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朋友之名》叶非花

5、Part 4

　　Part four

　　晚上回家，电话留言：乔，我是希捷，我要跟笑结婚了，记得回来参加婚礼。

　　一整晚辗转反侧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醒来的时候我瞪着苍白天花板忽然很想跑去深山里狠狠地吼上一通。

　　那样一个梦，白色的栀子花开满了枝头。选一袭白色连衣裙，背着可爱的小熊背包，低头从一
　　百数到九百九十九。那么枯燥的等待，也让人情不自禁漾开甜美的笑容。

　　这是属于我的梦，跟颜夕瞳无关。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不要遇见这么一个人，在那种时刻。

　　许希捷。

　　如果可以，我想大声地说，我恨你。

　　父母吵闹许多年，终于有一方坚决要求离婚，另外一方假意同意然后在去往法院的路上用力一板方向盘，车毁人亡。亲戚们唧唧喳喳争论不休，分了财产一哄而散。竟然谁也不曾记得还有一个我，那时才五岁的我被留在空荡荡的房间，茫然张望。

　　七岁的希捷好奇闯了进来，扣着玻璃窗吸引我的注意。

　　“喂！你是这家的小孩啊？你们家的大人呢？还有你们家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我那时已经饿极，摇晃地站起来走几步栽倒。

　　希捷四处找不到进来的地方，只好找了根棍子使劲把玻璃敲碎了背我回家去。睁开眼一片白色，再然后是希捷黑白分明的眼睛。很久以后，我这样问希捷。

　　“你那个时候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希捷回答：“我害怕你不会醒来了，所以要一直看着你。”

　　我沉默了。一瞬间，莫名的忧伤击中了我。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为什么我听了她的话会感觉忧
　　伤难以呼吸，后来的我想通了，那是因为喜悦。

　　此后自然而然被希捷家里收养，晃眼就是十年。

　　之后跟这个人发生种种，或者说是我自以为的单方面的种种。

　　有时我也会笑我自己，把什么都记这么清楚，简直可以拿来当摄像机用了，还附带自动重放功能。

　　只是人心难测，我以为我站在她面前，她便只能看到我一人。岂料那一日心血来潮带她去程笑家中，她对从楼上优雅而下的程笑一见钟情。

　　程笑是我的朋友。

　　光有漂亮成绩与外表是不能赢得旁人的欢心的，尤其似我这般永远阴郁一张脸，整日不多说一
　　句话之辈。打扫卫生时自然地被分配到最脏的地方。我也懒得计较，拖着扫把顾自清扫。

　　“喂，你要是有不愿意做的事情会怎么办？”陌生的声音让我抬头，那一位扶着栏杆居高临下
　　望着我。

　　“那就不做呗。非得要做的话，那就积极地去做啊。”我随口答道。

　　就这么浅的缘分，两个人居然会时不时在校园里碰见，渐渐地，两条线交集，然后缠绕在一起。

　　直到，我不客气地剪断它。

　　我以我已经长大为名搬出来，自己办理转学手续到城市的另外一边，开始独自一人的生活。

　　只是，仍旧不肯承认，固执地不去相信，我真的只是一个人了。

　　跟他们保持联系，每个星期，或者一个月，通通电话，一起去吃饭，又或者约好去旅游。这一些，就是莲藕的丝。

　　手机提示音，有一条短信。

　　我按下显示。是颜夕瞳，她说：我觉得杜祈末这个人不错。我也许不该那样执着。我怔怔地看，半晌，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键，说：程奕的哥哥要结婚了，你跟我一起去观礼。不可以拒绝哦。放下手机，我伏倒在桌子上，眼眶里慢慢地流出我不能明白的液体。

　　其实那些话全都不对，我只是因为……

　　我没有得到幸福，就固执地想设计另外一个人得到幸福而已。

　　颜夕瞳，你变得那样像我，我怎会允许你打退堂鼓。

　　我怎会允许你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