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长情》小锦袖

13、告别

　　大三上学期期末的舞蹈考核，许眉照例以一曲独舞拿到了A+的好成绩。

　　全班共五十个多人，能得到A+评分的却不足五个。一片欢声笑语中，许眉无比淡定的收好东西，穿过吵嚷的人群离开教室。

　　天气阴沉，大雪纷纷扬扬，整个城市都笼在漫无边际的阴霾中。

　　北京这场真正意义上的鹅毛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三天。

　　许眉来到校外咖啡厅时，李曼辛早已等候多时。许眉坐到她对面：“约我什么事？”

　　李曼辛不答，反问她：“喝点什么？”

　　许眉想了想：“冰美式。”

　　李曼辛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然后抬手招来了服务生。

　　许眉很少喝咖啡，一来，咖啡味道太苦不对她的口味。二来，咖啡里热量太高容易发胖。她天生就是易胖体质，在身材管理方面要格外花心思，稍微吃点儿高糖东西，体重很容易就飚上去了。

　　浅棕色的液体在干净的白瓷杯里轻晃。许眉抿了少许，随即拧起眉头。

　　太苦了，原谅她还是没办法去享受这种味道。

　　“寒假有什么打算？”李曼辛问。

　　“回海南过年。”许眉说，“你呢？”

　　“筹备专辑。”

　　许眉惊了：“这么快。”

　　李曼辛点头：“预计明年五月份发行，哦不对，是今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夏天会办个人mini演唱会。”

　　太棒了……

　　许眉感叹之余，却没有太多的惊讶。

　　李曼辛是国内某知名珠宝公司董事长的千金。这件事前段日子刚被曝出来时，的确对许眉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但她心情平复的很快，几乎当天就接受了李曼辛的新身份。

　　而李曼辛所签的公司——LYL传媒，她父亲的手里也攥有很可观的股份。

　　投资和宣传均已就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李曼辛这个时候出专辑，其实也在大多数人的预料之中。

　　许眉甚至可以想象到，四个月后，当李曼辛带着专辑进入媒体视线中时，会是怎样一种万人追捧的盛况。

　　想到此处，许眉只简短有力并真诚的说了两个字：“恭喜。”

　　李曼辛安之若素的受了：“谢谢。”

　　咖啡厅角落里的电视屏幕上，正在直播某卫视新打造的音乐综艺——你听我唱。淘汰制的节目，目前正处于十六进八的阶段。周崖作为参赛者之一，直到第三期才终于露脸。

　　许眉的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李曼辛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李曼辛回头看了眼电视上的人，笑了笑，顺口说了句：“周崖的这个经纪人不行啊。”

　　许眉瞬间回神：“怎么说？”

　　李曼辛：“你看不出来？”

　　许眉摇头：“不太懂。”

　　李曼辛靠在椅子里慢腾腾的敲着桌子，一副慵懒的贵族做派：“且不说他手上的资源如何，就连最基本的包装定位都做不好。周崖这种得天独厚的脸和声音，不趁着年轻多刷流量多圈钱，反而推他上这种老掉牙的民谣节目……别告诉我，他是想把周崖往艺术家方向打造……”

　　许眉无法从专业角度理解这些东西，但大致意思她能听明白。

　　——无非是说周崖路走错了呗。

　　她不解的问：“艺术家有什么不好？”

　　李曼辛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艺术家那么好当？你见过哪个艺术家是二十出头就能成名的？不熬个十年二十年，能成得了气候？”

　　许眉默然。
　　二十几岁，正是生命最具活力的时候，大家都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精力，都在卯足了劲的向前冲。没有哪个年轻人愿意在这时候掩藏锋芒韬光养晦。

　　就连太安于现状的许眉，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也是那万众瞩目灯光闪耀的舞台。

　　电视上，首次露面的周崖终于开嗓。不是那种咿咿呀呀情意绵绵的民谣，而是几年前曾大火的一首流行歌曲。抒情曲风，中低音为主，听着好听唱起来却很难。其中的混声和转音部分，尤其考验歌手的技巧和功力。

　　外行听感觉，内行听技巧。这二者无论哪个，周崖都表现的相当完美。

　　低沉悦耳的歌声中，许眉喝完那杯清苦的美式咖啡，放下圆滚滚的白瓷杯，说：“他是个有想法的人，他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道路的好坏我不操心，我只要相信他就好。”

　　李曼辛瞥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跟他之间的关系理清了没？”

　　许眉目光黯淡：“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李曼辛当即竖起大拇指，赞了句：“明智之举。”

　　许眉见她这反应，不禁奇道：“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跟他好？”

　　李曼辛高傲的摇摇手指，坏笑道：“NoNoNo，我是代表广大春心萌动的少年女性，见不得你和他好。”

　　许眉：“……”

　　“跟小鲜肉谈恋爱可不是件多幸福的事情。”李曼辛正经说道，“他不红，得受公司和经纪人的辖制，他红了，得受粉丝和媒体的关注。不管哪样，都不是正常女孩该承受的。他拒绝你，大概也是为你考虑。”

　　“我知道。”许眉续了杯热牛奶，缓解口腔里持久不散的苦味，“道理我都懂，可我还是不能接受别人对我生命的安排。我依然选择坚持我的决定，无论结果好坏我悉数接受。”

　　从雪山回来已有半个多月，许眉辗转思虑好几个昼夜，在明白了周崖的心意后，她终是舍不得就此放手。

　　她想起，那天在山下客栈，周崖被忽然闯入的经纪人带走，许眉紧接着就收拾东西换了家酒店。次日凌晨时分，许眉抱膝坐在冰凉地板上，望着窗外灯火璀璨的城市，等来了周崖的电话。

　　周崖：“没睡么？”
　　许眉：“没有啊。”

　　长时间不动的坐姿令她的双腿变得酸麻不堪，犹如万蚁啃噬。

　　周崖又说：“我马上就得走了。”
　　许眉低头笑笑：“注意安全，也要注意休息。”

　　周崖那边的风声很大，许眉隔着电话都能清晰的听到狂风呼啸的声音。

　　他问：“你在哪？”
　　许眉抿了唇，沉默不语。
　　周崖嘶哑的咳了几声，重复道：“告诉我你在哪，我想再见见你，好吗？”

　　他应该是感冒了。
　　许眉活动着僵硬的双腿，勉强从地上爬起来。问：“再见我一次，能令你改变主意吗？”
　　这次，轮到周崖沉默。
　　许眉叹气：“既然不能，何必再多此一举，回去吧。”

　　周崖没再坚持，却固执的不肯先挂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电话内外却一片寂静。许眉披上外套走到门口，却生生停住了脚步，又转身折回房间。

　　她知道，他此时肯定站在那家客栈楼下等她。

　　但她却不敢去。

　　许眉给手机连上麦，没有开伴奏，清唱了首歌。

　　她的音域不是很好，不适合唱歌。但她用了倾注情感的方式，让整首歌听起来不是那么的难听，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周崖这个专业人士的耳朵。

　　唱到后面，许眉已然声音发颤。高音部分飙不上，她索性就给降调了。一首歌唱完，周崖竟还没挂电话。

　　许眉笑了起来：“周崖，快走吧。那是你的未来，也是我的期许。但愿再见的时候，你我都能成为自己最想要的样子。”

　　天刚亮时，周崖登上回程的飞机。

　　许眉站在酒店天台上，幸运的见到了雪山上日照金山的奇景。

　　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雪峰，逐渐被镀上金色的晨光。白茫茫的峰顶在日光的映照下，变成了黄金堆砌的样子。

　　那场面太过震撼壮观，许眉低头看到脚下的路上，有藏区人民在虔诚的下拜。

　　许眉伸手按住心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准备破土而出。

　　《你听我唱》的节目录制已经接近尾声，周崖凭实力毫无压力的进到前四强。他的水平发挥很稳定，既没有失误也没有惊艳。中规中矩按部就班的台风，让人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业内不少专业人士预言，他会成为民谣界的黑马歌手。甚至连节目评委唐宜茂前辈，都曾公开表示过愿予他桂冠。

　　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得到老艺术家如此高水准的肯定，已是极不容易了。

　　当节目组官微将周崖与唐宜茂的名字单独列出来时，席文才给周崖开通了微博，并收获了免费的十几万粉丝。

　　席文才很高兴，他似乎看到了黑暗的人生中有光芒在闪烁，是周崖给他带来了希望。

　　此时，他手里握着手机，坐在空荡荡的后台里，自言自语道：“我之前带过三个小男孩，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其中两个糊了，转行去当了网红。还有一个被潜规则……”

　　某工作人员从门外匆匆的路过，好奇的瞄了他几眼。

　　过了几分钟，这位工作人员再次路过，见他依然一个人在叨叨，不禁暗骂了句神经病。不过骂归骂，这位工作人员还是停下脚步，很敬业的提醒道：“席经纪，还有十分钟就该周先生上场了。”

　　闻言，席文才歇了嘴，一看表顿时急了。一个高从椅子里窜起来，哐哐的跑去砸更衣室的门：“小周，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嘴角正抽搐，更衣室的门开了。不知是被席文才暴力砸开的，还是周崖从里面主动开的。

　　席文才：“你怎么穿成这样？！”

　　周崖穿着破洞裤、牛仔服从里面出来，拎着把电吉他慢悠悠道：“席哥，问你个事儿。”

　　席文才点点头：“你说。”
　　周崖：“你大学什么专业的。”
　　席文才：“石油工程。”
　　“……”

　　周崖很想问问他是怎么当上经纪人的，但又不知该如何委婉的开口。正好旁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插了句嘴，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那你怎么转业做这行了？”

　　席文才表情得意洋洋的对周崖说：“花年人事部门副主管是我表亲家的小舅舅，你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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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一部分完，
天真无害的校园生活正式结束。
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文章的主线啦。
★
很抱歉，这一章拖了这么久才发上来，
现在作者已经抱着电脑来到另一个城市写文啦，
希望能呈现给大家更好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