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游》流氓陈

72、杨四平大揽盛名,肖小兰初显风姿

　　不管你的生活过得幸福还是难过，时光总是一如既往的带着你向前。
　　过了几天，便到了成杰公司年庆的日子。因为找不到可以承接如此大规模庆典的场地，成杰公司把年庆地点选在了公司的广场上。这是个四下能容纳五六千人活动的空间，平时做为卸货与停车，职工的室外活动场所。因为庆典需要，货物已经不在这里停卸，停车场也暂时改到了另外一个小操坪。在广场的南边，矗立着一座高大华丽的舞台，因为专程邀请设计公司构建，灯光，设备与妆饰几乎与电影里看到的没有两样，足见此次活动的用心良苦。舞台的下面，是两丈多高的大棚席，能容纳三四千人的看台。即使初来乍到不谙就里的人一走进公司大门，也会明白这里即将举行一次空前盛大的会席。看台的前面几排，是贵客席，每两张豪华椅子旁边摆设了相应的茶几。与往后的坐椅形成鲜明的对比。舞台已经过数次预先彩排，负责人还在为它作最后的调试与检验，力求尽善尽美。
　　所有的请柬均已悉数送发，庆典事宜早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宾客们赴会。接待礼宾为公共关系部，关礼成为总负责人。
　　当天早上，忙了半夜的关礼成胸前扎着红色礼花，带着他的一群下手，早早的侍候在公司大门口。庆典开幕时间定在早上十点，不到八点，第一个来宾到达，他带着他的年轻太太，是成杰公司的下游供应商。接着，来宾次第而来，到九点，便成了蜂拥而至。大家都被招呼在会客厅里用茶，由执行董事黄其会先生亲自招呼。继而，香港客机已到城市机场，成杰公司另外四个董事即将到达。
　　临近庆典开幕半小时，成杰公司临时停车场已经车满为患，很多车只能一字排开的停在公司大门前的路两边，还有一些没有收到请柬的客人也不请自到。因此，人多车多，熙熙攘攘，好不喧闹。司仪们忙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额上，背上直冒汗。再一会，市里段千平先生带领一班下属到来。由关礼成亲自报告于黄其会先生，黄其会先生亲自出身迎接，在另外一个会客厅接待了市里一行。
　　段千平先生这一行所谓阵容强大，段先生领头，跟着的是公安局长——一位穿着耀眼警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警——临时充当保镖；再是经济管理局局长——段先生的得力助手；再是金融管理局局长；再是出口贸易局局长；再是三个银行分行行长；最后面是文化局局长。——可谓为成杰公司挣足了脸面。
　　段千平先生一面捎来已调往省里的计先生贺信，一面一一为黄其会先生介绍自己带来的客人。完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那是一份任命书。他把任命书交到黄先生手中，说：“这个职务虽然不是正式的国家干部，但它却是国家正式干部的敲门砖，有了它，以后那些事就好办多了。”
　　黄其会见费了老大心血，只才得来一份非官方正式任命书，心里不禁不愉快起来，但嘴里并不说。只一个劲的答谢段千平有劳了，辛苦了之类的话。
　　段千平感觉他话里并没有真实感谢的感情，知道对这个结果并不十分满意，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便宽慰道：“不要担心，要有耐心，什么事情都得一步一步的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棒也打不脱。只是当下，市政府里人心纷乱，各怀鬼胎，甚至还有个别从中作梗，能得到这个结果也算是走了几分运气了。政府也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只是想尽早为段先生效一份绵薄之力，追随段先生是我一贯来的愿望。拳拳之心，可昭日月。只是那些个人全不懂我的心，全以为我当官为一己私利呢。”黄其会说。
　　“你我兄弟一场，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只是这事得有个程序进程，还请多耐心等待些时日。”段千平说。
　　“还请段先生多多劳烦。”黄其会说。
　　大家便喝茶，聊天。
　　开幕前十分钟，来客进座，只见前排中位几位分别是：成杰香港总公司毛先生与史先生；钱先生与鲁先生；黄其会先生与段千平先生；女警察局长与贸易局局长，以及段千平带来的一干人等。左右排开分别是各要紧的来宾，第二排中为卫立行与杨四平，以及次要紧的来宾，第三排为成杰公司高级管理层及不太要紧的来宾。再后便是逐级向下的管理及职员。整个看台已然满员，各路记者也已经架好摄像机，只等开幕。
　　时间到，舞台红色帷幔徐徐拉开，公司的几大董事带领着几大部门负责人剪了彩。于是，花炮绽放，欢呼起起，金色纸花漫天飞舞。黄其会先生作了一个总结过往，瞻望未来的简短性发言，然后把第二个发言机会送予台下的段千平先生，段千平先生又作了一个略微长一点的教育性发言，阐述了目前环境的大好以及发展方向的正确和伟大，并鼓励与会者做对社会，对国家有用的人。然后报幕员走上舞台中央，宣布节目开始。
　　音乐响起，首先从舞台出口徐步走出来的是一个高挑的时装模特，于是，镁光灯开始闪烁。她所演示的正是产品开发部为这个典礼专门设计新式服装。她以冷漠而视空一切的目光扫过整个看台，然后走向舞台的入口。接着，另外一个模特又着一款新品，向大众走来，舞步与前一位略有不同。在舞台中央娴熟的转了个圈，又向入口而去。接着，两个着不同样式的模特同时显身，服饰风格也逐渐炫目。继而，身着不同款式的模特同时三个四个走上舞台，莲步轻摇，仪态万千。各式服装金镶素裹，溢彩流光，风格各异，耳目一新，令人眼花瞭乱，叹为观止。
　　镁光灯不暇的闪亮，生怕错过了哪个有价值的镜头。观众席上不断有人点头议论，这些看客们所注目的也许并不是那些令人耳目一新的服装，更多的，他们注目的是那些摆着夸张姿态的模特女郎，她们的眼神，她们的脸蛋，以及她们那些充满诱惑的身材。特别是她们那凸凹有致的身材，经过那些新潮的服装包裹以后，更激起一些看客们——男看客们的莫大欲望。那些有教养的人只是额首点头，暗咽口水；还有一些人抑制不住激动，不断的来回擦亮自己的眼睛；至于还有一些人，或赞叹，或口哨，或拍手，有时则会不经意的欢呼起来。有的看客会抱怨为什么不把衣领开口设计的下一点，或者没有把臀部设计的小一点，或者裙子太长了点。等到临末，所有的时装模特汇聚舞台，以各自独具的诱惑人心的个性姿态，向看客们展示她们终极的魅力时，终于使得整个看台再也控制不住沸腾起来，看客们不自主的腾起自己的身子，贪婪的目光妄图攫住自己找寻多时的目标。掌声、雷动的欢呼声与尖锐的口哨声几乎要把观众席上的蓬面给掀翻。爆发的镁光灯刺痛了人的眼睛。——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场激起人们无限馋欲与无限遐想的视觉盛宴。
　　作为这个时装发布会的主角，产品开发部主管杨四平，在众人的注目中疾步跨上舞台，站在模特们前面。镁光灯跟着这个流行时装前沿主角，这个服装界的明日之星乱转。杨四平还没有来得及拘束的向四下点头招呼，各路记者的录音话筒就已经围满了他，一股脑儿的齐齐发问，这加紧了他的拘束感。当又看到台下难以计数的眼睛都聚焦自己身上充满万千期盼时，顿时使得他手足无措，头冒冷汗，不知道如何应付。好在主持人把大家的注意力暂时迁移到身后的那群模特身上，才让他略微有了一下冷静的机会。他扫一眼台下，看到面前的黄其会先生正额首微笑的看着自己，似乎在向自己注入勇气；又看卫立行，却似乎对他的拘谨感到大惑不解并很不以为然；刘易山，正向他竖了大拇指，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而他的那些部下，则伸长脖子，期盼着自己的上司能有个不让大家轻视的表现。这让他对自己感觉很惭愧。于是抖擞精神，深吸一口气，开始逐个回答记者们无休止的提问，可是，他又不是个善于应付这类问题的人，因此，即使他尽量试图向那些不怀好意的记者完美解答他们提出的问题，但总难以让人十分满意。不怀好意的记者不时把问题延伸到他的私人生活中去，这使得他不知道如何回复是好。好在舞台上的两个主持人不时的来为他解嘲，才使得他不至于在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以下台。到最后，记者们，以及看客们都已经明白，这个主导了这场盛大服装发布会，按理来说应该是才华横溢的负责人，原来是一个出不了厅堂的居士，又不免遗憾起来。
　　不过，也正是由于人们心中有这样一种遗憾，对于杨四平主导的这场发布会所取得的巨大效应，更增添了人们心中那种探奇的心理。
　　一个记者问：“杨先生年纪轻轻即获得如此巨大成功，此时此刻心中是否感慨万千？”
　　杨四平回答：“这不能说是我一个人的成功，今天这个盛典，溶聚着我们成杰公司每一位职员的心血。”
　　另一个记者还没有等到他回答完毕就问：“杨先生对流行服装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不知道对服装以外，是否也有非同一般的理解？”
　　杨四平回答：“我是个爱好广泛的人，绘画，诗词以及文学小说都有过涉及，不过对于理解，只可以说是皮毛吧。”
　　记者又追问：“杨先生的谦虚，以及才华，很让人钦仰。杨先生在事业上顺风顺水，在生活上也应该事事如意。不知道杨先生对于婚姻有多深刻的理解？我听说时装设计师都是喜欢浪漫的人。”
　　杨四平回答：“对于婚姻这个事，我实在没有权力评论，我只能说，现在，我有一个我很爱的妻子，还有一个很爱的孩子，并且她们也像我爱她们一样爱着我，这就是我的婚姻。对于浪漫，而我恰恰就是一个不知道如何解释浪漫的人，做我们这行的，也许有的人是吧，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否属于这类人。”
　　一个记者听罢，不怀好意的又问：“照说杨先生这样才貌双全的人应该捕获了天下女人的心。鉴于杨先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确无畏的炫耀自己的美满婚姻，已经尽诛天下女人心，不知道对天下那些死心的女人，先生心中可有丝毫悲怜感觉？”
　　这个提问实在超出了杨四平的想像之外，也引起看客们的巨大反响，一时，台下出奇的安静下来，只等着他的回答。杨四平环顾四下，瞠目结舌。这问题明显让一些人，特别是一些杨四平的女下属觉得不合时宜，但是所谓的优秀的记者，总是以不以常理出牌而得名于业界并沾沾自喜。记者并不忘记穷追猛打，最后杨四平只得苦笑着回答：“先生，你的问题确实超出了我的思维范畴，你还是另外提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吧。”
　　看客们听罢哈哈大笑，就像看了一场猴子的杂耍一样开怀。杨四平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那些模特们也在看客们的冷嘲热讽中一个个进去了。记者们却还不肯罢休，不断的纠缠着杨四平，提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杨四平看到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便糊涂的回答了一些无足轻重的问题，也不考虑礼仪，也不顾及形象，托故躲下了舞台，回到自己的位子，抹了几把汗，重重的吁了口气。旁边卫立行递给他一杯茶水。对于杨四平大失水准的表现，她深不以为然。说：
　　“今日可让杨总出尽风头，赚尽眼球了。明日便可见有报纸还是杂志见诸报道，你马上便可扬名立万，坐收渔利了。”
　　段千平先生也回过头来，朝他微笑点头说：“杨经理真不负众望，一举功成而实至名收，成杰有福啊。”
　　杨四平连说惭愧。他完全不知道，在舞台下的那些来宾们，已经向成杰公司递上了好几份订单。
　　接下来是各部门自选呈现的节目，公共关系部的赵兰菁以个人独唱——《我的祖国》首先出场献唱。继而，刘易山的生产部两职员为大家奉献了令人捧腹的相声一部，曰：《我们的生活比蜜甜》。杨四平出座去会客厅休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累。他已经为刚才台上的表现用尽了心思，对后来的节目提不出丝毫的兴趣。他在会客厅里自斟自饮了几口茶，听到外面报幕员正在报读自己部门的节目，那是肖兰的个人独唱，她为庆典献上了是邓丽君的《甜蜜蜜》，这让杨四平想起在某个孤独的深夜，他曾经一个人孤独的听过这样一首歌。他走回自己的座位，看到肖兰已经从后台化了淡妆，穿着淡兰色连衣裙，手中握着无线话筒，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看台里有人欢呼起来。杨四平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肖兰，直到她走上舞台，他才觉得：她竟也是个让人遗漏了的好女孩子。他朝她抱以信任的眼神，并向她竖起自己的大拇指。卫立行一边呷一口茶，一边低垂着眼皮说：
　　“杨总的部下是一个赛过一个，这个肖兰可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
　　杨四平说：“古人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先前我也没有注意过肖姑娘，只是今日经过一番细致的化妆打扮，站在众目睽睽的舞台上，竟出落得让人始料不及。”
　　卫立行一副不露声色的态度又说：“把你的部门精英集中起来，可不会亚于先前那一场时装发布会，早知道这样，公司其实也不必要花费巨资聘请外面的模特，只要与你商量一下就好了。”
　　杨四平听出了卫立行话中酸味，便不再与她说话。音乐响起，看台里又一阵掌声。杨四平面前的段千平先生也回过头来，问杨四平：“刚才听到卫经理说台上是你的下属。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杨四平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旁边卫立行就接过话茬说：“台上正是杨经理的下属，段先生你是不知道，这还只是他芸芸下属中的其中普通一员，胜过她的，还多着呢。”
　　段先生看着两人笑着说：“连卫经理都在吃醋了，历来好花都开在野地里，一点不假。杨经理可比我们这些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强多了。好东西不必藏着，孤芳自赏的独乐乐可比不过众乐乐来得愉快。”
　　卫立行听了脸便红了，但并不非常在意。
　　杨四平忙答道：“有空一定带着下属们拜访段先生，只是不要怪这些野地里长大的孩子不懂规矩。”
　　大家便笑了起来，段千平回过头去继续观赏演出，一会，又对旁边的黄其会先生说：“成杰公司兵多将广，前途不可限量！”
　　黄其会先生已经听过了段先生与后面两个下属的话，自然对有的事情心知肚明了。便说：“成杰的前途还不是靠段先生从中帮衬，以后诸事都得仰仗段先生。”
　　“黄先生言重了，看成杰公司，男有杨经理、关经理，女有卫姑娘，台上姑娘诸多人才，还愁事业不成？”段千平说。
　　“多谢先生吉言，只是黄某管理方法粗陋，至今还不懂得如何激发这些职员们的最大潜能，愿先生不吝赐教，黄某愿俯首作牛马。”黄其会说。
　　段千平笑了起来，连连摆手，后来，禁不住黄其会的再三央告，便拉近他来，耳语了一番。黄其会面有难色，哑然而笑。卫立行见状，便向前问道。两人不吱声，卫立行以为又在笑话自己为杨四平的下属吃醋，便假装嚷了一句：“等一会，胜过台上十倍的人上台，不知道段先生还会再说些什么风凉话？”
　　段千平就笑了起来。又继续看起节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