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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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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阿瑶难得的面上一红,啐道:“夏天都要过完了,你发什么春呢?”
不玺啧啧道:“我这是替你着急啊,你瞧瞧,一个俊美一个英挺,哪个都很好呀。”
“不劳费心,你还是替自己多操心吧。”秦阿瑶躺回了床上,望着月亮若有所思。
不玺哼了一声,道:“我呀,就喜欢你那个半张脸的英俊剑客。”
“小青山?”秦阿瑶愣了一下,道:“你还是别动歪心思的好。”
“怎么?”不玺不满道:“你这边左手祁风,右手展昭,还惦记别人,也太贪心了吧?”
秦阿瑶瞪她一眼,道:“别胡说,他们三个我都不喜欢。”
“你才胡说,”不玺忿忿,“这三个里要是没有你喜欢的,我立刻就天打雷劈死在这!”
见她赌咒发誓的极其认真,秦阿瑶倒是笑了,问道:“你怎么还惦记我家小青山呢?”
不玺想到心上人,眼底心上一片柔情似水:“一见如故,颇有亲近之意。”
秦阿瑶想起她过往情史,有些担忧道:“你情路坎坷,劝你罢手。”
“……那还一辈子坎坷了?”不玺被她扫了兴,失落的在她身边坐下。
秦阿瑶轻叹:“月老是这么说……”
“我不信!”不玺打断她,“肯定有能和我善始善终的!”
秦阿瑶把被子蒙到脸上:“你不信归你不信,别拉不相干的人下水,从吉祥身上你还没得到教训吗?”
不玺的声音立刻就低了八度,抱怨道:“好好地提他做什么……”
秦阿瑶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希望你长长记性。”
不玺哼唧:“你有展昭和祁风,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料这样低的声音也被秦阿瑶听到,被子掀起的同时她的脑袋上就挨了一下,听得秦阿瑶道:“不许就是不许,哪儿那么多废话,你还嫌我不够清净是不是?”
不玺委屈道:“我好无聊嘛,跟你说说话。”
秦阿瑶瞪了会儿夜空,一下子坐起来:“你无聊是吧,去把水纺机找来,给我纺线。”她说着挥袖召来一缸泉水,滢滢的月光浸在水中,正是上好的月锦的原料。
不一会儿,不玺便气哼哼的在水纺机上忙着了。仿若天生就会一般,银白的月光随着水纺机的转动在她的指挥下牵出了一根根银色的丝线,织成的锦缎细腻、光洁,在月光下发出浅浅的蓝光。裁剪、缝制依然有如神助,当做好的素扇面送到秦阿瑶手中的时候,挑剔如她,也被这精美绝伦、散发着淡淡月凉之气的作品惊艳得说不出话。抚摸把玩了好一会,秦阿瑶才赞叹道:“我原以为你只不过是绣工出众,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本事,若是织女尚在,你俩可相较一二。”
不玺扁着嘴,幽幽道:“你平时极少夸人,此时听来倒有些吃断头饭的惶恐。”
秦阿瑶正抱着整整一匹月锦高兴的满院子转圈,闻言道:“夸你还不好吗?!快点穿针引线,给我绣花。”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不玺又从织女变成了绣娘,坐在床边绣一针叹一口气:“我这好好的日游神,被你使唤成什么了。”
“你是神仙,就要有求必应。”秦阿瑶乐呵完毕,拿出孑给她带的朱砂,细细研磨。她的扇子就快做成了,这让她十分兴奋,一时连耳边令她烦躁的说话声都屏蔽掉了,专心致志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祁风领着大青鸟和顾修宴回来的时候,她依然忙碌的忘乎所以。不玺见了这样的阵仗丢下针线上前,担忧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祁风点点头,坐到秦阿瑶对面,柔声问:“阿瑶,你听到的声音还在吗?”
秦阿瑶好不容易入定,最烦的就是别人的打扰,她抬眼见了祁风俊美的面容,方把自己的脾气收了一收,道:“我这忙着才没听到,你们这一回来,就又听见了。”
顾修宴可不惯着她,上前把她的手按住,迫她抬头:“你听见的是什么话?祈福,还是祷告?”
“都有吧,祈愿多一些。”秦阿瑶漫不经心,只想安心的研磨她的朱砂印泥,见了顾修宴千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带着的忧虑,才问道:“怎么了?”
顾修宴在她脸上狠掐了一把,秦阿瑶立刻眼泪汪汪的向祁风求救,祁风温暖的手覆上来的时候,大青鸟迟疑的声音响起:“阿瑶,目前我们怀疑是有人私设供奉,饲你以香火。”
“什么意思?”秦阿瑶心里咯噔一下,“除了汴梁府的这几个人,没人看得清我的样貌,记得住我的名字,为何还是有人……”
“别怕。”祁风揉着她被顾修宴掐红的脸,好声好气道:“我们也只是怀疑而已,而且供奉才成,对你不会有太大影响,你的付出汴梁的百姓都看到,应该只是有好心人办了坏事。”
私设供奉是指没有神位的神仙在凡间制画造像,受人香火,属天条上的重罪。若是受香之人布善众生,行为、名声的的确确配得上所受香火,只得天庭处罚;若是行为、名声大恶,或者白受香火者,则被香火反噬,化成香灰蛇;若是惹得怨声载道,则仙寿断。
好在秦阿瑶虽然贪玩,在汴梁城中还未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且入城以来功劳不少,初凶之后又是勉力救人,所以倒也配得上所得供奉。但凡事就怕夜长梦多,于是大青鸟和顾修宴又匆匆离开,去寻设俸人。
秦阿瑶终于搞定了朱砂,眼见不玺尚未完工,便坐不住的拉着祁风到外面去玩。
汴梁城一派百废待兴,实在没有什么景致可言。走到秦园的时候正看见郦姝在门口放药,一个清秀的男子陪在她身边,发药、记录,井然有序。祁风随着她的目光望了一会,笑道:“又是你的杰作?你不是发誓不再做偶人了吗?”
“这么大一个园子,我自己很闷,正巧这竹子带了灵性。”秦阿瑶若有所思,挽着他的手也放下了,“你看这个场景,我是不是又做了坏事?”
祁风观察了一下,见两人动作间情意流转,苦笑道:“还真是。”
秦阿瑶叹息一声,扭身就要走,郦姝在这一转身的工夫看到她,脸色变得雪白,想了又想,还是勉强喊了一声“家主”。
秦阿瑶于是又别别扭扭的转回去,见郦姝满目惶恐的到了跟前,又是一声叹息。
郦姝被她的脸色吓得目中含泪,却见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几天都是你在撑,辛苦了。”
“家主,我……”郦姝不知所措起来,回身望了一眼同样一脸焦灼的情郎。
秦阿瑶装作没看见,牵着祁风踏进秦园。荷锄带着琳儿几乎是一瞬就扑过来,对着祁风跪下行礼,口中道:“山主大人金安。”祁风把他扶起来,道:“我已经不是山主了。”
“阿瑶姑娘可大好了?”荷锄见秦阿瑶的脸色好转,情绪却低迷,又道:“姑娘应当好生休养,别枉费了祁大人一片苦心。”
“我好着呢。”秦阿瑶发觉自己越来越爱脸红,转身想避开众人的目光,正好瞧见来找郦姝取药的展昭。
“展昭。”她朗声喊他,招手让他过来。展昭其实早看见他们相谈甚欢,十分不想过去,故站着没有动,只举了举手中的药,道:“我赶时间。”
秦阿瑶于是留着祁风和他二人说话,自己跑了过去。“你去哪儿?我也要去。”后半句话说得笃定,分明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展昭只得等在一边,看郦姝忙着又包好了一提草药,缠好了递到她手中。“这是阿穆尔调的方子?是治什么的?”秦阿瑶避开郦姝闪烁的目光,没话找话。郦姝忙道:“上头塞了红纸条的是驱瘟健体的,下面草纸包着的是去暑的。城中所存的草药都要用尽了,也不知道够不够。”
秦阿瑶皱眉道:“阿穆尔的琵琶声就能治病,还要费真么大劲做什么?”
“那是要耗费法力和精神力的,”祁风摇着扇子走过来,敲她的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吗?”
“我那是没有办法了好吗?”秦阿瑶够不着他的头,把拳头砸在了他胸口。
祁风抢过她手中沉甸甸的草药,道:“要去哪里?我陪你。”
秦阿瑶扭头就要问展昭,却发现他提着药已经快走到巷尾了。见她扁着嘴要发脾气,郦姝忙道:“还差城西的李家庄和城南的药坊,我看展大人这是朝南去了,不如家主就去城西吧。”
“也好,”祁风顺水推舟,拉着秦阿瑶出了门,“阿瑶带路。”
两人乘云而去,速度自然是快。回程的时候祁风却执意要步行,“我们回去又不赶时间。”他如是道,秦阿瑶只得跟着他沿着街道漫步,看他时而用法力为灾民修复或加固房屋,时而和小孩子们调笑,使他们暂时从灾难的阴影中脱离出来。
和孩子们玩得正欢,眉生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他怀抱一只小黑狗,见了秦阿瑶立刻小脸一垮,哭出声来:“阿瑶姐姐,你救救它吧,它快死了。”
小狗的腿断了,伤口不断有鲜血渗出,弄得眉生的小半个身子也一片血光。秦阿瑶立刻把小狗抱过来,急道:“交给我了,你快去换衣服。”
“我不,我要看着嘛。”眉生抱着祁风的腿不肯撒手,眼巴巴的望着小狗,“就一会儿,没事的。”
就在秦阿瑶还在琢咕给狗腿疗伤会反应在自己的哪条腿上的时候,祁风已经凝神为小狗施法,转瞬间小狗就能围着眉生又蹦又跳了。
看着眉生破涕为笑,秦阿瑶拽拽祁风的袖子,道:“你啥时候学会疗伤的法术的?”
“昨天。”祁风看着眉生和小黑狗欢脱的样子,将她的手握紧,“以后你可不能再给人那样‘疗伤’了,躲不开的时候,就由我代劳。”
秦阿瑶心上一暖,说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眉生在前面和小黑狗向家跑去,两人牵了手在后面漫步,这样的幸福她渴望已久,心里却有点别扭。是哪里不对劲呢?
“糟了。”祁风突然道,松开她的手向前跑去,秦阿瑶这才从一脑子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见眉生摔倒在地上,立刻就有好心人将他扶起来,却又尖叫着将他小小的身子推开:“妖怪啊!”
眉生被推得踉跄了几步,很快被祁风抱在怀中。他小小的身子已经全部如浮肿一般涨起,光滑稚嫩的皮肤渐渐变得苍黄且干枯,待秦阿瑶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是一副人参的样子了。
“是小黑狗的血,渗到衣服里面了。”祁风看到她心疼又着急的样子忙道,“阿穆尔那里有药,很快就能好。”
“来不及了。”秦阿瑶看着素日里和眉生相熟的大人和孩子都尖叫着跑开,或是远远地躲在角落里张望,满脸的恐惧和疏离远比黑狗血的力量强大,让眉生紧闭着眼睛,当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眉生,睡吧。”秦阿瑶哀叹一声,在他呼吸间洒下带着梨花清香的香粉,眉生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