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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假做真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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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宿已经走了,但他临走时望向满月的眼神,却让若海全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他显然代表着满月的某种并不愉快的过去。若海虽然也对满月的过去好奇,却绝不喜欢这个人。
西夜的粮价比所有人想的都低。只怕连荀知微自己都没有想到,和中原比起来,这里的粮价甚至不是一倍两倍的差距,而是三倍!他这一票,歪打正着地押对了。
满月就算不精于算术,眨眨眼睛也能算出来这一趟如果顺利,他们能赚进多少银子。
“将近三十万两的纯利啊!”若海低呼。马氏克思老先生很早以前就说过了,300%的利润足以让人冒砍头勒死杀人放火等等等等的风险了。
满月脑中浮现了在荀知微房中看到的那本账簿,如果一切顺利,荀知微就不会再为那些东西头疼了吧。她顷刻间就下定了决心,我要把这些粮食带回去,谁敢拦着我,哼哼……
他们还在街上晃呢,正准备打听打听冯家钱庄在哪儿呢,一个青衣精悍的小伙儿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你们想去冯家钱庄?”
满月一怔,嗯?我们脸上有字?
江船上前一步,满脸警惕的神情:“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各位别误会。在下是冯家钱庄的伙计,吴军。我们老板前两天刚接到老家赵先生的传信,说你们有一笔款子要从我们这里提。老板生怕各位人生地不熟,所以着在下这两天时刻留意着。”
江船这才放下心来,回望了满月一眼,又说:“我们正要到你们钱庄去,那就烦请你带路吧。”
吴军答应一声,便要前行,若海忽然道:“等等!”
“怎么了?”吴军笑着回过身。正是生意人典型的招牌笑容。
若海也笑着,他笑得一点也不比吴军真诚的程度少,“敢问吴大哥,我们这些人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物,您是怎么认出我们的呢?”
他这么一说,江船立刻停住脚,全身的肌肉又僵硬了。
吴军笑意不减,脸上的神情一丝都没有乱,“各位刚来,可能还不太清楚。冯家钱庄已经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地面上多多少少都有些朋友。泉明城里来了扎眼的生人,我们老板就算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也绝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满月挑了挑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啊。你一开钱庄的,又不是国安局的,在地方上安这么多眼线,想造反啊?
吴军再看满月一眼,“冯家钱庄在西夜、中原、轮台也都算老字号了。经营过得去,都是朋友们给面子。”别以为经商的就可以不过问政治了,越是经商的越关心政治动向呢。战争打起来,跑得晚一步,命都没了,还赚什么钱?
满月目中透出一丝惊奇之意。这姓吴的真是个人才啊!不说别的,就说这份看人眉眼,揣测人心的本事,就很少有人及得上了。
他们跟着吴军,转进了几条街,又进了一条小巷,再前行许久,终于见到”冯家钱庄”的黑底金字招牌。
吴军回身笑道:“各位请在侧室休息片刻,我去请老板出来。”
满月他们便坐到账房里等着。只见四面布满了书籍账簿,外间不时传来客人们应酬往来的声音。冯家钱庄在这里的生意做得还真不错。
就在这时,门帘一响,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笑吟吟走了进来。吴军跟在后面。
“这位就是我们冯老板。”
“发财,发财。”冯老板向他们团团一拱手。
满月看一眼若海,江船也看一眼若海。这样的场合,简直是非他出面不可的。
若海跟着吴军笑了一路,笑得脸都僵了,这会儿更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刻朵菊花出来一劳永逸,“冯老板好!”
“各位远来辛苦了,不知道那张银票,各位……”冯老板眼睛里发着光。
大家都是相视一笑,想不到提到银票,这位老板如此性急。
“那张银票……”江船刚想说在我这儿,就听满月淡淡开口道:“那张银票已经毁了。”
“什么?”冯老板失声惊呼,然后迅速发现自己的失态,又赶忙勉强一笑,“怎么,怎么毁的?”
“有人在途中埋伏我们,火器爆炸,我们的人死了六个,带去的银票也毁了。”满月淡淡说。
江船瞪大了眼,却并没有说话。若海更是面色都没有变一下。
冯老板禁不住回头去看吴军,只见吴军叹了口气道:“既然银票已经毁了,各位这一趟的粮食只怕也买不成了。”
满月眨了眨眼,“赵先生难道没有说,即使银票毁了,这笔交易我们还是要照做的。”
“照做?怎么做?”吴军一直和气的笑脸忽然崩出一种凌厉之气来。
满月自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的刻章来,“这是赵先生的信物,临行前他曾交待过,一旦银票有失,拿这个也可以抵押的。难道他没有同你们讲吗?”
吴军的目光落在那枚小刻章上,他是个识货的,一眼望过去,已知这是极罕见的轮台青血玉石,价值比黄金只贵不低。赵慕舜拿这个来做信物,想必旁人极难仿照,也说得过去。
冯老板还是直直地看着他,吴军脑中迅速转了无数个圈,终于道:“既是这样,东西给我,我这就带你们去提银子。”
满月伸出手,青血玉石拿在指尖。
吴军上前两步,便要去取。
满月笑了笑,众人明明见到她指尖轻动,却不知怎的,眼前一花,吴军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剑。
“啊!”冯老板大惊,便欲站起,若海和江船已经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吴军武功不弱,但事起仓促竟然被制,他心机深沉,当下神色不动,镇定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满月剑尖轻颤,悠悠道:“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们要干什么?”
吴军怒道:“我们老板好心借钱给你们买粮食,你这话何意?”
“那么,银子呢?”满月伸手挥出,不知她发了什么暗器,那通向外间的门帘从顶端整个断开,落到地上,外间的情况看上去一目了然。
那些原来来往的客人早已不见,所有的伙计全部手持硬弓,对准了这间房。看样子,只待冯老板和吴军出去,这些箭就会穿帘而入了。
吴军见已被人看穿,倒真的笑起来,“好,很好。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荀知微果然没找错人。但你这次却是怎么看出来的?”
“现在可不是答疑解惑时间。”满月伸指在他的前胸点了几点,吴军本来还想伺机夺剑,反守为攻,这会儿见穴道被封,内力全无着力处,只得罢了。
“银子呢?”若海问。
吴军索性把嘴闭上了。
满月轻叹,“你就算把他宰了,他也拿不出十万两银子的。这里根本不是冯家钱庄,他哪来的银子给咱们。”
吴军虽然不说话,但目中惊奇无限。
“我知道你很想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满月看着吴军笑了笑,“像你这样的人,也算难得了。就可惜你太过聪明了些。这样吧,你若先把门口那些埋伏撤了,再把屋顶那些人也撤了,我就告诉你。”
吴军似已累极,左手缓缓抬起,伸出两根手指挥了挥,门口密密的硬弓随即放下。过一会儿,屋顶上传出细微的脚步声,接着,一群黑衣紧身的人出现在窗外。
便在这时,人人都松了一口气之机,满月双手连挥,乌黑锋芒在她手中如暴雨洒落,一袭门口,一袭窗外。那些人一时之间闪避不及,只听得惨呼声不断,又几乎是同时响起。她发暗器虽有先后,但暗器太过迅疾,两处埋伏的人竟似一起中的。
吴军面色大变:“想不到你这么狠毒!”
满月静静地看着他,“是吗?”
吴军与她对视半刻,忽然把目光转了回去。
“我们走。”满月对江船和若海吃惊的表情视而不见。
“走?没那么容易吧?”一声说不出有多么难听的沙哑嗓子嘿嘿冷笑着。
满月真想把耳朵堵上。这人的嗓子活像是一只公鸭在重感冒之后又被人踩住了脖子才发出来的。谁能忍受和这个人说话呢?她简直想不出来这人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若海瞧了瞧满月,低声对江船说:“你看好了这个姓冯的。”
江船点头。
若海走到满月面前,挡住了那个人看向满月的绿油油的目光,“阁下又是哪位?”
“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把你们手中的人放了,我保证你们毫发不伤地离开这里。否则的话,你们就不会再是完整的了。”
满月拼尽了力气,才算忍着把这人的这两句话听完了。只听若海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不再完整?阁下的意思,是想把我们变成拼图吗?”
拼图?哈哈哈哈!
实在想笑。天才的若海啊。满月只盼他能一直讲下去,好让那个人再也没机会开口说话,但那个人偏偏不识趣,“嘿嘿,这位小兄弟好像没把老夫的话当回事儿啊。这样吧,老夫先做个拼图的样子给你看看。”
满月还未来得及决定看是不看,已经见到面前人影一闪,一个长得像白毛鸭子的人已经随手抓起了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随从,伸手一扯,那人连惨呼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已经化成满天血雨了。
周围跟着他的人都不禁向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