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奇异大陆》醉脂胭

31、031记忆（三）

　　魔法生物学教师布兰卡·加西亚·马林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是午餐时间，教室里空无一人。她放下背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想这些孩子们在魔法学院里可是要吃苦头了。
　　作为世界唯一一所高阶魔法师的培养地，这里的学习压力远超一般同龄人。他们在魔法学院的五年生活，不亚于任何一个普通孩子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最严格的教育。
　　看，就连午餐也吃的不安生——他们要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吃完东西，还要为下午的课做好准备——在这样的年纪，真的是很辛苦了。
　　正发着这样的感慨，她看见几个学生聊着天进了教室。
　　王耀正和弗朗西斯聊十一世纪那会儿丝绸在欧洲的流行程度。德米特里一脸好奇地听着，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明白这两人在聊些什么。亚瑟落后两步，一如既往地放空自己，他并不打算了解他们的谈话内容。阿尔弗雷德和伊万这两个年轻国家倒是很感兴趣地问东问西，反正弗朗西斯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了对不对？
　　其实亚瑟还在想着餐厅里那诡异的一幕。
　　弗朗西斯和阿尔弗雷德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直到他们六个人围着一张六人圆桌坐下，弗朗西斯似乎是从阿尔弗雷德那里确认了什么信息，转过身就拉住了王耀的袖子：
　　“你是——”他说到一半停下来似乎在犹豫，“你是——”
　　王耀的反应却很奇怪。他轻轻蹙眉，往阿尔弗雷德和伊万的方向看了过去。
　　亚瑟坐在王耀身边，由于角度问题，他不确定王耀看的是阿尔弗雷德还是伊万。那两人的眼神都一样古怪，不过亚瑟感觉王耀看的应该是阿尔弗雷德。
　　“你是……”弗朗西斯紧紧地盯着王耀的脸，许久才冷静下来：“你是……那个人？”
　　王耀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知为什么，亚瑟觉得那一刻的王耀很难过。
　　“我是……”
　　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清。亚瑟看着王耀的嘴唇动了动，撮出这两个字，之后他的表情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平淡：“叫我名字便好。至于他给我起的名字……多年不用了，忘了也罢。”
　　弗朗西斯坐下了，但神情间的激动还是难以掩饰。亚瑟看看其他人，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对视一眼，低头吃东西；德米特里茫然地四顾，看上去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亚瑟低头喝汤。不知为什么，好像也被王耀那一瞬间的难过感染了呢。
　　回忆着这一幕的亚瑟显然是走了神，在险些撞到桌角的时候被德米特里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多谢。”亚瑟向他道谢。
　　“不用谢。”德米特里紧张地抿抿嘴唇，“请您小心一点。”
　　亚瑟微微一笑，点头。德米特里还保留着他本国的习俗，对于并没有很熟悉的人使用“请”，并且用“您”来指代对方。虽然在他们使用的语言里，“您”和“你”的区别被淡化，但一声认认真真的“YOU”带来的尊重也是不可忽视的。
　　（作者注：古英语中，Thou是“你”，而You表示“你们”或 “您”。现代英语中，随着Thou的弃用，这样敬称的意义已经被淡化了。）
　　“你们已经吃完午餐了吗？”布兰卡好奇地问这几个学生。
　　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略微有些惊讶地回答：“是的……请问您是马林教授吗？”
　　“是加西亚——我的父姓写在前面。”布兰卡解释道，“是的，我是布兰卡·加西亚·马林。我想确认一下——这里下午有初级魔法生物学课程，对吗？”
　　（作者注：西班牙语姓氏中，父姓在前，母姓在后）
　　“是的。”阿尔弗雷德紧张起来，“呃——教授，我有些事想跟您谈谈，可以吗？”
　　王耀目送着阿尔弗雷德走出教室。德米特里终于可以插上话了：“他是不是想跟加西亚教授谈谈办公室助理的事情？”
　　伊万接上一句：“看上去是的。”
　　“祝他好运。”亚瑟道，“我记得一般来说办公室助理都是高年级学生。”
　　“他能成功的——只要他想。”王耀淡淡地说，“他想的事情，大多都成功了。”
　　最失败的大概只有当年没能遏止他崛起了——不过那也不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本人的错。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德米特里好奇地问，“我好像听到了丝绸，你们是在聊历史吗？不过你们提到的那些人名我都没有听说过。难道是小说？”
　　伊万笑起来：“的确是小说。”
　　“作者是谁呢？”德米特里眼睛亮起来，“我有点想看了。”
　　“谁知道？命运吧。”伊万耸耸肩。
　　“这……听起来挺哲学。”德米特里笑着接了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王耀翻开手里的魔法生物学课本。“分动物学和植物学啊……”
　　“我记得这本书是要一直用到二年级的。”亚瑟道，“二年级有魔法动物学课和魔法植物学课。”
　　王耀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问亚瑟：“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亚瑟反问他：“你没看过培养手册吗？那上面有我们所有的课程列表。”
　　王耀看弗朗西斯，后者摇摇头。伊万小声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我看过。”说话的是德米特里，他好像对王耀和伊万瞬间犀利起来的目光有些不适应，“二年级还加上了选修课……”
　　王耀开始认真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要稍稍认真一些了。
　　“哇……”心不在焉翻着魔法生物学课本的弗朗西斯忽然惊叫了一声，“王耀，这是什么？”
　　王耀正心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抬头一看，愣住了。
　　那熟悉的身形，和熟悉的颜色……
　　下面的注解是：一种远古生物，目前已经销声匿迹。新历时期，东唐皇帝王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做龙。图２是当时的长公主王苏画的想象图。
　　王耀看着那幅画，眼睛有些酸。
　　“那么你就从今天开始工作吧。下课后到我的办公室，我会交代你的工作内容。”布兰卡一边说一边走进教室，“你的意见呢，琼斯？”
　　阿尔弗雷德跟在她后面进了教室：“我没问题，教授。”他回到座位上坐下，看了一眼王耀，有些在意他的情绪，但什么都没问。
　　这时，其他的学生也陆陆续续回到了教室。
　　这节魔法生物学课，王耀难得地极其认真。
　　“……一般而言，魔法生物坐骑都是体型较大的生物，通常是兽类。但我记得我曾经有个学生，她的坐骑是白头鹰。当然，她的白头鹰大得非同寻常。魔法坐骑可以通过召唤魔法拥有，其中的具体细节我们会在二年级的魔法动物学课程中涉及。”
　　布兰卡讲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教授，请问您有魔法生物坐骑吗？”萨卡·帕斯塔举手问道。
　　“哦——这个问题，”布兰卡打开了她手中的名册，“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可爱的姑娘？我想认识你们每一个人。”
　　“萨卡·帕斯塔。”
　　“好的，帕斯塔……”布兰卡找到了那个名字，她抬起头，微微一笑：“我的坐骑是雪豹。”
　　“哇哦——”
　　学生们集体发出了感叹。
　　“你想要什么样的坐骑，万尼亚？”德米特里问伊万。
　　“不知道，或许熊一类的吧。”伊万歪了歪头，“你呢？”
　　“我也喜欢熊。”德米特里答道，“你喜欢白熊还是灰熊呢？我喜欢白熊。”
　　“其实我最喜欢棕熊。”伊万温和地回答，他感觉这一段对话简单而直白，听起来有些……幼稚。
　　不过，毕竟也好多年没有年轻过了呢。
　　下课后布兰卡利落地收拾好背包，然后喊了一声：“琼斯！”
　　阿尔弗雷德顶着整个班级诧异的目光拎着书包走出了教室。
　　王耀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过头问亚瑟：“我们今晚有课吗？”
　　“没有。”亚瑟认真地回答，“明天晚上有天文学，所以今晚要把作业做完。”
　　弗朗西斯从他们前面一排转过身：“作业？”
　　王耀看着弗朗西斯一脸懵逼的表情，有些心疼他。
　　为了照顾再次失忆的弗朗西斯，同时也为了更方便查天文学资料，王耀和亚瑟选择在图书馆自习。
　　弗朗西斯坐在亚瑟正对面，几乎是写几笔字就抬头看一眼亚瑟。亚瑟不为所动，王耀先受不了了。他弹给弗朗西斯一张纸条：“别看了，他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弗朗西斯刷刷几笔又把纸条弹了回来：“可是我知道他是谁啊。”
　　王耀叹了口气，把纸条放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亚瑟把稿纸收了起来，打开《元素魔法学》。
　　王耀扭头看了一眼，小声问：“你写完了？”
　　“写完了。”亚瑟道，“我在复习。”
　　王耀看了他几眼。
　　不对吧，我家才是应试教育最发达的地方吧？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情绪，亚瑟笑了一声：“我喜欢魔法。”
　　对了。王耀想起这个人是真的热爱魔法。
　　好吧，为了捍卫他曾经是应试教育大国的尊严……
　　王耀也翻开了《魔法生物学》。
　　这样的学习模式对于王耀来说却是新奇的体验。不得不承认，魔法学院的学习压力还是非常大的。他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把第一章看完，不禁深深地感叹原来自家孩子们抱怨上学辛苦不是没有理由的。
　　弗朗西斯其实也写完了作业。他收起那一叠稿纸，看了眼对面认真看书的两人，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他在纸上涂涂画画，试图捉住一点记忆的踪影。他在纸上涂抹了几笔，恍然涂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他有些泄气。那是小时候亚瑟的模样。
　　他换了支笔，祈祷这一次能涂抹出一些不一样的结果。还是一个人物的形象，不过……
　　他停下了。这个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他不能确定。他试着描出这个人五官的大概位置，发现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新奇的体验。他想，跟着感觉作画的结果，可能就是他记忆的残影。或许这个人就是被他忘记的人之一？他不知道，但他希望是。
　　他终于也收起了笔记本，打开书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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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书馆的六楼，莫威提斯把手中的《记忆与魔法》放回书架上。
　　修习土元素魔法的学生，生活是很辛苦的。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比如今天的防御魔法作业，他还没开始做。
　　叹了口气回到五楼的阅览室，从土元素魔法区找了本《防御魔法概论》，回到座位上翻开来。
　　笔记本动了动，露出底下压着的一封信的一角。莫威提斯愣了愣，感觉有东西在蹭他的小腿。低头一看，是一只黑猫，眼睛幽绿幽绿的，盯着他。
　　莫威提斯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顶。那只猫蹭了蹭他的手心，尾巴一扫，转身离去。
　　莫威提斯从笔记本下抽出那封信，看到封面上的字迹，就皱了眉。
　　他父亲很少亲自给他写信，一般都是他写信给父亲。但父亲每次写信来，都是重要的事情。莫威提斯拆开信，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只落下一枚干枯的玫瑰花瓣。
　　莫威提斯皱起了眉头。
　　他把信封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只有一枚玫瑰花瓣，这说明什么呢？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花瓣，正反看了看，发现其中一面上用黑色的墨水写了一个小小的花体字母B。
　　什么意思？
　　他可不认为父亲会忽然有心情给他寄一片花瓣。
　　莫威提斯从桌子上拿起厚厚的魔药学课本，把那片花瓣夹了进去。虽然上面看不出什么魔力的痕迹，但他觉得回到寝室之后还是要好好研究一下。但他很快又犹豫了——按照学院的规定，魔法学徒是不能进行巫术实践的。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有时候他会忘记自己是个巫师的事实。
　　作为整块大陆上唯一还在使用魔杖的家族的一员，他经常会疑惑，为什么魔法学院那些固执又坚定的现代魔法拥护者会忽略偌大的狄达家族的存在——难道他们不知道只有来自黑曜石的力量才能驱动魔杖吗？
　　虽然狄达家族的确是当年现代魔法运动的中坚力量，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完全抛弃了黑魔法——相反，他们家族的魔法是以黑魔法为基础构建的。他们与生俱来的召唤的力量，是流淌在血液里的罪恶的力量。当然，“罪恶”是莫威提斯自己加上去的评价。
　　很难想象动不动就召唤出一些恶灵的家族是什么善良的人类。
　　他这样漫无边际地走了一会神，回过神来对自己摇了摇头。莫威提斯从桌子上的便条盒里抽出一张纸，用钢笔在上面写下：借走《记忆与魔法》。然后他收起魔药学，渐渐把心思放在了作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