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57血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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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鸦雀无声。
齐布尔低头看了眼洛薇。女孩双眼仍然紧闭，但睫毛颤了颤，似乎要醒来。
齐布尔抿紧了嘴唇。外表看不出，他正在全力对抗格力普利刻意释放的魔压。塔基拉家族有一种非常特殊的血统魔法，家族直系血统中，高位者可以直接通过血统压制血统低位者的魔力。一般而言，每一任族长都享有血统的最高位置，在交接时会把这个位置通过咒语传给下一任族长。
先前齐布尔的父亲去世时并没有进行交接，为何格力普利……
伊万忽然搂着保罗后退一步，贴在角落的墙壁上。他的背硌着一个突出的东西，伊万知道那是墙壁上的金饰。他伸手捂住保罗的双眼，抬头看齐布尔。齐布尔脚下的地板像是要裂开一样，周围也出现了一些裂痕，似乎有什么要从地下钻出来，但被紧紧压制住。齐布尔眉头紧锁，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在忍受。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带着保罗先离开。伊万这样想，向两边看了看。塔基拉家族的直系血脉有一多半站在大厅里，并没有人关心角落里的两个孩子。伊万的小动作并不明显，他悄悄向一边移动了一步，忽然背后一空，他趔趄一下，后退几步，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暗室里。面前似乎是有道墙壁，但看起来是半透明的。透过墙壁，他还能看到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墙后面居然还有这么个地方。伊万刚向前迈了一步，眼前的墙壁无声地逐渐变实，在他的手摸上去那一刻，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伊万和保罗站在暗室里，保罗忽然开口：“万尼亚，我们在哪里？”
“呃……”伊万也不知道。
“我听不见爸爸的声音了。”保罗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伊万还没松开手。他说：“保罗，听我说——现在我们站在一间很黑的屋子里，什么都看不见。我松开手，你不要害怕好吗？”
“嗯。”保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我不怕黑。”
伊万松开手，另一只手仍然搂着保罗。他轻声呼唤自己的宠物：“鲍里斯！”
一只迷你冰兔子出现在他的手心。魔法元素都多少携带光之微粒，在黑暗中有些荧光效果。伊万托着鲍里斯，小心翼翼地探索这个暗室。
他先是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墙，墙上一片光滑，没有任何缝隙。他问：“保罗，你知道城堡大厅有什么密室吗？”
“我不知道。”保罗道，“我们在密室里吗？”
“……我也不知道。”伊万道。他趴在墙上听了听，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试着拍了拍墙壁，喊了几声，然而没有用。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此刻大厅里众人的焦点确实不在这里。没有人听到伊万的呼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齐布尔吸引了。他身体有轻微的颤抖，但还是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阴冷的目光盯着格力普利：“你害我父亲死去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再信任你。你趁我妹妹年幼无知，刻意诱导她……你觉得我真的会让她落在你的手中？”
“她已经在我手中了，齐布尔。”格力普利勾起嘴角，“别做多余的尝试。”
大厅里气氛十分紧张。格力普利试图继续压制齐布尔，后者抬起一只手，薄薄的嘴唇吐出几个音节。指尖渗出鲜血，滴落到地板上，渗进那些缝隙里，迅速沿着缝隙向四周散开。
齐布尔的咏唱还在继续。格力普利在短暂的愣怔后，也吐出几个咒语，试图攻击齐布尔以打断他的吟唱。他有些疑惑——齐布尔口中的咒文他从来没听过，不知道这小子从哪里学来的……
没人发现，那些血液沿着地上的裂缝一直流动到墙边，像是被什么吸收了一样，流得干干净净。
此时伊万举着鲍里斯，沿着墙壁继续摸索着前进。他找到了一个蒙尘的柜子，柜门没有锁，里面堆着一些发黄的卷轴。
伊万没有去动那些卷轴，他打开了柜子下方的抽屉——没准这里有离开这个房间的方法。让他失望的是，抽屉里只有一块暗淡的蓝色水晶。
伊万拿起这块水晶看了看，没什么特殊的。他放下水晶，决定翻看一下那些卷轴。
连续拿了两个卷轴，都被什么锁着，打不开。他去抽第三个卷轴时，旁边的一个卷轴忽然咕噜噜滚了出来，掉在地上。卷轴打开了一半，伊万正要去看一眼内容，卷轴上忽然发出淡蓝色的光，并且越来越亮。
伊万下意识捂住保罗的眼。他抬手挡住强光，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卷轴。
他没注意到，整个暗室都被照亮了。角落里散乱堆着几本书，其中一本封面忽然打开，页面哗啦啦自己翻动起来。
除了大厅中央的两人，其他人都无动于衷。这是一场博弈：现任族长和死于非命的前任族长的儿子。除了少数已经表明立场的人，大部分都还在观望——从前齐布尔只是个孩子，但现在他长大了。
齐布尔并没有躲开攻击，一道锋利的冰刃贴着他的颈侧划过在他肩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终于咏唱完长长的咒文，一个诅咒在舌尖即将吐出，一股自体内生出的暖流让他愣了一瞬。
那一刻他好像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他眼前闪过许多画面。画面散乱，他抓不住每一个瞬间。但最深刻、最明晰的印象是——
他看见自己的父亲站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佩剑划破手指，血滴入泛黄的古老卷轴。他听见那个骁勇善战的图兰将军，加文·塔基拉念出了一段长长的咒语。齐布尔听得出——那是传承族长权位的咒语。
齐布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血统树中，族长处于最高位，意味着无论他魔力是否强于格力普利，他都可以解开格力普利使用家族魔法设下的封印。
格力普利发现自己的攻击渐渐减弱时，已经晚了。他看见洛薇身上亮起蓝色的微光，把他先前设下的封印尽数冲破。
洛薇动了动，睁开眼睛。
“你们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这件事后过了四天，齐布尔问起伊万关于那个密室的事情。
齐布尔并没有告诉其他族人他在血统上已经是族长了——虽然一部分人能猜得到，但大部分人可能根本不清楚血统魔法的力量。齐布尔还未成年，根据家族的规定，未成年的族长继承人需要由成年监护人暂时代行族长职权。放在现在的情境下，不巧，还是格力普利。
“我也不知道。”伊万耸耸肩，“可能是碰到了什么开关？总之墙一下子消失了，我和保罗就跌进了密室。”
“还好那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齐布尔道，“那是我父亲从前用来接见密使、处理军情的地方，而且位置也不在城堡大厅，而在地下更深的地方……不知什么人在那里施了一个空间魔法，那道墙就是一个时空之门。”
伊万想了一会，摇摇头。
“反正跟我没关系。”他看着齐布尔，笑笑：“你是族长，这是你家的事情。”
他们坐在齐布尔的一间休息室里（由于齐布尔有好几间休息室，他们只能暂且将这里命名为休息室101）。休息室里没有桌椅，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伊万坐在齐布尔对面，他左边坐着王耀和阿尔弗雷德，右边依次是莫威提斯、玛雅和陆明洲。
王耀把双腿盘成莲花坐，手里捧着杯热茶：“我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你们家族挺有趣的。”
“何以见得？”齐布尔转脸看他。
“好像有不少人觉得你更适合当族长。”王耀道，呷了口茶，“这些人不知道你在血统上已经是族长了，可见他们的态度更早的时候就形成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可能是从我父亲去世开始吧。”齐布尔平静地说，“毕竟我从小就被当成族长继承人来培养，直到父亲去世，我才开始被孤立，后来又被送到了魔法学院。”
“对于你们来说，是不是都不太喜欢被送到魔法学院？”王耀问，“如果不在魔法学院上学，应该可以专心研究家族魔法？”
齐布尔和他的朋友们对视一眼。
“基本是这样。”玛雅道，“但我更喜欢学院……如果留在家里，我可能都长不到这么大。”
陆明洲伸手摸了摸玛雅的头。“我无所谓，”她说，“家族的那些东西并不难。”
阿尔弗雷德听到这话差点翻白眼。
偏偏齐布尔还十分赞同：“没错。”
“你妹妹怎么样了？”伊万想起洛薇，这些天一直没有见过她。“听说她刚刚醒来的时候，好像……”
洛薇睁开眼睛醒过来时还是恍惚的，直到看见了齐布尔的脸才落下眼泪。后面的事情伊万就不清楚了——他和保罗直到那天晚上才被齐布尔从密室里救出来。
“她很难过。”齐布尔道，“我告诉了她父亲的事。没有了格力普利的魔力压制，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只是……”他笑了一声，眼神却并没有笑意，“她对于‘背叛’父亲的这段日子耿耿于怀。”
“你要告诉她，那不是她的错。”陆明洲道，“多陪陪她，让她开心一点。”
齐布尔点头。
“你是怎么发现她被人控制的？”莫威提斯问。
“类似于中了摄魂魔法的样子，”齐布尔道，看了一眼玛雅，“行事很机械，有明确的目的性……总之，第一眼看上去就不对劲。”
“确实很像摄魂魔法。”玛雅道，“但那是血统魔法吧？”
“对——血统魔法，”齐布尔摇摇头叹息一声，“世界上最后一个还留存着血统魔法的家族……我想这个魔法也到了它终结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057血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