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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道观的庭院中
      “对不起,我没看好他。”秦阿瑶看着将人参眉生紧紧抱在怀里的顾修宴,紧张的往祁风身后躲了躲。顾修宴只是摇摇头,半晌才道:“不怪你。”
      秦阿瑶满脸的心有余悸 ,将祁风推到她面前的石凳上坐下,自己则趴在他肩头,听得顾修宴又道:“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样瞒着他是对是错。”
      秦阿瑶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眉生早就知道了。”
      果然,顾修宴立刻就横眉冷对了:“知道什么?”
      “知道你是他娘。”秦阿瑶抱紧了祁风的脖子,“吴凡的事我没敢说。”
      顾修宴怒道:“你还敢提那个名字!”
      祁风明显感觉到秦阿瑶瑟缩了一下,对顾修宴笑道:“能把阿瑶吓成这样的,还真只有你一个。”
      “我哪有那么凶?”顾修宴说着,底气却不足了,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眉生,道:“阿瑶于我有恩,我记得的。”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秦阿瑶慌忙摇着手,“我就是顺路帮你偷了个大人参,实在不敢居功,何况这人参还是祁风的。”
      顾修宴瞪了她一眼,又看着祁风,忽然笑了:“倒是促成了你俩的不打不相识。”
      祁风也笑:“若不是这家伙的幻术实在是高超,根本就不用打架。”
      “哎呦呦,你这么自信吗?”秦阿瑶跑到他面前,叉着腰道:“要不比划比划?”
      “有可比性吗?”顾修宴笑道,“就算你赢了也是祁风放水。”
      秦阿瑶急了,道:“祁风,你比不比?”
      祁风摇着头笑:“你身子才好,我可不乘人之危。”
      “就要比过!”秦阿瑶飞身拉起祁风,飞到了的庭院的空地上,以笛当剑迫他出招。祁风虽然无奈,但见她兴致颇高,也不想逆了她的意,准备点到为止。
      然而秦阿瑶又不高兴了:“你的剑呢?拿出来!”
      “好好好。”祁风被她严肃的样子弄得啼笑皆非,手向腰间抽出一柄剑来,便刺向秦阿瑶。
      秦阿瑶从容不迫的见招拆招,祁风的笑意愈浓,出招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两个人叮叮当当的吵得阿穆尔弹不下去琵琶,又招来了送药经过的展昭。
      虽然祁风手下留情,秦阿瑶还是节节败退的太明显,心中恼怒之余见了展昭,立刻眼睛一亮,道:“展昭助我。”
      展昭本就被两人的剑法招的心里痒痒,此时也没有多想,提剑便飞身近前,祁风微皱了眉头,放水的程度也小了很多。
      打斗了一会儿之后,展秦二人逐渐找到了默契,两人间次出击,配合得越来越好。祁风的剑术本远在他二人之上,但见两人默契之间亲密有加,不由得心中烦乱,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秦阿瑶以为他见识了自己的厉害,心中很是得意,倒是越战越勇。展昭南侠之名在身,遇见难得的对手自是不肯轻易罢休,虽然心知胜算不大,但是输人不输阵,于是也是全神贯注。一场稀松平常的练剑,在祁风眼里就变成了展秦二人一齐与他对立,一招一式都在告诉他,他们两个才是那么登对,自己于她,终究是个外人。果然当时刚接了眉生的消息,他就该来的。耽搁的时间太久,是不是已经太晚?
      你来我往间,祁风烦乱更胜,终是一个疏忽被展昭钻了空子,横剑在颈。他黑峻峻的眸子在秦阿瑶因为胜利而欢呼的样子上流转了片刻,最后才绽出笑来,对展昭道:“幸好你这巨阙没有开刃,不然祁某绝撑不到此时。”秦阿瑶闻言,也拍着展昭的肩膀,赞道:“果然不负南侠盛名。”
      “没有开刃?”展昭盯着尚未收起的巨阙,剑梢的利刃在初升的阳光下闪出锋利的光芒。
      “就是没有开刃。”秦阿瑶的手指在剑锋上来回滑动着,笑道:“巨阙是上古神兵,若是开了刃连神仙都杀得,别说我和祁风了。”
      “原来如此。”展昭行了江湖之礼,道:“展昭的本事远在公子之下,若不是公子怜惜阿瑶姑娘,必不肯输与我。”
      秦阿瑶见他如此直白的说了她不爱听的话,十分生气:“赢了就是赢了,你这么啰嗦做什么?”
      展昭好声好气道:“人家放水放的那么明显,总要客气下不是吗?”
      “他放水就是对你的不尊重,为啥要客气!”秦阿瑶跳着脚的戳他脑门儿,展昭后退一步让她扑了空,又道:“祁公子那样的水准,肯指点我一二就很难得了,当然要客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没了完,连祁风已经退坐在顾修宴身边都没有察觉,顾修宴无奈一笑,向祁风道:“当年你怎么就输了呢?”
      “她呀,逃命的时候总是聪明得很。”祁风眯着眼看天空,想起往事忍不住笑意。“眼见打不过我,就化作一阵风逃到了后山,变作了一颗玉兰树,那是正是春天,山中的野玉兰开得又香又媚,便把我唬住了。”
      顾修宴笑道:“她的梨花开得大,稍加迷惑果真和玉兰差不多,还真是聪明。”
      “有的时候,她又是笨的要命。”
      这话祁风没有说出口,远远地打量着依然和展昭说话的秦阿瑶,叹了口气。
      展昭的话很少,随着秦阿瑶的滔滔不绝或颦或笑,眼神纯净柔和。时而抛出简短的提问或者回答,无论是什么内容,都能引起她的笑。眉眼弯弯,两只手也闲不住的比划着,代替她的尚未察觉,表达她的愉悦舒畅。
      一只彩色的大鸟不知何时停在了一旁的大树上,这鸟生的怪,猴子的头,鹦鹉的身,叫声也是稀奇古怪的吱吱哇哇。这叫声一出,阿穆尔就划出了一道琴声,望了一眼大鸟,轻声道:“是腓鹰。”
      “腓鹰是什么?”秦阿瑶被它的叫声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话音未落间却见祁风已经御风上前捉它,鸟儿发出一声古怪的冷笑般的叫声,展翅飞远了。
      “看好眉生。”顾修宴吩咐了一句,竟直直的窜向高中,和祁风一起追着鸟儿而去。
      阿穆尔的杏枝未动,眼波已经重回平静,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应该是第二凶了吧。”
      “腓鹰是什么?”秦阿瑶大声的问,想压住她心里没来由的慌。
      回答她的,是阿穆尔的四弦一声如裂帛。
      阿穆尔调了调音,重新起了个调子,琵琶声珠如水扣人思绪,荡漾的琴声中,展昭仿佛看见腓鹰在一个小山村的上空盘旋,那难听且瘆人的叫声似乎就响在耳畔,这些没有意义的音节听在人们耳中,却变成了惊惧、多疑、猜忌,随之而来的是谣言四起,人们恶语相向……不多时,原本平静的小山村就沉浸在吵闹声、谩骂声、哭嚷声中,后来的后来,人们大打出手,甚至自相残杀,小山村渐渐被一片火光吞噬,腓鹰则蹲坐在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吞噬掉最后的不安和恐惧,才满意的咂咂嘴,化成了一块小石头,陷入了安眠。
      “秦姑娘!”
      秦阿瑶被这一声惊叫生生从乐声中回过神,只见一个拖着长尾巴的老鼠精正站在身前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在道观中休养的人们已经起了躁动。
      “凤安。”秦阿瑶认出这是孑酒肆中的伙计,忙道:“谁许你出来的?”
      “我家爷让我来寻顾大人的,芳华镇出了大事,镇守被人活活打死在街上,整个芳华镇都暴露了。”老鼠精把长尾巴抓在身前,边说边打量着周围畏惧的目光,身子开始发抖。
      “顾大人去捉腓鹰了,我去看看吧。”秦阿瑶说着要走,想起尚未醒来的眉生又停住了脚步。阿穆尔的琴声又变了调,柔声道:“这里有我。”
      秦阿瑶点点头,对展昭道:“你去通知包大人吧,腓鹰这个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跟着凤安来到芳华镇外的海棠树边,却见那棵海棠已经被人砍倒在地,隐在海棠树后的废巷真的成了断壁残垣,顾修宴的结界也已经被破坏掉,白色的雾气四处飘散,里面的妖精也早已四处逃亡。
      这下子算是真的妖凡混居了。
      秦阿瑶心里叹着,抬眼见了健步而来的孑,还未开口便听他道:“我没有法力,已经尽力了。”
      “逃出去了多少?”秦阿瑶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感觉压在胸口的巨石越来越大。
      “三分之二。”自打她病好,孑还是第一次见她,又道:“姑娘好了?”
      “剩下的呢?”秦阿瑶答非所问,面色越加凝重。
      孑道:“都在书院,我已经安顿好了。”
      “难为你了。”秦阿瑶挤出个笑容,转身开始施法。
      海棠是救不活了,但是小巷已经是妖精们的家,以现在的局势,不得不重建结界,这次,也只能她来做镇守了。
      金色的符文从她向下摊开的双手间流出,落在地上激起无数金色的粉尘,纷纷扬扬间凝成一棵梨树的模样,稳稳的落在原先海棠站立的地方。随即风起,将金粉吹向小巷的各个区域,芳华镇仿佛笼罩在一张金色的大网之下,破败倾倒的房屋逐渐被恢复了原貌。
      又是喀拉一声脆响,秦阿瑶猛地捂住胸口,被孑止住向后摔倒的趋势,揽在怀中。
      “姑娘!”孑焦灼的眼光在她不成人色的脸上来回熨烫着,秦阿瑶忍住剧痛,道:“你认得镇中所有的妖,去劝他们回来,腓鹰来了,凡人的世界更可怕了。”
      “我先送姑娘回去。”孑的回答不容反驳,秦阿瑶走不动,只是道:“待修宴回来,还是请她另找镇守,我的身子怕是不好了,守不住的。”
      “会好的。”孑极少和人交流,更不知如何安慰人,心里焦急更胜。
      秦阿瑶扶着他的手臂坐在一块大石上,想了想又道:“小青山,你的身世我还没……”
      “等姑娘好了再讲。”孑打断她,又道:“我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多等几天。”
      “唉……”随着这声叹息,秦阿瑶越发觉得自己苍老起来,拍拍他的手道:“你以后不要总往前冲,我若去了,给你的护身仙印就没有效力了,要学会保护自己。”
      “不会的。”孑忙道:“我依赖这仙印时间太长,你要好好的来保护我。”
      秦阿瑶沉默了片刻,道:“那啁喳送你可好?这鸟儿就是懒些,其实本事不小。虽不能完全护你周全,但是替你抓一两个妖魔还是不在话下。”
      此时啁喳正巧飞来,听闻此言又是一阵叽叽喳喳,只不过是见她虚弱没有上来啄她罢了。秦阿瑶勉强笑道:“又偷跑出来了……哎,你要是不愿跟着小青山,以后就去投奔王母娘娘吧,她那里的鸟儿多,你也不会闷。”
      啁喳发出一声尖厉的叫声,似是用尽了小小身子里包含的所有能量,秦阿瑶终于闭了嘴,看着它气哼哼的飞远。
      孑看着远飞的小鸟,叹道:“姑娘别说丧气的话了。”
      秦阿瑶露出个苍白的笑,突然道:“论辈分,你该喊我一声小姨母的。”
      见孑呆呆的不说话,她又道:“只是我嫌姨母不好听,我又没当娘,偏要你们喊我小姨。”
      “你们?”孑终于道。
      秦阿瑶点点头:“是呀,你还有个妹妹,名字唤作青媛。就怪我当时方寸大乱,致使你兄妹再难团聚。”
      孑道:“当时……可指的是‘琉璃之乱’?到底发生什么了?”
      “当时呀……唉……”秦阿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倚在断墙上望着天空,答非所问:“没有琉璃岛这一难,哪儿来的这芳华镇啊。”
      “抓住她!”一个尖厉的女声在此想起,把她的意识生生拉回到现实。孑一个燕子钻云飞身而起,窜到事发现场的时候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个“贼人”已经被众人围成了一团,正在被暴打。
      不明情况的路人们见状也不走了,在边上劝到:“别打了,别打了,有啥事好好说嘛。”这时一个大嫂梨花带雨的从人堆里钻出来,哭诉道:“这个妖精害死我的儿子!”
      正在“行凶”的一众听了这话打得更是卖力,路人们扼腕叹息之余也还是劝着:“别打死了!别打死了!哎,这不是秦姑娘吗?”
      秦阿瑶的眉头起劲儿的跳,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已经爬到了她的跟前,朝她哭道:“秦姑娘,我是想救那个孩子,我真的没有害人啊!我是好妖精,我没有害人啊!”
      “你来。”秦阿瑶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个显字诀,使她重现刚才施法的情景,果见她抱着一个孩子,试图用灵珠之力救活他。
      “呀,真是妖精啊!”人群中不知谁喊出这一声,随即惊恐的声音纷至杳来。
      “你看,她就是用那珠子害了这孩子的!”
      “秦姑娘,帮我们收了这妖精啊!”
      ……
      “不是的不是的。”妖精姑娘又惊又怕,慌忙辩解着:“我真的是要救他啊!”
      “呸!妖精天生就是害人的!哪有救人的!”
      “就是!都见妖精害人,哪见过妖精救人!你这妖精还敢抵赖!秦姑娘,你快打死她!”
      “对,秦姑娘,这妖精就是用那妖珠吸走了娃娃的灵魂,是要炼妖术继续祸害人间!不能姑息啊!”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挤过人群,冲着秦阿瑶咆哮着。
      秦阿瑶只觉脑袋嗡嗡作响,孑见她面色比刚才更差,立刻飞身过来相护,不料众人见了他模样,更是一阵慌乱,窃窃私语也多了起来。
      “你们误会她了。”秦阿瑶的声音不大,却让大家安静了下来。
      “她虽然是个妖精,但是刚才是当真要救那个孩子的。”
      “那为啥孩子死了!”
      秦阿瑶叹道:“无论神仙妖精,哪个能左右生死的命数?”
      “妖精能害那么多人,一个孩子都救不了吗?”
      “她不是那种修炼邪术的妖精,没有那个本事。”
      “不修炼邪术,她到我们凡人这里做什么?!”
      秦阿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又坐了下来,不再回话。自琉璃岛事件之后,妖精们被强调了整整一千年不要伤害凡人,可是从没有凡人被告知不要伤害妖精。面对如此的逼问,她总不能说是玉帝欠考虑给妖精开了恩。玉帝对此事一直有这深深的忧虑,可奈何神仙一向是为人服务的,他们本也是人,因为凡人的祈愿和执念而在死后被赋予了强大的灵魂力,才成了有求必应、福荫后人的神仙,稍有疏忽就会导致凡人意志的动摇,进而就是神坛的崩塌。
      没有了凡人意志的支撑,神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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