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雪凝香

3、逢变故

　　陶秋兰真正踏上学戏之路是在他初一的时候。那一年，家里发了一场极大的变故。

　　前文说到陶林名气渐长，名下的戏班子也初见规模，只是他的爆红便也免不了引起了同行其他人的嫉妒和打压。

　　明里，一些传统流派开始排挤他，说他的京剧不是主流，处处贬低他和他的戏班；暗里，暗潮涌动，有些人开始想方设法地挖墙脚，甚至故意做局陷害陶林。

　　这天是中秋节，陶林受邀参加了当地电视台中秋晚会的直播。这台中秋晚会含金量超高，受众也很多，想着能在这般重要的晚会上推广京剧，陶林自是相当重视的。

　　晚会的录制现场离陶林家的戏园子有点距离，怕堵车的他早早便到了现场，在后台准备。

　　“师父，离演出还有段时间，你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的桥段有打戏，省的没力气。”陶林的徒弟孙渝端了一碗粥过来。

　　陶林白日里在戏园子有演出，演出完就匆匆赶来，倒也没正经吃饭，孙渝这么一说，倒也觉得饿了。未作他想，接过那碗粥便喝了。只是低头喝粥的他，并没注意到孙渝脸上那一抹奸笑。

　　“陶老师，还有三个节目就到您了，您可以准备准备了。”现场导演过来提醒道。

　　陶林点点头，回道：“我这边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上台。”话音未落，却忽觉肚子一阵疼痛，翻江倒海般，陶林忙匆匆往卫生间奔去。

　　接下来的时间，陶林便在后台与卫生间之间穿梭。

　　“陶老师，您还好吧，马上就该您上台了。”现场导演看着陶林这般，心急如焚地问道。

　　跑了十几趟卫生间的陶林此时已有些虚脱，脸色惨白，说话有气无力，“不知怎么闹肚子了，现
　　在这个状况，感觉···”

　　话未说完，陶林已然捂着肚子又向卫生间奔去。

　　“这可怎么办啊，这是现场直播啊，临时也找不到人了啊。”现场导演急的抓耳挠腮，原地打转。

　　一直在旁给陶林打下手的孙渝突然开口道：“实在不行的话，我替我师父上台吧，这段戏我也熟。”

　　“这···”现场导演有些迟疑，毕竟他并不熟悉孙渝，不知道他是否能撑得住台面。

　　“让他去吧，他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之前也多次演过这场戏，应该是没问题的。”陶林回来正好听到了，朝着现场导演点了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孙渝倒是不负众望，演出效果极好，得到了广泛的好评。陶林很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忍不住夸赞道：“这孩子不错，有前途。”只是，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后面会有怎样的事情等着他。

　　中秋晚会结束的三天后，网上突然开始传出陶林耍大牌，临场罢演中秋晚会，导演组无奈找了他徒弟救场，才算没出舞台事故。

　　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有粉丝起先还替陶林辩解，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可有人拿出之前公布的节目单，原本由陶林出演的京剧节目最后确实是由他徒弟孙渝进行的表演，倒也算的上是铁证如山。

　　于是骂声纷至沓来，再加上那些同行的推波助澜，一时间陶林口碑急速下滑，戏园子的生意越来越差。

　　陶林找了电视台的现场导演，想让他帮忙还自己清白，可不知为何，对方却只说自己不知当时的情况，拒绝了陶林。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外患还没解决的陶林，马上又面临了内忧。

　　“师父，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教导。我们虽也想与您共患难，只是我们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所以对不住您了，我们得另谋生路了。”陶林怎么也没想到，带领这一众师兄弟来向他辞行的，竟然是他最器重的徒弟孙渝。

　　“你，你们···”陶林又惊又气，抬起手颤抖地指着孙渝，却是一时气结，竟是说不出话来。
　　孙渝幽幽开口，“师父，您放心吧，我们已经找好出路了，那边给的条件比您这边要好，不过只有一点，从今往后，咱们之间是师徒关系便到此为止了。”

　　“咳···”陶林一时急火攻心，竟是咳出一口血来。

　　“师父！”众徒弟望着陶林这般模样，忆起师父平日对自己的好，难免于心不忍，有人试探性地问着孙渝：“师兄，咱们还是算了吧。”

　　“怎么，你们怕了？”孙渝扬眉，音调也不自觉地大了，“我反正是去意已决，我也是念着咱们师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才想着要帮衬你们一把，你们要是不领情就算了。我就一句话，跟着师兄我有大把的钱赚，你们要是有跟钱过不去的大可留下。”

　　“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养活呢，师兄，我得跟您。”有人附和道。

　　原本众人就蠢蠢欲动，此时见有人开了头，便也都纷纷倒戈，附和声此起彼伏。

　　“走啊，你们都走啊！现在、立刻、马上都给我走！走了清静！”陶林此时已怒发冲冠，拍着桌子怒吼道。

　　孙渝带着众人投奔了陶林的竞争对手家，并重新拜了对方为师。因着孙渝在中秋晚会上的表现一炮成名，原先陶林的观众都开始转去捧他的场，一时间孙渝的名气大涨，他的场次常常爆满。

　　爆红后的孙渝愈发地变本加厉，曾经的师徒情分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竟是开始在各种场合有意无意地贬低诋毁陶林，导致陶林的口碑在业内和业外都越发差了，戏班子原本就惨淡的生意也更加惨不忍睹。

　　同行的诋毁、徒弟的叛变、生意的一落千丈，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陶林最终扛不住，大病了一场。而陶秋兰就是在父亲病倒后，决定加入父亲的戏班，正式开始了他的京剧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