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
-
人鱼摆尾，带着他躲开坠下来的木石铁块。
翠鸟号不是泰坦尼克号那样的巨轮，纵使九十度竖插丨在海面上，人从上面滑下来，至少不用担心摔死。
船上没有不识水性的旅客，水手们十几年来几番在海面出生入死，这样的场面虽说惊险，但也不是完全没见过。
船最后的舷沉没后，轰鸣与嘶吼最终归于寂静，海面被淅淅沥沥的水珠敲出层层涟漪，钟云谦目瞪口呆，看见远处水面咕嘟嘟冒出好几个人，赶紧要游过去。
人鱼看在眼里，抿了下嘴，手臂紧扣着他的腰，不让他过去。
他人事不通，全凭着野兽特有的直觉与蛮力，生活在漆黑的海底，生与死都是自己一个，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的，刚才还在自己怀里，怎么一见到别人，就想要跑开？
钟云谦不懂，以为他不想见到外人，随意糊了一把他的脑袋以示安慰，说：“你在这儿呆着，别让人看见了。”
人鱼听不懂，但是喜欢他跟自己说话的样子，根据这几天的经验，点头能让这人高兴点。
钟云谦有些惊喜，没想到这条天天傻乎乎的鱼还有听得懂人话的时候，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转身手软脚软的游了过去。
杰米捡到了一条救生船，费力把它泛过来，爬了进去，仰面躺在里面气喘吁吁。
钟云谦扒着船：“怎么回事，船怎么沉了？”
杰米惊魂未定，抬手摸了把脸颊，海水沾到伤口，疼得要死，他看向北方：“兰姆那个混蛋。”
钟云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在一片朦胧雨水中看到一艘缓慢驶过来的黑色巨轮，白帆高涨，模模糊糊能看见船首站着一人，就算看不清，也能从扑面而来的风中感受到一股志得意满。
你挖走我墙角，我就击沉你的船，来啊，互相伤害啊。
詹姆斯抹了把面上的水，他年轻又俊秀，金发在雨水中也不显暗淡，蓝眸盯着远处，不知道是不是钟云谦的错觉，只觉得他这样的神情里，不见被人击沉船后的恼火，反而带着笑，仿佛自己刚才损失不是一艘船，而是什么不值钱的小东西。
这笑里，带着腻歪的宠溺，放在情丨人还比较合适，放在这两人身上就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钟云谦顿时有种错觉，詹姆斯一直对寻找沉船的进度表现的兴致缺缺，他故意找来老乔纳跟自己，可能压根不在乎沉船，而是只想单纯的气一下兰姆，这举动跟上学期间，男生故意拽自己喜欢的女孩辫子一个性质。
杰米坐起身，腾出位置让人坐进来。
钟云谦拒绝：“我要下去找一下老乔纳，他还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詹姆斯随意点点头，眼睛落在远处，一刻都不肯移开。
钟云谦猜对了，他是爱财，但找到那艘沉船，真的不是他的初衷。他斥重金找来冒险小队，四五天一无所获都不在意，就为了等到这一天。
黑色巨轮驰到他们之前。
詹姆斯仰视船上。
那人高站船艄，手臂搭在栏杆上，长长的金发用丝绸随意绑在脑后，眉眼带笑，又因为他瞳与发颜色都偏浅，带着难言的冷意。
单单是看一眼，就让他心里痒痒，不枉他在此枯候四天。
“嘿，霍克先生！”居高临下的男人笑意盈盈地跟他招了下手，“水里还凉快吗？”
詹姆斯气定神闲：“你不如自己下来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哦，谢谢你的好意，我就不用了。”兰姆公爵微笑道，“我有船的。”
船上的老管家依旧穿着一套礼服，轻轻敲响房门，见里面的人打开，微微欠身：“先生们，公爵邀您餐厅一聚。”
闷骚的公爵和传说中的人鱼都见过了，一身浓厚禁丨欲气息的老管家都没那么扎眼了。
相较于翠鸟号，兰姆这艘船要大且年老的多，陈设更精美，小餐厅吊着水晶帘，光芒璀璨。
兰姆公爵端坐在餐桌另一头，见他们进来，两手微微摊开，含笑道：“两位，许久不见。”
小餐厅里的除了兰姆公爵，还有温文尔雅的詹姆斯，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按着，桌上银制餐刀反射出雪白的光，他另一只手撑着下颚，脸正对兰姆公爵，嘴角微微含着丝笑。
前主顾跟现主顾呆在一起，钟云谦属于半途爬墙，难掩尴尬。
老乔纳内心觉得诧异，看了眼自己的便宜儿子，觉得他近来不仅脾气见好，脸皮都变薄了。
兰姆公爵好歹没赶尽杀绝，击沉了他们的船，却没让他们在海里自生自灭。
上来的饮食香气扑鼻，减缓了些小餐厅里紧张又尴尬的气氛，难得是除了天天吃的鱼，还有一盘新鲜的水果，无非是梨、苹果这种便于保存的，以现在这种保险技术，便很珍贵。
他们在谈合作的事，兰姆公爵有船，但时间紧急，没来得及找到第二波冒险小队，也没有多余的尾鳞给小队成员；詹姆斯有人，可船被击沉，在搜寻宝藏方面，有心无力。
风渐渐大了，在船舱里能听到外面风声阵阵。室内酒与果香混合在一起，船运行时沉稳的轰鸣，纠缠在一起，有股特殊的、安宁的味道。
钟云谦吃着吃着，忽然就想到了那条外面还浸泡在冰冷海水里的鱼。
晚餐结束时他已半醉，老乔纳扶着便宜儿子回房，刚进门，一股海水的咸腥夹杂着香料扑面而来。
人鱼捻亮油灯，半靠在床头，昏黄灯光下他金色头发如同绸缎般顺滑，面容细腻仿若瓷器，是难得一见的好长相。
老乔纳有点怔住。
钟云谦神志不清，笑着磕磕盼盼地扑过去，一头扎进人鱼的怀里。
人鱼抬手将他搂住。
钟云谦打了个酒嗝，顺着力道扑上去，在人鱼嘴唇上么了一下。
鱼的脸刷地就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