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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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思索了整晚，等到第二天上午也没有考虑明白。她时不时地会去想卡洛斯先生现在在做什么？难道他要连夜赶回伦敦城吗？为了她，为了这场激动人心的宴会？他想把她介绍给他的家人朋友，这无疑是意味着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认可了她。这时她想起她和诺太太诉说时她母亲激动的回话：
“他无疑是会向你求婚的，我美丽动人的艾德琳，谁能抵挡你那漂亮迷人的魅力呢？我敢肯定，不出意外的话三周以内，最长四周。哦！这真的是太美好了啦，谁在乎那个拥有半个德比郡的达西呢！巴伦先生才是我的最佳女婿，上帝啊，我可喜欢他啦。”如果不是史密斯小姐即使制止住她，她恐怕又要像这样滔滔不绝地讲上一整晚。
向她求婚？他会吗？他会是那个人吗？她会成为他未来的妻子吗？约克郡的巴伦太太！她忽然觉得这种称呼是在太傻，于是在心里止住了这一串的疑问。此时史密斯小姐正好在房间门口敲门，她便示意她进来。史密斯小姐是带着一封信来的，她说这是从伦敦寄来的急件，信上的署名是她的姑姑洛佩斯太太，还特别标注说是专程写给艾德琳看的。于是她一进来就把包装好的信和用来开封的小刀递给艾德琳。拆开后，信的大致内容如下：
亲爱的艾德琳：
你一定想不到我写这封信的缘由。因为我刚刚得知了一件激动人心的消息，你猜怎么着？达西先生在赶去伦敦的路上遇到了暴雨，我就不和你形容有多大了，但它至少下了两天两夜，道路泥泞不堪，至少短期内是无法驱车离开的。就这样，在没有任何比哈伍德更适合的休息的地方下，达西先生在我们这里居住了两天。这两天里他一直在称赞哈伍德庄园的气派与繁华丝毫不亚于彭博利，而且还问起你们母女是否一切顺利。我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他，甚至还邀请他有空常来我们庄园做客，他自然是礼貌的答应了；我一直在试图让他留下，为了让他能够再次见到你，艾德琳，距离你们上次的见面已有两年，现在你可是个大姑娘了，而且美丽可人，我敢肯定没有哪个男人在见到你了之后会拒绝的。更巧的是你的父亲也从法国回来了，他热情地接待了达西先生，而且让他在这里多住一个星期，谁也没想到他居然欣然接受了你父亲的这番好意。你真应该立刻赶回来，亲爱的侄女，要不然我们就没有任何的理由留下他了。
爱你的姑姑，简尼特
在念完这封信后，艾德琳又兴致勃勃地分别给诺太太和沃克先生读了一遍，随即又重新给史密斯小姐读了一遍，以至于到最后她自己都数不过来她读了几遍；这个消息令所有人都心潮澎湃。大家很快就暂时忘记了那位风度翩翩的巴伦先生，转而为达西先生的不请自来而忙碌起来。诺太太一行人自然是急不可耐，在当天下午就匆忙离去了。在离开前，史密斯小姐再次遇见了沃克先生。即便只有短短的一个小时的攀谈时间，这对他们两位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史密斯小姐一直都在众人面前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去评价沃克先生。这次等他们两个又重新有了机会独处后，她反倒娓娓而谈、从容不迫。他们的谈话内容大多数是关于当代社会男女的品性修养，而这也一向是史密斯小姐饶有兴致的话题。沃克先生认为女人可以没有天生丽质的美貌，但却不能没有良好的教养。史密斯小姐一向赞同这个观点，况且她也一直都很看重一个男人的修养与品格，而沃克先生恰好就是这两种德才兼备的男人。史密斯小姐自然对他情有独钟、芳心暗许，不过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面不改色，这使她的情感难以捉摸。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或者是以什么理由回来？沃克先生看出了她的顾虑，他告诉她完全不用担心他们的再会，他说他一定会去哈伍德拜访他们的。这下史密斯小姐可就放宽心了。
直到第二天的上午他们才得以赶回哈伍德庄园。驱车途中诺太太对于达西先生的称赞丝毫不亚于巴伦先生，后来她又宣称这两个女婿候选人都很令她称心如意，无论是哪一方向艾德琳求婚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他的请求。可这和艾德琳想的有些不同；达西先生与巴伦先生相比，她更愿意那个人会是卡洛斯，即便这些年来达西先生也对她赞赏有加、并声称他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人，可是若真要比起两人之间的性格，她会承认后者显然更合适些。就这样，她们分别各怀心事地度过了在马车上的一晚。之后的第二天，艾德琳因为连夜赶车的疲惫，顾不得去见客人，急匆匆地就赶回房间休息去了。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样反倒先遇见了达西先生。
他先是礼貌地向女士行礼，随即以淡漠的口吻说道：“一定是洛佩斯太太把我在这里的消息透漏给你，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回来，诺曼小姐。”
“的确如此，”她回答，“像您这样的贵客登门造访，我们自然是要立即赶回来的。”
“听说你去利伍兹赴宴了。”他生硬地结果话茬，“感觉怎么样，在那个穷乡僻壤的乡镇过的还舒适吗？”
“当然不，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前些日子我听说您也去一个乡镇赴宴了。那地方叫什么？好像是龙伯恩吧，不过谁在乎呢，对不对？我猜你比我还不习惯呢。这些乡下地方的人野蛮粗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让人省心。”
“是没错，我之所以参加是为了不让我的朋友宾利先生感到难堪，他这样连续邀请我能有将近一个星期了，我无法拒绝他的好意。”
“宾利先生，上帝啊，我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了。他还好吗？他的姐妹们过的很愉快吧，特别是宾利小姐，我之前在伦敦城见过她一次，她举止优雅得体，体态丰腴曼妙，身边自然也是不缺追求者的。”
“她受到你这番恭维，定会喜不自胜的。”达西先生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但此刻他的脑海里还会回荡着一件事；除了伊丽莎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求婚外外，他还想起来宾利先生对于班纳特大小姐的爱意，但是女方却始终持有从容不迫、处事不惊的态度，再加上她那个大费周章也想让宾利先生迎娶她女儿的班纳特太太。这样的事情反复地思索下来，他就觉得很有必要加以阻止，而他也的确在这样安排。他生怕自己朋友的爱意会随着与贝内特大小姐的交往过密而更加深入。当然还有他自己对于班纳特二小姐的难掩之情。
艾德琳察觉到了达西的神色不对，于是很快就把话题转移到舞会的事情上。
“我一直都很想见见他们，下周的时候巴伦先生会在伦敦为我开办一场舞会，我想请你的朋友们参加，还有千万要带上你的妹妹，那个惹人喜爱、优雅美丽的达西小姐。你觉得我这样的提议如何呢？正好可以让你们认识一下我的朋友，巴伦先生，他才刚回伦敦不久，非常需要新的客人认识。”
“巴伦先生？你是在说他的儿子卡洛斯.巴伦吧。我和他虽然算不上生人，可是也没熟到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地步。既然是他的宴会，我想还是可以抽空参加的。”
“那真是太好了，达西先生。不过现在我真的很累了，我可能要告辞了。”
达西先生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地行了告别礼。他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艾德琳受宠若惊。他一向是不怎么爱和别人说话的，除了他最亲近的人。如果硬要说她也算是的话，也可以这样理解。他待她的确要比宾利小姐好多了。虽然她比宾利小姐认识他还要晚上两年。艾德琳回到自己的卧房后才终于有了一种清静放松的感觉。住了这些天的小卧室她实在是受够了！现在她终于回到家里来了，她高兴地想，这才是她的归属。
下午的时候，等到她觉得休息够了就立刻奔去客厅。这期间她一直在想要怎么把巴伦先生的事情和她的父亲说。虽然她早就知道诺太太一定会抢先告诉他的，但是她更愿意让自己的父亲倾听她本人的意愿，而不是她母亲的。至少这次不行。所以她立刻找到了父亲，想与他商谈此事。
“亲爱的爸爸，我真高兴你回来了！你在法国过得还顺利、愉快吗？”她滔滔不绝地发问道，“有没有带给我我最想要的，全法国独一无二的项链啊！那是我要在巴伦先生的舞会上带的，有了它我一定会更加光彩迷人。”
“我亲爱的艾琳*，你已经很漂亮了，完全用不着这些事物的点缀。不过我还是把它给你买下来了，因为我知道你很喜欢这款项链。还有刚才你和我提到的巴伦先生，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年轻人一定非常爱慕你，他既然想让你去见他的家人，自然是抱有和你订婚的意愿。但是你不想再多考虑一下达西先生吗？虽说他的到来是个意外，但是你不觉得这没准也是什么机缘巧合？”
“爸爸，在这点上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我问过自己的内心，显然它更偏向于巴伦先生。如果达西先生爱慕我，他不会一直都不说出口的。毕竟我们门当户对，他要是向我求婚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你瞧见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不久前我还遇见了他，他不仅没有称赞起我过人的美貌，反而只是和我提起一些闲杂繁琐的事情，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心不在焉，郁郁寡欢，也不知道在思索个什么。虽然他一贯都是这副愁眉苦脸的表情，但身为一个女人的直觉，我敢肯定前阵子有关达西先生的传闻断然不假。”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会再次劝阻你。我深知你会为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虽然你母亲似乎更倾心于达西先生，不过我想只要是你喜欢的，她也会欣然接受。况且这两个人都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那真是太感谢你啦，爸爸，我现在就要去找汉娜在伦敦为我赶制的礼裙，这次我要穿在我自己的舞会上！那就是美妙绝伦了，我想巴伦先生和他的家人一定会喜欢像我这样又漂亮又有魅力的贵族小姐，到时候也就没人敢和我竞争了。”
于是艾德琳就这样和所有的佣人们夸夸其谈、自娱自乐了好几次，直到晚上又遇到达西先生才就此罢休。
“今晚的月色异常的迷人，这提醒我下周的舞会一定会是一切的好兆头。”她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简直等不及要再见到巴伦先生了！还有他的家人们，那一定是有生以来最棒的一次宴会。”
“我相信巴伦先生的办事能力。”达西先生突然出现在艾德琳的身边，这把刚才沉浸在喜悦之色的艾德琳拉回了现实。“你们的确很般配。”他的话里不带有一丝苦涩、甚至嘲讽，艾德琳知道他说这话完全是凭借真心实意。她看得出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很显然，她对她父亲说的话是正确的——达西先生一定是从未爱慕过她，只是一直把她当作是一个称心如意的朋友。这样想来不禁让艾德琳有些大失所望，她本以为达西先生可以满足她的虚荣心。
“你果然如传言所说，爱慕着一位乡下女子吧。”她有些冷嘲热讽地说，但又不是特别显而易见。“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男人的想法，特别是对于你这样品德高尚、仪表堂堂的男人。”
“不，”他予以否决，“女人的想象力真是非常敏捷，霎那间便从爱慕跳到恋爱，再从恋爱跳到结婚*。”
“难道不是吗？达西先生，你对于这位小姐的关切还是蛮显而易见的不是？就连你我之间的几次对话都心不在焉。”
达西先生没有答话，他向来对于这些流言蜚语采取冷眼相待、满不在乎的态度。他是一个如此年轻、富有、家世显赫的单身汉。他有权随心所欲、甚至还有点自视过高*。他完全有资格嘲讽这些人对他的评头论足。这使得艾德琳无法接着她的话茬说下去。
注释：
艾琳*：艾德琳的一种昵称『大名Adeline，小名Aline』
结婚*：摘抄自《傲慢与偏见》，有删改。
过高*：摘抄自《爱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