他施个遗忘咒就好了。”汤姆看向神色惊诧的阿布拉克萨斯。
遗忘咒。
他自学的第一个咒语。
如今却使得最为得心应手。
阿布拉克萨斯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
“汤姆，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力量！”阿布拉克萨斯有些激动，“这种和蛇交流的能力，非常罕见，只在传说里出现过……”
汤姆只是平静地低垂着眼睛:“别说这个了。阿布拉克萨斯，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救了你！”不满足于汤姆近似于问罪的语气，阿布拉克萨斯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你想通过穿过禁林离开霍格沃茨对吗？！你知不知道你表现得……多么明显和多么愚蠢，连我都发现了，你觉得邓布利多会察觉不到吗？幸亏我在关键时刻打晕了你，对邓布利多宣称是嫉妒你，想要把你丢在禁林，还详细描述了我对你的心情变化……他才勉强相信，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他只给了我一学期的禁闭处分。差一点，差一点你就会被赶出了霍格沃茨！”
汤姆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冒险离开霍格沃茨？”阿布拉克萨斯紧紧盯着汤姆。
汤姆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眼睛:“阿布拉克萨斯，我不想说……”
“唯一可以帮上忙的人就在你面前！”阿布拉克萨斯低吼出声，“看在我刚刚为你被关禁闭的份上，你就不能说点实话吗？”
“如果我说了，你能帮助我离开霍格沃茨吗？”汤姆看向他。
黑色的眼眸，像一片寄住着精灵鬼怪的海洋，深得看不到底。看久了，居然会有窒息的感觉。
危险的巫师！
阿布拉克萨斯仓皇地移开眼睛，他怀念的那个软绵绵好亲近的汤姆一去不复返，眼前的汤姆，苍白，冰冷，沉默，大胆，疯狂，像刚刚复活的吸血鬼，要将世界搅得一团乱。
尤其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简直如同毒药一般，不知何时就会发作。
他关切地问过汤姆:“汤姆，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圣芒格医院看一看？”
汤姆只当他是空气般回给他一个漠然的眼神。
他知道，应该早点远离汤姆，可是想起那日汤姆对他的温柔一笑……
心就突然软了下去，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真是没用啊。
阿布拉克萨斯忍着抽自己几个巴掌的冲动，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道:“我对梅林发誓，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你。”
汤姆静静地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才轻声道:“我要去中国。”
阿布拉克萨斯一怔，过了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东方的那个……中华民国？”
汤姆道:“我只知道叫中国，怎么原来还有中华民国这个名字？”
阿布拉克萨斯摇摇头:“名字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我们说的是一个国家。”
“那就好。”汤姆摸着纳尼亚。
“你一定要现在去？你能不能等到圣诞节假期？你和我一起回马尔福庄园，然后……”
汤姆猝然打断他，用一种激烈的语气说:“不能！来不及！”
是啊，来不及。
下一秒，黛玉可能就被许配给宝玉……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不想……
汤姆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手心。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面前的汤姆，他脸色青白，扭曲着五官，像一头濒临崩溃的小兽，看上去甚是瘆人。还有他的眼神……
阿布拉克萨斯从未看过这样悲痛的眼神，仿佛要把人的心一寸一寸熔断。
罢了罢了，此生他算是遇上了这个叫汤姆的冤家了。
“如果你执意要现在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的家人和学校请假。”阿布拉克萨斯叹了一口气。
“我父母都死了。”汤姆的声音异常冰冷。
“你的监护人呢？”
汤姆仿佛被虫蛰了一下，不自然地动了动:“……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她不会答应我请假的要求的。”
阿布拉克萨斯大声道:“无论如何你要说服她，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然后，你得想办法从英国去中国，在校外我们并不能使用魔法，所以你必须得搭乘麻瓜的工具，那耗时会要很久！”
汤姆沉默着。
“汤姆？”
“我没有钱。”汤姆慢慢地说，“我想只能坐飞机去，但是我没有钱买票。本来我想着用魔法抢点钱来，但是你这么说，我似乎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阿布拉克萨斯耸了耸肩:“听着，钱不是问题，我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阿布拉克萨斯。”汤姆冷冷地别过头。
“那就算我借你的。”阿布拉克萨斯道，“如果你心里还想去东方，你就接受。如果在校外使用魔法，你会立刻被魔法部的人抓到，然后你就会被扔回霍格沃茨，再也别想去那里了。”
汤姆依旧沉默，看不出表情。
“总之，现在你先劝说你的监护人为你请假吧，编造个理由，比如生病了什么的。”阿布拉克萨斯扯下一张羊皮纸，“我去写信给家里……”
“阿布拉克萨斯，我记得你说过你家里和麻瓜政府颇有渊源吧？”汤姆忽然说道。
阿布拉克萨斯不想他突然提到这个，有些错愕:“呃……是啊。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汤姆看向窗外，“我曾经见过……不，听过麻瓜世界里有一个叫马尔福的议员，他和你们家族是什么关系？”
阿布拉克萨斯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我的一个堂叔，为了家族利益，他不得不偶尔以麻瓜议员的身份出现了麻瓜中，天知道他得怎么忍耐才不把那些愚蠢的麻瓜统统丢进坩锅里，有一次他甚至说……”
“我需要他的帮助。”汤姆突然说。
“什么？”
“我想让他帮忙用魔法控制一个叫科尔夫人的女人，让这个女人给霍格沃茨写信，让我离开这里一阵子。”汤姆站起身来，慢慢走了两步。
在十一年的岁月里，他第一次由衷地觉得——
上天如此眷顾于他。
刚刚，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曾经来访孤儿院的那个议员叫马尔福，虽然最后是黛玉直接见到了议员，但是马尔福这个姓实在是罕见不是吗？
果然，议员和阿布拉克萨斯的马尔福家族有关系。
该感谢自己的记忆力吗？还是阿布拉克萨斯的出现？还是孤儿院？
一瞬间他的心里充满感激。
“还得再麻烦你帮我买一张伦敦和中华民国首都往返的飞机票。”
他只知道贾府在都城里。
没关系，只要抵达那里他就一定能找到黛玉。
黛玉，等我。
阿布拉克萨斯一边写着信一边说:“汤姆，我还不得不提醒你一件事，听说东方麻瓜世界正陷入战争之中……”
他清楚看见汤姆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然后用一种脆弱无措的语气说了声“那我得加紧了，她肯定会害怕的吧”，但再看过去时，汤姆的脸又恢复了死水一样的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长相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