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67归自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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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历1779年热月，异界的访客来到这个世界满两年时，东辰帝国吞并了周围四个属国。
两个月后，白历1779年雾月，一个名为“玫瑰权杖公会”的组织从世界各地悄然出现，其倡导的“复兴古魔法”运动成为许多学术和政治论坛讨论的中心。
白历1779年的最后一个月，以魔法学院和贤者议事厅为首的现代魔法师团队公开了一份谈话录，宣布玫瑰权杖公会是全世界魔法师的敌人。公会活动转入地下，这一谈话录被称为《雪月对话》。
白历1780年的元旦这天，东辰帝国宣布，他们拥有了一名觉醒了上古遗族血统的魔法师。
王耀热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岩浆池子里，听到身边岩浆涌起的泡泡“啪”地炸开，溅起的岩浆打在他脸上，“滋嘶——”但他并不觉得痛，只是热得想哭。
王耀终于睁开了眼。入眼是一团斑斓的彩色，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凤凰家族天花板上的琉璃图案。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一层薄被。
原来并没有在泡岩浆澡啊。
耳边岩浆的声音并没有消失，王耀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床边的小炉子上放着一个水壶，热气从壶口冒出来，还有些沸腾的水从壶口溢出，流到炉子上，发出“滋嘶——”的声音。
王耀：“……”
他想说这是谁干的，不怕烧干了壶？
但喉咙有什么堵着，他试了试居然没能说出话来。他这是伤风了？
回想起坐着陆明洲的天英回凤凰家族的路上就觉得身上软绵绵没力气，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病了。
难怪在凤凰家族的这段日子一直精神不好。
王耀这样安慰着自己，双手撑着想坐起来。
……没能坐起来。
他愣愣地躺着思考人生，直到陆家的仆人推门进来。
“王公子醒了！”
王耀向门口看去，一下涌进来一大群人，把他团团围住，打算给他摸脉、探骨、扒皮抽筋……
并没有。所有人的动作都停在离王耀还有几公分的地方，因为此时门口站了一个陆明远。
“你们都出去吧。”
王耀眨眨眼。其他人都离开了房间，陆明远走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我本以为你挺不过来的。”
“我怎么了？”
“你觉醒了。”陆明远道，“你摸摸自己的脉。”
王耀伸手一摸，脉搏平稳有力，就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脉搏。
“我觉得没区别啊？”
“所以说你觉醒得很成功。”陆明远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你一点也没受影响。”
他向后一靠，两手交握：“你要知道，那么古老的血统觉醒时可能会反噬。你确实遭到了反噬，但很快就控制了局面，甚至利用血统的力量修复自己受损的心脉。”他点点头，“你这样的天赋从前只有一个人拥有过。”
“谁？”
“不是陆家人，”陆明远幽幽地说，“是个很早以前的人物，早就不存在了。”
王耀听他故作神秘，便也懒得再问。他有气无力地问：“觉醒了血统有什么好处吗？”
“等你能下地时就知道了。”陆明远轻笑道，“对了，这两天陛下应当会微服来见你。”
王耀闻言很想拒绝，但陆明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这可拒绝不了。召你进宫还能托辞不去，但陛下的行踪可是没人管得住。”
王耀心想，瞎说，你身为宰相，强行要管，皇帝能不听？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他问。
“初月十二日。”
王耀一脸空白：“我就这么睡着过了新年？”
“对，你错过了新年的各种宴会和活动，直接睡到了快开学。”陆明远善意地微笑，“对了，二十日就开学了，你的寒假作业写了吗？”
王耀：“……”
进入三年级，他终于拥有了传说中的寒假作业这玩意儿。以前不见陆明洲他们几个写作业，现在却发现作业真是多得写不完，尤其是炼金术高级班的作业多到丧心病狂。
陆明远这句问话，绝对、绝对，没安好心。
白历1780年初月，东辰帝幸渝州陆氏，赐觉醒者全国通行，赠免死丹书，加渝州散察官。
王耀问陆明远，散察官是干什么的。
“这是个……类似于监察的岗位，”陆明远解释道，“不过这个职位不重要，你不需要工作，领工资就行了。”
王耀：“……”
原来是个没什么卵用的虚职。
但虚职也行，好歹有工资领。
“我工资多少？”
“一个月……”陆明远想了想，“两千金币。”
王耀沉默了。
一枚金币可以换六十枚银币，一枚银币可以换一百铜币，一铜币相当于一单位通用货币，一顿午餐大概花三十铜币。
这工资水平……好像有点高。
“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
“怕你跑啊。”陆明远道，“要是别的国家出了更高的价格，你跑了怎么办？”
他这样解释，王耀倒是理解。这是各个国家在争夺高端人才时的惯用手法。不过话说回来……
“我用处很大吗？”
“当然了。”陆明远道，“你拥有这样的天赋，学任何一种魔法都不难……尤其是你跟火元素相性特别贴合，许多偏门的攻击系魔法都可以学，将来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其他领域都有很大的作用。”
王耀眨眨眼：“可我还要上学。”
“这又不冲突。”陆明远点头，“你就当……多修了几门课？”
王耀：“……”
这就好比跟一个医学生说，没关系，你就当再修一个法学学位吧。
王耀控诉的目光有如实质，但陆明远假装没看见：“反正你自己也是一副很想学的样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从明天开始你一边写作业一边看我给你的书。”
他施施然出了门，而浑身无力动弹不得的王耀只能瞪着他的背影。
“我猜那是王耀。”阿尔弗雷德跟伊万谈论起东辰帝国公布的那个觉醒者时说。伊万敷衍地点点头，翻看着手上的书。
“你在看什么？”
“《王氏家训》。”伊万把封面给他看，“不过是翻译本。”
阿尔弗雷德看了眼标题就乐了：“这翻译真逗哈哈哈哈哈……作者是谁，王鲁？”
“嗯，是耀的一个弟弟。”伊万道，“他写的这本家训应该都是耀跟他们讲的……唔，还有些是孔子讲的。”
“孔子？那算了，我不看了。”阿尔弗雷德摇摇头，“对了我刚刚在跟你说觉醒者的事情，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伊万道，“那肯定是王耀，不然还能是谁？”
“他那个觉醒……”阿尔弗雷德忧心忡忡地抬起头，“到底是哪方面的觉醒？”
“要不去问问齐布尔？”伊万提议。
“或者我们给王耀写封信吧！”阿尔弗雷德眼睛一亮，“对哦！可以写信问他！”
“觉醒者不睡上十天半个月根本别想坐起来。”齐布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就算他能睁开眼，也没法给你回信的。”
“这样啊。”阿尔弗雷德沮丧道，“那后天就开学了，他怎么去啊？开学不到可是会被扣分的。”
“魔法学院不会管他。”齐布尔道，“有天赋的人，魔法学院想管也管不住。”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忽然问：“对了，阿尔弗雷德——你怎么会想到去读魔武士高级班？”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两眼：“很意外？”
“有一点。”齐布尔看着他，“以你的精神力水平，我以为你会选择研修更艰深的魔法。”
魔武士的课程设置中，格斗术和攻击系魔法占了更大的比重。一些更复杂的魔法课程都被删去，以便学生能有充足的时间和精力训练他们的身体素质。
“谁规定魔武士不能学更深的魔法了？”阿尔弗雷德反问。
齐布尔被他问得一愣，想了几秒道：“很有道理。”说完便拿着书离开了。
“原来你在打这个主意？”伊万问阿尔弗雷德。
“什么主意？”阿尔弗雷德不解道，“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伊万：“……”
他忘了，虽然从前他们不需要上学，但他知道阿尔弗雷德物理非常好来着。
美利坚不但能徒手甩牛，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小伙子，同时掌握许多课程对他来说非常容易。
就好比一个开了挂的医学生就可以同时修读一个法学学位。
伊万只好叹一口气，继续看自己的书。
他一点也不想看治疗学高级班的专业书，治病救人不是他的强项，他只喜欢解剖课。
“你说弗朗西斯有没有收到我的信？”阿尔弗雷德安静了没一会又问，“他一直没回信！”
“可能是觉得你太啰嗦，把信扔进了海里。”伊万不耐烦地说，“拜托你安静一会儿，我在看书。”
“可是他是那么注重礼仪的人，怎么可能不给我回信！”阿尔弗雷德委屈道，“难道在这里才生活了两年半，他就变了？”
“也可能是你变了。”伊万指出，“阿尔弗雷德，你得意识到，你比从前幼稚了不少。”
“谢谢提醒，不过你也没有多成熟。”阿尔弗雷德利落地反击，“用王耀那句话说，咱俩这是八……八斤笑五十两。”
伊万：“？？”
伊万：“那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这是两句话。”
“总之我就是那个意思。”阿尔弗雷德自然而然地说下去，“我想我还是再给弗朗西斯去一封信吧。”
“你再给他写信他也收不到。”伊万道，“马上就开学了，不如开学那天直接问他。”
“我恨这里的通信方式。”阿尔弗雷德咕哝道，“我想念星际网络了。”
伊万叹了口气。“我也是，哪怕是最古老的全球互联网也行。”他顿了顿，“局域网也行。”
“老天，我真是好久没听到过这些亲切的名字了。”阿尔弗雷德深陷在软椅里，“你再说几个？”
“不行，你说一个，我说一个。”伊万放下书，“这才公平。”
“全息屏。”
“光脑。”
“通讯机。”
“飞梭车。”
……
“为什么会突然觉醒呢？”弗朗西斯问。
“不知道。”玛雅耸耸肩，“这种神秘的血统，我们至今没什么研究。”
两人安静了片刻，玛雅问：“你打算怎么办？”
“谁知道。”弗朗西斯苦恼地摊手，“我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忘了，又好像什么都知道……不，还是觉得怪怪的。”他说，“你知道吗，我看着你，我会告诉自己‘这个人我认识’，但至于跟你关系亲疏，我们之间需要把握什么样的分寸，我一点也想不起来。”
“你不用把握什么分寸。”玛雅道，“现在这个样子就刚刚好。不过你有一些相当要好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人。”弗朗西斯指指桌上的两封信，“阿尔弗雷德·F·琼斯和亚瑟·柯克兰。他们的信我看过了，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
“后天就开学了，你当面跟他们解释？”玛雅问，“据我所知他们两个性格都不错，应该会原谅你迟迟不回信的行为。”
弗朗西斯下意识用手指缠着垂在颊边的金色卷发。
“好吧。”他说，“谢谢你……摩西小姐。”
白历1780年的初月注定是一个充满奇迹的月份。九日，新一代先知于麦铎国王都觉醒。起先摩西家族隐瞒了消息，直到后来的“大规模魔法侦测行动”才被发现。
初月十八日深夜，刚刚处理完公务的莫威提斯伸了个懒腰，忽然听见屋里有响动。
“谁？”他警惕地问。没有回应，甚至连守在门口的卫兵都没有声息。他伸手握住放在桌上的魔杖，慢慢站起来。“出来。”他低声道，“别躲躲藏藏，出来决斗。”
“王储殿下。”这个声音响起来，莫威提斯一愣。“是我，我不想伤害你。”
是亚瑟。
“亚瑟？”莫威提斯皱眉，“你来找我？”
“我……”亚瑟深吸一口气，“有事找你。”
莫威提斯放下魔杖，但从他有些紧张的手臂可以看出他仍然充满戒备。只听亚瑟低声说：“我想起来了。”
“什么都想起来了。”
陆明哲站在王耀房间里。他的私人物品已经带走了，桌上留下一叠纸，还有未干的墨。最上面一张纸上墨迹淋漓，还没干透。
上面是一首词。
归自谣
湿柳絮。红锦鲛绡成袂裾，金丝曼曼缠银缕。
贵人出门多逢雨，霄汉驭。波涛倾啸风云聚。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067归自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