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068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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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相见时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
王耀觉得亚瑟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还说不上来；但每次被亚瑟盯着看，他都会本能地竖起全身的防御。
就像很多年前在国际会议上那样。
那时他们还享有作为行政区化身的权利，能坐在一起开会讨论决定世界走向的大事。那时的他们都是鲜活的，针锋相对的。而不是后来那样死气沉沉，日常只有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哪怕是见面也只能聊一些琐碎的家常——因为后来的他们已经失去了决定什么的权力。
但现在的亚瑟让他回忆起从前——这不太妙。
王耀借泡茶、做饭、刷锅几次从亚瑟面前走过，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餐桌。
“我们得聊聊。”他说，“亚瑟，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对。”
亚瑟瞥了他一眼。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王耀问。
亚瑟垂下眼，左手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这个动作看得王耀眼皮乱跳。
以前还在一起开会时，亚瑟就喜欢做这个动作。这个动作一出，他的老相识们就知道他要算计人了。
王耀觉得这个动作既熟悉又陌生——亚瑟大概已经有几百年没做过这个动作了。来到这个世界前是因为没必要，来了以后是因为他忘了——
等等。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我能信任你吗？”
两人同时开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是。”王耀觉得有些无力，“你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我还会算计你？”
“习惯性质疑一下。”亚瑟看起来有些窘迫，“要是一开口就说‘我信任你，我要把想起来的全都告诉你’好像显得有些不太像我。”
王耀：“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嘛。”
“……不过我确实是要全都告诉你。”亚瑟犹豫道，“你是我室友，我假装失忆迟早会被戳穿。”
王耀不置可否：“嗯哼。”
“但其他人我就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了。”亚瑟继续说下去，“我只能暂时和你结成盟友——看，我别无选择。”
王耀听着这话音儿不对：“你这意思是，要我不是你室友，你就打算和其他人结盟了，我这理解没毛病吧？”
“没毛……没理解对。”亚瑟迅速改口，“无论如何我都会第一个和你结盟。”
王耀冷笑一声。柯克兰的嘴，骗人的鬼。
无非就是为了每天一顿早餐罢了。这人，啧——虚伪。
“我知道自己为什么失去记忆了。”亚瑟道，“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被卷进了一个魔法阵。”
王耀动作一顿。
“魔法阵？”
“我猜那是个魔法阵。”亚瑟道，“但我不确定……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力量，把我整个吸进去，之后我恍惚了一阵，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东西……”王耀扯扯嘴角，“听起来更像个黑洞。”
“闭嘴，我从里面出来了。”亚瑟没好气地说，“你能从黑洞里钻出来？”
“谁知道呢魔法少年，没准儿你能。”王耀嗤笑一声，“所以那玩意儿导致你把从前的事情全忘了？那你是怎么想起来的？”
“我哪知道。”亚瑟一想起来就火大，“吃完饭踩到国王掉在地上的饭粒滑了一跤，脑袋磕在了桌沿儿上……一个国王！贵族！吃饭居然！掉！渣！”
“……”
“噗。”王耀忍住一串笑声，“然后呢？”
“然后就想起来了。”亚瑟摊手。
“……就这么简单？”王耀难以置信，“别的没了？”
“没了。”亚瑟道，“当场就想起来了。然后我回去思考了很久，从我是怎么来这里一直到后来……对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吗？”
王耀摇头。
“要是我早知道我就不会茫然成这样了。”他说，“而且要是知道怎么来的……不就知道怎么回去了吗。”
亚瑟叹了口气。
“他们几个呢？”他问，“我想——”
他没说完，因为门被敲响了。
“你们都回来了？”门外是精神满满的阿尔弗雷德，他脑袋上的呆毛翘得格外高，“晚上一起吃饭吗？”
“行啊。”王耀懒懒地瞥他一眼，“还有谁回来了？伊万和弗朗西斯呢？”
“伊万回来了，他在寝室。”阿尔弗雷德道，“弗朗西斯不清楚……我还没上楼去找他。”
王耀和亚瑟对视一眼。
“那一起上去吧。”王耀道，“顺便看看齐布尔在不在……等会儿。”
他盯着阿尔弗雷德，疑惑地问：“你不是还没上楼吗？”
阿尔弗雷德不明所以，点头：“对啊。”
“那你怎么知道伊万已经回了？”亚瑟接上。
阿尔弗雷德眨眨眼：“我跟他一起回的学校。”
“哦？”亚瑟点点头，“你现跟他关依挺拗啊。”
“我哪里跟……”阿尔弗雷德顿了顿，忽然惊讶地问：“亚瑟，你说中文？”
亚瑟一咂嘴。
他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本能地想要回到熟悉的状态，他更习惯说英文。王耀跟他共处一室比较久，在寝室里也习惯了说英语。即便一开始用了别的语言，也会渐渐顺着亚瑟用英语继续聊天。
但今天并没有。亚瑟顺着他用中文继续说话——甚至还带出了颇有地方风味的儿化音。
于是阿尔弗雷德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你你你……”他指着亚瑟，“你怎么了？”
亚瑟：“……”
王耀幸灾乐祸地看他一眼，笑一声：“穿帮了吧……也不琢磨琢磨，都儿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呢？”
亚瑟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是全都想起来了？”阿尔弗雷德站在弗朗西斯门口时大嗓门地问了一句，亚瑟想捂上他的嘴都来不及。
10B的房门“啪”一下打开，伊万探出半个身子：“想起什么？”
阿尔弗雷德一见他就乐了，他一巴掌扒拉下亚瑟捂住他嘴的那只手：“亚瑟想起……唔。”话没说完又被王耀一巴掌捂住了。
“没事。”王耀冲伊万笑笑，他伸出手指勾了勾，“过来说。”
伊万眨巴着眼，看起来特别无辜：“我怎么觉得有阴谋？”
“哪有什么阴谋。”王耀锲而不舍地勾手指，“过来过来……新学期还没见面儿呢，我们正打算敲弗朗西斯的门。”
伊万警惕地看看王耀，又看看阿尔弗雷德，再看看安静不说话的亚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阿尔弗雷德被王耀捂着嘴，露出一双蓝眼睛冲着伊万笑。
伊万懒得理他。
亚瑟伸手敲了敲弗朗西斯的门。等了很久，门终于被打开，露出一张他们极其熟悉的脸：“你们好。”
门外几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王耀下意识松开手，给了阿尔弗雷德说话的自由——但阿尔弗雷德并没有说出什么。
强烈的不安涌上他们的心头。
“抱歉……”弗朗西斯似乎有些为难，迟疑半天才继续说下去，“请进来吧，我刚刚烤了小饼干。”
阿尔弗雷德转脸看王耀——怎么回事？
王耀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两个人面面相觑，伊万无人可看。只剩一个柯克兰，但今天的柯克兰不太正常，他不想跟他有眼神交流。
今天的亚瑟……让他有种从很久的过去带回来的淡淡的疏离和敌意。
“我有些事不记得了。”弗朗西斯给他们端来几盘小饼干，“不过很幸运我还记得你们的名字，所以……诶咳咳……”
亚瑟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弗朗西斯穿了一件白衬衫，袖子松松地挽着，领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少年白皙纤长的脖子。此时领子被亚瑟揪紧，他险些没喘上气。
弗朗西斯抓住亚瑟的手腕强迫他松了手。
“你干什么？”他挣开亚瑟的禁锢，向后退了两步，细眉微蹙，“我印象中你是我的朋友，但……难道是我记错了？”
“朋友？”亚瑟怒极反笑，“我他妈从来就没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操他大爷，我好不容易想起来——你怎么又给忘了！”
王耀扣住亚瑟的肩，把他往后拖：“亚瑟，你冷静一下……弗朗西斯现在不太对。”
亚瑟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冷静下来。阿尔弗雷德上前两步，把王耀和亚瑟都挡在身后。
“你是谁？”阿尔弗雷德问。
弗朗西斯叹了口气。“我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他说，“我知道我曾经是谁，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我也知道我认识你们，但——”他摊摊手，“我不太记得我和你们的关系了，我想我们应该是朋友。”他转向亚瑟，“他叫你亚瑟——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亚瑟·柯克兰——你给我写过信，但很抱歉，那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不敢贸然回信。”
亚瑟狠狠朝天翻了个白眼，几乎要把眼珠翻到天灵盖上。
“用不着你道歉，”他粗声粗气地说，“我没生你气。”
“我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阿尔弗雷德难得地面无表情，“我也给你写了信。现在我原谅你了，你不必道歉。”
他平直的语气让弗朗西斯有些慌乱。
“弗朗西斯，”王耀尽量控制着语气，“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伊万·弗拉基米耶维奇·布拉金斯基。”伊万向前跨了几步，向弗朗西斯伸出手，“我想你应该没忘了我。”
“是的，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弗朗西斯跟他握握手，“我什么都记得，也知道所有的事情……我只是忘了跟你们的关系，抱歉。我会尽快想起来的。”
他们僵硬地告别了暂时不记得如何与他们相处的弗朗西斯，相聚在王耀和亚瑟的寝室。
亚瑟一言不发，抱着胳膊出神。
“我觉得我们得问问玛雅。”王耀道，“她和弗朗西斯都在麦铎国，应该了解情况。”
“希望如此。”阿尔弗雷德道，“可是玛雅在女生寝室——要不我们先去问问齐布尔？”
“他应该不在。”伊万手里拿着王耀的茶杯，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他跟我说过，回学校之后要去找他的老师。”
“那明天总能见到他们几个。”王耀道。
“计划通。”阿尔弗雷德道，“不过话说回来——”他看一眼正在自闭的那个家伙，“亚瑟，介意说说你是怎么想起来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068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