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荒唐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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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
“邓布利多教授。”汤姆直视着面前的男人。校长迪佩特先生刚刚和自己告别完，邓布利多就像蓄谋已久地踱步到自己面前。
“听说你要回去一阵子了，那请你替我向科尔夫人问好，毕竟我也和她有过一面之交。”邓布利多微微眯起蓝色的眼睛。
“我一定会转告她的。”汤姆无懈可击地回答道。
“那么，既然马尔福家族的人亲自护送你，你也不会再记恨阿布拉克萨斯的对吗？事实上，阿布拉克萨斯的妒意很突然不是吗？”邓布利多突然转换了话题。
“不会。”汤姆答。
“那么……再见了，汤姆。”邓布利多意味深长道。
汤姆此刻完全不在意邓布利多饱含深意的言行，他所有的心思，都在遥远的东方女孩身上。
黛玉，我来了。
不得不说，阿布拉克萨斯办事非常令人满意，汤姆觉得结交他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所以只抹去了他关于科尔夫人和孤儿院的记忆。啊，还有敬爱的马尔福议员……他本以为自己是不会成功的，但是马尔福议员先生比他想象得要孱弱得多。议员先生站在霍格沃茨大厅迎接汤姆的那刻，他悄悄抽出了自己的魔杖……马尔福议员只会忘记汤姆和科尔夫人的关系。而科尔夫人此刻正用一种迷迷糊糊的眼神看着自己:“亲爱的汤姆，你回来了……”
“嗯。”汤姆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我离开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然后他在议员的帮助下悄然抵达了伦敦机场，坐上了前往遥远东方的飞机。
气流不停颠簸，震得他无比难受，却还是生生忍下来。
机上没有多少人，却一个个神情凝重……仿佛即将抵达地狱。
是的，确实是地狱。
下机的那一刻，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
他怀疑自己来到了地狱。
一切都和记忆里的画面大相径庭。
花园，庭院，楼阁……
消失殆尽。
眼前只有废墟。
残破不堪的城墙露出遍布伤痕的泥土内筋，黑色的天空像极了霍格沃茨的湖泊，却远比它更加阴森可怖。阴阴的冷光星星点点地映在湖泊中，像是即将被吞入口中的小鱼小虾。冰冷的风吹过来，像是幽灵扼住生灵的手。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混合着尘土味，一直坠落，坠落……
“怎么会这样？！”汤姆对着天空不可置信地大吼道。
黛，你在哪里？！
我相信，你一定还活着！
等我——
汤姆用此生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机场，在破旧的街道之间穿行，尽管一张外国人的脸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大多数出现在这地狱里的人都骨瘦伶仃皮肤焦黄，如同行走的骷髅一般，脸上都一副面如死灰的表情，眼神没有任何浮动，仿佛已经死去。
大概在地狱里只能如此吧。
心急如焚的汤姆却不一样，每看到一个人，他便着急地扯住那人吐出一句中文，也不顾什么礼仪了:“你知道林黛玉在哪里吗！”
摇头。
摇头。
回应他的只有人们的摇头。
火辣辣的疼痛从肺部升起，他茫然无措地站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无所获……
如果凭借汤姆聪明的脑袋，汤姆不难发现很多蹊跷的地方:并不相同的服装，并不相同的头发，完全不同的言谈举止……只可惜，他现在处于人生中最为混乱的时刻，他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分辨，他只知道——要找到黛玉！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突然蹿进他的鼻间。
他听见在他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黄绿色军服别着手枪背着刺刀的男士兵正缓缓向他走来，帽檐下的脸模糊不清。
“你是谁？”汤姆喘着粗气说道。
那个人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语言，继续逼近他。
“你是谁？”汤姆换了英文说道。
那人仍是置若罔闻。
汤姆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飞速地跑起来。
士兵紧紧地追着他，嘴里叽里呱啦喊着奇怪的语言，汤姆听不懂也完全不想听懂，只想快点摆脱他……
“砰！”
一阵剧烈的仿佛能撕裂身体的疼痛突然传遍了他全身，汤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肩上，一朵鲜红的花朵正徐徐绽放。
是枪！
汤姆咬着牙忍痛去摸自己的魔杖，不管了，他要用魔法！
可还没有触碰到魔杖，一只脚便重重踩上了他的手，汤姆吃痛，忍不住大叫一声。
“停手！停下！我是霍格沃茨的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意识到那双手正在脱他的裤子，汤姆猛然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忍不住极力挣扎起来，可却被那个士兵牢牢制住，只能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
“砰！”又是一声枪响。
汤姆觉得身体一沉，有温热的液体潺潺流到身上，浓浓铁锈味呛得他喘不过气来。
士兵死了。
两双有力的大手把他搀扶起来，汤姆立即把裤子穿好，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愤怒和屈辱！转身，他一脚踩上那人被弹孔击穿的脸。
“去死吧你这个渣滓……”汤姆忘乎所以地骂着各种下流的话，只不过在掩饰一个事实——他在颤抖，在害怕。
而救下他的人看到他如此癫狂的模样，立即拦住他，可发现他是外国人后，又是一惊。
“洋人小兄弟……”
“谢谢你们救了我。”汤姆胸口剧烈地起伏，却仍能说出流利的汉语。
“咱们快走，这鬼子的部队就在附近，被他们追上可就不好了。”两个瘦瘦的男人架起他，飞速地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直绕到汤姆恶心想吐，最后停在了一个破旧不堪的客栈前。
二人上前，见没有其他人，才小心地敲了敲门，把汤姆架了进去。
外面瞧着没什么，里面却别有洞天。大厅里烛光摇曳，只坐着一个白发老头。上了楼，进了一间房子，又拉开壁橱，才发现一条密道，里面亮如白昼，不小的空间里坐满了人。一见到他们进来了，立刻有人走上来为汤姆查看伤势，接着为他包扎。
“打死了一个，救了一个。”那两个救了汤姆的男人指了指汤姆，然后桌上的拿起茶壶一饮而尽。
汤姆的伤口正潺潺流出骇人的鲜血。汤姆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呻吟声。
“还是洋人！怎么会到这里来？”有几个人极其诧异。
汤姆这时才出声:“我来找人。你们认识一个叫林黛玉的女孩子吗？”
众人听着他流畅的言语，甚是诧异，但听清他说的内容后都默默地摇了摇头。
汤姆的心一沉。
“这年头啊，怕是难说，朝不保夕，一个不小心就去见阎王爷喽……”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叹了一口气，“你又受了伤，还是休息休息，准备着做手术比较好。”
不！他不相信！
汤姆的眼眶微微泛红，想起曾经见过的情状，再不顾一切，跪下来就是三个响头:“我不信她死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她死了，我也把她尸体带回去！还请各位帮帮我！”
全座大惊，立刻有人来搀扶他，最后让他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良久，老者才叹了一口气:“这位小兄弟虽是洋人，却不比咱们差，情深似海教人好生感动。明儿等风声过了，你们带他去书局闫爷那里问问去。闫爷见的人多。”
“感激不尽。”汤姆道谢道，不顾他人惊异不解的眼神。
根据他的观察，这应该是个地下民兵组织。而这个国家正陷入可怕的战争之中。
黛玉听到枪声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流泪？汤姆只恍恍惚惚地想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如此便捱过了在这里的第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推醒他，给了一点清水，汤姆漱了口。然后换了一个看上去单单纯纯的小姑娘小心翼翼把汤姆带出了门，保险起见，让汤姆遮住了较为显眼的脸。
小姑娘一边带着路一边悄悄看着汤姆，他的睫毛可真长，比女子的还长，这么会有这么好看又这么深情的男孩子呀，昨晚他的那席话可真真是震撼天地……
“那个可便是书局？”汤姆突然出声，指着远处的香山书局四个大字。
“是，是……”小姑娘这才回过神来，“咱们进去吧，装作是普通客人……”
二人慢慢地进去了。书局真的是大，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书架，到处都是书。汤姆想，若是黛玉来这里了，定会很喜欢这里。
“闫爷！您老还好吧？”小姑娘脆生生地向一个头发花□□神矍铄的老头儿，老头儿下了眼镜，向二人走过来:“稀客呀稀客，小花儿，今日怎么得空来这儿了？”
小花儿噘了噘嘴，神情却甚是紧张:“这位爷要挑些别处没有的书。”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她这么一说，闫爷已然是心知肚明:“哎呦，贵客这里来这里来，我的古董书可都在这里呢。”
他一撩帘子，把汤姆带进一个小小的书房里，再推开一个书架，后面居然连着一个不小的院落。二人来到院落里，汤姆看得啧啧称奇。
闫爷上下打量着他:“贵客是远方来的，可要什么书？”
汤姆道:“我要找一个叫林黛玉的女孩。”
闫爷皱一皱眉:“贵客能具体说说她吗？”
“她是个贵族小姐，父母去世了。她很柔弱，但是非常美，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她还非常聪明，擅长写诗，只是被困在家里出不来……”汤姆津津有味地说着，却见闫爷的眉头越皱越紧，神情凝重。
“她是不是住在贾府里？”闫爷突然道。
“是是是！您怎么知道！您是不是认识她？”汤姆“噌”地跳起来。
“稍等。”闫爷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拿了厚厚一本书回来，“她……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活生生的……”汤姆正要分说，却见闫爷把书翻开到一页，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立时映入眼中。
黛玉。
汤姆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书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她怎么会是一个书里的人物呢？！明明这么多年来，她都是那么活色生香，她有温度，有气息，怎么可能是一个书里人？！若是书中人，那么这些年来和他交换身子的都是谁，都是谁啊！
“我不信！”汤姆血色全无，怒吼道。
闫爷叹息一声:“你去问问，哪儿有林黛玉？哪儿有贾宝玉？一切都是本虚构的小说。你别急，就在这儿慢慢看这本书罢。”说完便走出去了，声音甚是惋惜，“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竟是疯了！”
疯了？
是他疯了？
原来一切都只是一场荒唐梦？
所以他找不到她！带不走她！
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有她的梦而已！而为什么梦到她？也许只是因为以前什么时候看过这本书或者听过她的故事？
汤姆跪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他用慢慢翻开书。书名叫做《红楼梦》。而他的黛玉在里面嬉笑怒骂，相思成灾，不过再也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前世对她有着灌溉之恩的，贾宝玉。
后来，她死了。
连死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还是负了她的贾宝玉。
再后来的故事，他已全无兴趣。
汤姆觉得，他也随着书中的林黛玉死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荒唐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