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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一个微笑,一个点头,或是某次相谈甚欢发觉聊得来,又或是并肩作战不打不相识的同理心。
      成为朋友有时是非常简单又自然的事。

      而平心而论,祐树是个很好的朋友。
      在共患难后的养伤期间,差点被捅了心脏还躺在床上静养的祐树自告奋勇的指点起了想要修行的霞。
      “……不嫌弃的话,体术我可以指导你哦?”
      “啊,我也不是想学什么绝技之类的……那个,给自己的精灵拖后腿之类的,果然还是很不甘心啊。而且……”
      结果,那次战斗中造成最大危害的反而是失去理智的暴鲤龙。
      坐在床铺边啃着树果的霞,回头看了一眼将大脑袋搭在缘测长廊上透过半开的纸拉门看着屋里的暴鲤龙狰狞又可怜的表情,低沉的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知道自己犯错了之后,暴鲤龙就经常露出这种有点吓人的反省模样了。

      祐树的目光落在霞和她身边坐的笔直的哥达鸭身上,虽然脸色仍旧苍白眼神却格外的明亮,明明是被探望的那个,反而温和安慰起她来:“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说不定也会死在那里……”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到底有多邪异,世代与之相争的千手一族比霞要清楚的多。纵使再怎么防备也中招了并险些被杀死的祐树此刻提起来,并不是摆脱了差点死于敌手的阴影——只是毫无疑问的希望她别这么消沉而已。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霞敏锐的反驳了他仿佛泄气的话,像是要把他描述的画面挥去一样用力摆了摆手,结果,低下眼时却对上了千手祐树明快的、充满了然的笑容。
      “……什么啊,你这家伙。我可不是小孩子了哦?没有必要这么安慰我——”霞长出一口气,却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来:“你是笨蛋吗,祐树?”
      而祐树只是毛毛躁躁的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额发,轻快的点点头。
      “啊,笑了。”

      说笑间早春的风还未散去,紧接着到来的就是葬礼。

      死于与宇智波那一战之中的涉等人躺在刻着千手一族家徽的宽阔棺木之中,清秀的少年们被擦拭干净了周身血迹收敛好伤口,看起来似乎和平日里没什么差别一般,只是沉沉睡去了。

      “――他们都是优秀的战士。”
      望着满脸坚毅的族人们——尤其是站在最前端的、逝者的亲属们,头上绑着白色巾带的千手佛间肃穆而低沉的发声,而跟着千手祐树站在最角落的霞握紧了手中花束,沉默的看着他们并不恬静的睡颜。

      这样家族之内的葬礼本来参与者只会有自己的族人,然而因为那段时间的同舟共济,作为客人的霞也被邀请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在族人们依次告别之后,落上馆盖的棺木被缓缓置入坟茔之中,被松软的土壤厚厚遮盖。
      霞仍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以后也绝不会忘记。分明是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同龄人,他们还很年轻,纵使在这个乱世之中也算得上是正当年华,可却早早就终结了人生。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失魂落魄的话语没能问出口的原因,是因为这是这个世道中的常事。
      ――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有审判谁或是判断对错的权利,但如果当时、她更早一点下定决心,或者更快一点的察觉到他们的危险……会不会,至少能不让他们这么年轻就失去生命?
      忍不住的,也有这样的念头浮现在心头。

      “……忍者的命运就是战死,每一个族人从小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不知何时,身前成群的千手族人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在宽阔而沉寂的陵园里,站在她身边的千手祐树认真的凝望着被封上的坟墓,并没有转头看着霞,却放缓了声音。轻轻的,她听着他平静的声音。

      “――虽然可以的话,人当然是会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我们也是,希望着可能的未来而努力奋斗……虽然没能达成梦想里的未来。但是不要难过,为了一族、为了家人,这样的死亡其实并不可怕。”

      “……所以,别哭啊?”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反而流露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有点手足无措的单指挠挠脸颊,却笑得一如往日明朗:“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介意……没能达成约定,给你和桃华带手信回来……”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沉的,轻声的说。
      “……真抱歉啊。”
      ——想说的、能够说的,只能有这样而已。

      ……即使,那是个梦境。

      在明亮月色下,坐起身的霞清醒的睁开了含着泪水的眼睛。
      透过小窗照入并不宽敞的室内的如水月光,给床边地铺上蓝色的精灵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枕侧的精灵球随着精灵小小的呼噜微微摇晃着,不远处贴着靠窗的那张床上抱着被子睡的正香的水户——因为知道了那封信带来的悲讯,担心她的心情,而特意向父亲申请了留在客房陪霞一起住——发出沉缓的呼吸,脸上晕出健康的粉色。
      非常平凡的画面,却让她的心一下落在了实处。

      她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其实一直、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以来,她都只把自己限制在“过客”的身份中。虽然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既兴奋又紧张,可在那一次指挥了精灵攻击人类的战斗之后,她就顺理成章的、因为新结交的朋友们的善意,缩回了安全的地方。她的确是成长于和平的年代,因而面对生死之际的疑问而只考虑着自己的事,只想着——强求精灵去伤害别人是对是错,而忽略了身边的人随时都可能因为类似的原因而离去。
      还有很多想说的话没说、还有写满琐事的回信没有寄出,还以为日后有什么新奇的事仍能如故乡一般隔着遥远的距离分享——
      朋友之间的分别其实并不悲伤,只要知道对方仍在遥远的某处好好生活、就足以慰藉人心。可当死亡令人猝不及防的突然到来,知道了永远都不能再见,甚至到最后都没能好好的告别,那才是最悲伤的事情。

      在霞的故乡,也有着幽灵鬼怪一类的传说,但那清晰而寂寞的画面是梦境,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构筑出的虚幻泡影,她对此心知肚明。
      即使真的有魂灵存在,在寥寥几笔带来千手祐树逝世消息的信件里,并没有太多细节。隔着遥远而宽阔的距离,在陌生的土地上不知到底何时逝去的友人,是没办法悄然入梦的吧。
      ——但如果是祐树老师的话,说不定、不,一定也会这么说的吧。

      [消沉是被允许的,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之后也要心怀期待的去面对每一天。]

      她压着梗着什么东西的喉咙攥紧了被子,努力起着嘴角、拉成一个有点扭曲的弧度,可低下头时,还是有泪水滴落在湛蓝色的蹼爪之上。霞闭了闭眼,比人类体温要低许多的光滑肌肤擦过她的脸颊,擦拭掉了泪痕。
      ……也让精灵担心了啊,为了祐树而伤心的,本来就不只有自己。
      霞伸手抱住不知何时也醒来,正躬身看着自己训练师的哥达鸭,安抚的摸了摸他的额顶。她想说自己没事,想说你不要担心,不过她立马意识到不能吵到白天安慰了自己很久因而睡得很沉的水户,连忙抹了把脸做出安静的手势,尽量悄无声息的溜下床跟哥达鸭一起走出了房间。

      霞用力揉了揉眼睛掩上了房门,在月色明亮的院落里,干脆利落的抱着膝盖坐在了哥达鸭旁边,仰头看着夜色中的星河圆月。
      秋夜的风完全拂去了白日里的燥热,已经带上了几分凉意,霞却并不觉得寒冷,只是长出一口气把脸抵在臂弯,沉默了良久,才放轻了声音。
      “……让你们不安了,是我不好哦,哥达鸭。”
      内心动摇的训练师给一个精灵带来的压力会有多大,她明明是知道的,更何况,和祐树成为了朋友、为了千手祐树的离去而感到悲伤的——自己一手饲育磨合的、比人类更加纯洁的精灵们也是啊。
      还有写信来的桃华,虽然千手一族当然不会亏待同族的孩子,随信而来的也有千手柱间的安慰和一定会照顾好她的保证,但是作为千手祐树的亲人,那个年幼的孩子一定是最难过的。

      霞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在精灵中最成熟、也总是最体贴她的哥达鸭安静的注视下做下了决定。
      “……我想——”
      虽然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上葬礼,至少,要回火之国去送千手祐树最后一次,也要好好的跟他说一声对不起,还要好好安慰一下桃华……
      “——Gr!”
      还未出口的话,被哥达鸭突兀而短促的鸣叫打断。威慑的鸣叫在静谧院中显得格外嘹亮,霞猛地抬起头看着起身探着利爪望向室内的哥达鸭,长久搭档以来的默契让她除了疑惑以外立马意识到肯定出了什么事,一边询问一边一跃而起跟着哥达鸭三步并作一步推开了房门。
      “怎么……水户?水户!?”

      霞看着床榻上凌乱而空荡的被褥,愕然的冲了过去。
      原本安稳的睡在这里的漩涡水户,不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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