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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真亦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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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忍不住皱眉。她对杀人本身没有特别评判,可是杀人杀得这么恶心的,她还真是很少见到。
这人喋喋地笑着,“怎么样?你们不想变成这样吧?”
他不笑的时候声音已经如瓦砾刮石片般难听,现在笑起来却比不笑更难听十倍。
满月想,我的忍耐力越来越差了。就为了让他闭嘴,我都忍不住想杀人了。
“没看清?我再示范一次给你们看!”这人双目通红,如嗜血怪兽一样脸上放出兴奋的光。看到他的样子才知道,什么叫变态杀人狂。
满月正准备动手,吴军已经大声疾呼:“白鸭大师!切勿如此!”
白鸭!还大师!呕~~神经坚韧如若海,也忍不住了,喃喃道:“妈的,以后谁敢管我叫大师,我就跟丫拼了!”
这边这白鸭老妖大师生生压下了再撕一个人的冲动,他对这吴军竟似有些忌惮。
满月回头再仔细看吴军一眼。看不出来,你这么值钱啊!想不到一不小心抓了个人质,居然就如此奇货可居,运气啊。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白鸭笑得不怀好意。
满月叹口气,她也很想知道吴军是谁,但如果非要让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她还是宁可不知道算了。
白鸭纵声狂笑,满屋子的人不够坚强的都吐了。
满月再叹气,“像你这样的人,还练什么功夫?你只要再笑两声,所有人都会被你恶心死了。”
白鸭笑声立停。就好像真的被人在脖子处砍了一刀的白毛鸭子,他大吼一声,已经扑了上来。
这老妖的声带虽然发育畸形,但身手着实不慢。众人只见眼前闪了一闪,两个人已经动起手来。
若海紧紧咬着牙。他捏着吴军肩膀的手禁不住一再用力,吴军在他的手底下,骨头都要碎了。
满月只觉对手的出手又奸又滑,明明有几次可以胜出,都被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了过去。这人滑得就像泥鳅,贼得又像乌鱼。
照这样下去,白鸭显然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而她只要有一招疏忽,就是灭顶之灾。
满月一咬牙,剑势忽然就变了。原来场中的两个人如疾风骤雨,旁边的人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这会儿,她一招一式都慢得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如何起剑,如何运剑,如何出剑,全落在人眼里。
若海看得有些发愣,这样的剑法,还怎么伤人?
奇怪的是,白鸭原本脸上一直带着得意的狞笑,现在却忽然变得神态紧张起来。满月一剑刺来,旁人无不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该往哪里躲,他却偏偏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反应好,就好像忽然变成了瞎子。
一次,满月的剑明明正对他胸口刺去,他只需向旁轻轻一闪就可以避过去,却偏偏笨得要向前撞,总算他在最后剑尖及体之时全力一拧身子,才免受开膛破肚之灾,但满月的剑还是在他胸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旁人越看越惊奇,白鸭却是有苦说不出。他眼中看来,满月的剑明明慢如蜗牛,他心里也知道只要自己轻轻一闪就可避开,但剑到临头,竟偏偏避不开。这些其慢无比的剑势,竟在他周身上下罩上了一层看不见的剑气之网,任他几十年修为,生是冲不出去!
再这样下去,不败之地就变成必败之地了。
但见满月脸上寒意愈重,剑势越来越慢,这层剑气之网愈结愈紧,只要再有两三招,他就得死在满月剑下!
白鸭周身冷汗涔涔而下。
“将军,好俊的冷月霜意剑!难怪连白鸭老妖都闯不出来。”
满月全神贯注在场中,若海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句话自门外一入耳,若海便不由一惊。
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竟已多了两个年轻人。一个身穿藏青,面无表情。一个全身黑衣、肤如玄铁。说话的正是那黑衣侍卫。
那被称为将军的年轻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却没答话。
“将军,我们要不要?”那侍卫小心往他脸上看了看。这鸭子不行了,要不要救他?白鸭这人虽讨厌,但好歹也是我们一伙的。
那将军却仍然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全没往心里去的样子。
那侍卫便不再说。
这边若海看到了这两人,吴军的眼睛也不是近视,马上大喊:“莫藏将军,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白鸭大师!”
若海一拳便打在了他的后颈上。吴军双眼一翻,登时晕去。
但这将军二人的目光,却也落到了他们这边,若海心里暗骂自己是猪,竟然早不把这姓吴的小子敲晕。现在满月一对一,已经打得不轻松,哪还禁得住再加上这两个生力军?
却没想到这莫藏将军眼睁睁看着他打晕了吴军,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而就在他们这么一分神之际,场上只听白鸭一声长叫,鲜血已经箭一般从其胸口窜出,人也向后便倒。满月剑势不息,再从肩至颈,血箭再起,这一次,白鸭彻底无声无息。
满月一口气松下来,顿觉喉头一甜,她闭紧双唇,这口血并没喷出,却从她红润唇角丝丝渗出。映在白皙下颌之下,分外触目惊心。
“满月!”若海招手叫过那两个同来的人,把晕过去的吴军推给他们,自己冲过去扶住她。
满月一把把他推开,用手轻轻拭了拭唇角的血迹,轻声说:“没事。”敌情未明,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
然后,她缓缓抬眼,看着对面隔门而立的那两个人。
那侍卫名叫郁雷,正是莫藏七言手下第一个亲信之人。
“将军,怎么办?”这人年纪虽轻,江湖见闻却甚是广博,深知这冷月霜意剑最耗内力,偶然用一次自可将本来功力强于自己的人击毙,但之后必定内力大损,一时半刻之间绝难复元。这一问,显然是他不愿趁人之危。
莫藏七言意态沉吟。
这趟差事,他本来就不愿意来。如果不是吴军身份特殊,他怎么会撇下新婚娇妻,跑到这种破地方来?
在用人这点上,七言是很有些鄙视武钧亲王的。那白鸭老妖仗着亲王撑腰,变态性一发作起来,敌友不分,逮谁撕谁。你想学孟尝君,学也就学了,也不能捡到篮子里就是菜吧?堂堂的西夜皇城,却因一只鸭子弄得人人自危,想起来七言就恨得牙痒。就算这鸭子不死在满月手里,七言也会找机会宰了他。
现在好了,有人替他出了这口气,七言对满月自然是一点敌意也无。
满月本想开口说话,但见七言虽然表情如没有进化好的新石器一般木讷,但目中显然没什么恶意,也就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七言想了半天,终于说:“你们把那人放了,我让你们走。”
“将军,放不得!”郁雷急了。那白毛咱们不救就算了,事后武钧亲王问起,只推救援不及,他就算不信,也死无对证无可奈何。但如果就这么把满月他们放了,那不是等于公然和亲王为敌?
七言看他一眼,这小子现在越来越胆大了。
“这人到底是谁?”满月只觉到此时,胸中气血方始渐渐平复,虽然真气仍是提不起来,但至少不用担心一开口,一口血先喷出来。那也太有震场效果了。
七言也不隐瞒:“他叫恒衡。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皇上亲封的武钧亲王。”
若海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是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拳头啊拳头,从此后你也算是亲近过权贵的了。
满月倒没怎么吃惊,她早觉得这吴军不是寻常人物,只是没想到竟是皇室贵胄,“一个亲王,怎么会对十万两银子感兴趣?”
七言皱眉,他一向不耐烦跟人解释这种复杂的问题。
郁雷一见七言的表情就哭笑不得,合着七言这么一个喜欢独来独往的人,出门还愿意带着他,就是为了替他充当新闻发言人的。
郁雷发言人于是自动上场发布相关信息:“这件事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总之,我们将军说出来的话绝无虚言。你们信了自有你们的好处,如果不信,那可就后果自负了。”
七言微笑,带着郁雷出来办事就是方便。他说的话虽不如七言有气势,但意思就是这意思,绝不会叫人会错意。
满月想了想,“你若放了我们走,回去以后这人定会为难你。不如让我现在就把他杀了,大家了无后患。”
郁雷听了开头的前半句话,还觉得这个女子好生有心,听到后半句话却是大惊。刚想说使不得,便听七言道:“不碍事。”
就算是皇上,尚且不会怎么着,一个亲王,老子难道会怕他?
满月再想了想,扬眉一笑,“那好,我就放了他。”
若海想说什么,却忍住了没说。他忍得住,江船却忍不住了,“如果咱们放了这个什么亲王,他们反悔怎么办?”
郁雷怒色上涌,刚想反驳,满月已摇了摇头,“他不会的。”
江船奇道:“你怎知他不会?”
满月笑了笑,“莫藏七言不会说谎的。”他木讷到这种程度,连说话都嫌麻烦,还会花心思去说谎?何况,看这样子,就算他想有心思,他也说不出来。
她真想不到,莫藏七言竟是这样一个人。最辩才无碍、出口成章,迷死女人不偿命的南宿,竟是败在了这样一个木头人的手里。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世上一物降一物啊,哈哈哈哈!狂笑。
郁雷迅速看一眼七言的表情,“你知道我们将军?”
满月说:“我听一个最近正在倒霉的人提起过。”
郁雷问:“是谁?”
满月悠悠说:“这件事,也是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这是你刚才说过的,你难道忘了?
郁雷的脸很像变成苦瓜色了。
满月拍了拍武钧亲王恒衡,“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他为什么会看上这十万两银子,我也不强迫你们解释给我听。但你们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冯家钱庄到底在哪里?”
郁雷看了看七言,七言再沉默半晌,终于沉沉开口:“根本没有什么冯家钱庄。”
这下子,满月、若海还有江船他们,可真真正正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