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赌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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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框轻启，脚步轻移，耳语轻喃。
是谁在唤他？
“葵，你怎么了？到底哪儿不舒服？”见混身冒着冷汗的葵终于睁开眼睛，雀焦急的问着，当对上葵的双眸时，他怔正的望着那双眼睛，吃惊的喊道：“葵，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葵的脸色依旧泛白，但唇边惑笑却风采不减，竟带着几分孱弱之美。
“你的眼睛……”是紫色的……
雀呆愣的看着葵，原本要说的话在触及他漆黑的眼眸时硬是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那双圆而大的水眸里满是怔忡的疑惑。
他明明——看到的是紫色的啊！那么明显，不可能是眼花呀！
“我的眼睛？”
对视着葵困惑的眸光，雀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不，没什么。”忽而又瞥见房内乱糟糟的一切，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房里怎么会这么乱？你刚才一直在冒冷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雀啊……”
“嗯？”
葵笑着伸手捏了捏雀麦色的脸蛋，如同梦中他的师傅捏他一般。
“你真像个老妈子！”
“唔！”雀捂着被捏得有些疼的脸，颊上爬着些许可疑的红晕，不满的瞪着葵，“要不是阿然姑娘叫我来看你，我才不会来被你欺负呢！”哼～！他又不是扁的，凭什么吃定他！
“是吗？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葵倒是不介意雀这副凶巴巴的样子，不怀好意的挑眉轻笑着，举手投足间都与平常无异。
“你…你…你……胡扯些什么啊！”雀的脸被涨得通红，说话也因为紧张而结巴了起来。“我们都是男的，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噢～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变成女的你就会喜欢我咯？”葵继续恶趣味的打趣着雀，似乎从来就未曾在意过他一样，只有微耷的眼皮下才偷藏着自己的失落。看着越来越结巴的雀，他眼波微闪，心中轻叹——“师父，你是在提醒我吗？”
“你去过赌场吗？”
“啊？”对于葵突然转换的话题，显然他有些跟不上。
“不。没什么。”葵摇了摇头，单手撑在床架上轻抵额头，几许银发懒散的贴垂着他略带疲色的脸庞。“雀啊……”
“嗯？”雀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此刻又些异常的葵。
葵静静的看着满是疑问的雀，张了张口，却最终只是笑了笑，“没什么。阿然在吗？你帮我把她叫来吧。”
“噢。噢。”虽然有些不喜欢，但还是照着葵的意思去做。
房门又被轻轻关上。
静谧温暖的室内葵的表情也同样静谧，找不出任何波动，但却又似乎在无形的起伏。平稳而淡雅的呼吸，英俊的的面容和轻蹙的剑眉，明明室内的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却又仿佛让感觉置身一个悠远飘渺的空间。空气中夹带着主人的丝丝忧郁。
嫣然驻足在内室的门前，被这样一副画面、这样一种气氛所感染——犹豫和不安。
假寐的人睁开眼睛，习惯性的单手撑头，嘴边轻飘漂一抹淡然无波的浅笑，另一只手指了指床沿，“坐啊。”
低沉的嗓音似乎蛊惑了她。
慢慢的移到床边坐下。
“你怎么了？”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嫣然决定先开口。一进门来时就被里面乱七八糟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最让她不安的还是里面这个人。那种感觉就好象他是从某个不知明的地方冒出来的鬼魅，然后会在某一时刻把她吃拆入腹一般的令人发毛却又好奇。
“阿然啊，你听过青龙和火凤的故事吗？”
一般无二的开头，一篇普通的神话故事，一个一代传一代的秘密。似乎每个人的开头都离不开青龙火凤的故事，他也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不是在挑选下一任的秘密肩负人，而是要将这个秘密告诉这个看似毫无关系、但却又深深牵绊着他命运的人。
嫣然不解的看着他，老实的摇了摇头。
“这样啊……没有关系，我来讲给你听好了。”他依旧笑得平和淡然，但却又似乎有些悲悯。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逃走，也不是没有想过杀了她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更不是没想过继续装做若无其事的生活下去。可是那个诅咒……心会绞痛，与他灵魂合并……不、或许该说张控着他的灵魂的紫衣，仿佛时刻都在监视着他，洞悉他的想法，然后折磨着他的灵魂。
没有任何□□上的痛苦，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恐吓，有的只是那种无形间喘不过气、看不到光、摸不到边的虚空世界。或许那也没有，只是他自己在吓自己，可是……他真的有些怕。存在于那样无知无觉无垠无涯无亘无光的一片黑暗中，他只是有点心慌和恐惧。被众人遗弃在世界彼端的感觉，他也只是有点点寂寞。不！不！或许……他会崩溃也说不定。
被他看了无数遍的故事，被他背了无数年的秘密，这一切曾吸引着他的故事此刻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冗长而乏味？为什么会觉得那样枯燥而荒凉？明明还未及而立，为何却像已至知命之人？当年师父的心情又是否与他此刻无二？
得到这个精魂，他除了拥有了那宝贵的记忆之外还得到了什么？
名望？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敢说他是历代门主中最懒最堕落的一个！
荣耀？
除了那看上去另人羡慕的地位，他不觉得还有什么。然而，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无人媲美的容貌？
这是最大的笑话了，偏偏他还得笑着接纳！他真不知道该说自己像凤呢，还是像祖师。
至高无上的灵力？
这是他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了。一旦没了祖师的精魂，他的灵力会直接回到他接受精魂的那天，一丝不多，一毫也不少！七岁的灵力？纵然他头脑再好、悟性再高，恐怕也比不过现在的雀的一半。
那么——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除了认识一个雀，他什么也没得到……
可是，偏偏也只能叹无缘。
不仅都是男人，更重要的是他就要消失了……
他敢说，躲在窗外偷听的那个家伙一定在偷偷抹泪。纵使他们之间无关乎爱情，但却也有着多年来深深相伴的感情。再看看床边这个已经呆头愣脑的女人，虽然相处不久，但却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狐朋狗友。既支持他这有驳天理恋情，又和他一起恶意的试探雀的心意。可是……为什么会是她呢？否则，他就可以直接杀了那个所谓的神的转世，控制着他命运的人。
真是奇怪，怎么会是这个整天嬉皮笑脸，在他身边出尽鬼点子的女人呢？这也算是命运么？
“阿然姑娘！你不要那个什么精魂，不要拿走葵的命好不好！！”
门“哐当”一声被冲开，来者眼眶果然通红通红，像是被洋葱给熏了一般，眼角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眼泪。
“雀，不要胡闹！”葵难得严肃的沉声呵斥雀，两到剑眉也似不满的向眉心紧蹙。
“我没有胡闹！我……”
“我知道了！”一直愣着的嫣然突然出声，然后大笑着朝着葵的胸口抡了一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笨鸟在门口偷听，所以故意讲这些吓他？哈哈～进步啦！不错噢！不过你也先跟我打声招呼啊，我差点被你吓到休克诶！”
葵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的雀，又看着哈哈大笑的嫣然，勾唇浅浅一笑，“我说的是实话。”
笑声顿了一下，随即又响起。
“还装！笨鸟都被你吓哭了，别玩了！一点也不好玩。”
“其实你根本就已经相信了不是吗？那样充满着迷一样的前世，不可预知但却又早已注定的今生，你真的不想摆脱它吗？”说完又转头看着雀，微笑着：“你来得正好，待会儿也好帮阿然指点一下应该怎么做。”
屋内一片寂静，彼此间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却又都各怀心思、神色不一的缄默着。
“我反对。”不带一点豫色的看着葵，认真的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也好，我都不会要一个活人的命！别说是已经相处了一些日子的朋友，就算是不相识的我也不会同意。所以——”嫣然微微一笑，看着即将哭出来的雀，“你不用担心你们家的葵的小命。我还怕折寿呢！”
可是雀却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放松，清秀的脸上爬满了左右为难的绝望。
“即使你不要我的命，可我身上承传了几百年的诅咒却决不会轻易的放过我。我就像一个种了蛊毒的人，随时会爆发。无论怎样，我想结果都不会变。不同的是，你接受或是拒绝。”
“为什么一定要你的命？不能单把他的给我吗？”
“因为时间越久，两魂交互融合就越紧密。”雀侧耷着头，声音犹如沙砾般粗哑，双手垂在两侧紧紧的握成拳，清晰可见暴起的青筋。
“那么----你师父是怎么把…嗯，那个魂给你的？”
“一个人身体的承载能力有限，到了不惑之年时差不多两个灵魂之间就会分离。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的门主都会在壮年时退位的原因。”
“葵、雀，我们来赌两把！”嫣然看了看靠在床上的葵，转而又看向雀，道：“第一把，开给你，赌你到底对葵是怎样的感情？事到如今，我也直接跟你说了，葵喜欢你。是男人女人的那种爱情！”
葵惊讶的正起身看了一眼嫣然，眼中浮现着不解和挣扎，想要开口岔开这个话题，却被嫣然截住。
“雀，你爱他吗？是爱情，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感情。”看着雀矛盾无助的样子，她有些退却，但随即有想起葵黯淡失落痛苦的样子。他这一辈子，什么都没有！唯一一个想要的，便是眼前这个与她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如果你不爱葵，那么他日后的事请你不要再插手，回到你的袭山，乖乖做一个好弟子。所以，无论你是怎么想的，都请你现在说出来，说给现在的他听，好让他下定决心！如果…你觉得他的感情让你感到很恶心，那么，也请你说出来，告诉他，你觉得他很恶心……”
“我没有！”雀急急的吼着，声音带着淡淡的哽咽，“我永远都不会讨厌葵！永远都不会！”
轻轻的抽噎声在这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大，葵的神色却不像预料中的那样欣喜，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似安心、似惊喜、似忧伤、又似安慰……
“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总是跟在你后面，想和你一起玩，好不容易……好不容易你才理我，还让我摸了你的头发，我高兴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记得…有一次和师兄们一起的时候玩的时候，他们讨论到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儿时，我当时就说我想娶小师叔做媳妇，不过…却被他们笑了好久，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媳妇是女的。可是怎么办……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自己想和小师叔过一辈子。明明知道我们两个都是男的……可是，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想像小时候一样，让你牵着我到处去玩……我怕你知道了会讨厌我，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躲着我，对吗？”葵温柔的抹去雀脸上的泪珠，唇边的笑容一如多年前他们亲密无间时温暖，心中泛着满满的满足感。
良久，他转过视线，真诚的看着嫣然，“谢谢你。虽然和我曾经幻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我还是很开心，至少了却了这个我心中多年的愿望。”
“那么…为了感谢我，你也和我赌一把吧！赌注---是雀，还有你的命。”
葵将雀揽入怀里，宠溺的安抚着雀激动的情绪。听到嫣然的话，微微一笑，“好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赌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