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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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琳几乎是在买完香料的同一时刻就后悔了，但她又无法厚着脸皮把钱退回去；她到是不在乎钱；尽管这里的香料比伦敦的还要便宜一倍。她只是觉得自己第一次做出的这种事情实在是有失体统，要是让那些伦敦的朋友们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愚弄她，而她，她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一想到这里艾德琳就有些愤愤不平，她怎么可以被她的家庭教师如此牵弄呢！就当她想要把香料丢开时，一位一直沉默着观察事态的老妇人却忽然开口了：
“我尊敬的贵小姐，多亏了您的善举，我和我可怜的女儿才能吃上一口饱饭，我代替我的女儿来感谢你的好意。您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艾德琳面对这番突如其来的赞赏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本也不是出于这个目的啊。索性也就直说了，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又会如何感受：“你其实根本就不用谢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方圆几里地却只有这么一家香料店的话，我也不会来的。”
老妇人显然被这话惊异到了，她那么发自肺腑的真诚感谢，可是她却出言不逊地说出这样一番自私自利的话来！难道像这样一位贵小姐是不会拥有自己的真情实感吗？那她真是太可悲了！甚至还不如他们这样食不果腹的穷人。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道德品行的败坏才是腐蚀人性的根本。一想到这些，老妇人就不屑的走开了。她才不需要这样一位品性卑劣的小姐的钱财呢。
“你不应该这样说话，艾德琳，即便你不是真心实意的去办这件事，你也总得多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这下子史密斯小姐的计划又落空了，她满心欢喜地以为会是个好结果，可却没想到的是艾德琳的本质就已经被这个黑暗的社会所侵蚀。
“我才不需要你去管我，你又不是我的长辈和家人，别以为妈妈宠幸你就自以为很了不起了，再怎么样你也只是那卑微的出身而已。你留下来选择照顾我的原因我当然再清楚不过了，我们家给你的费用是别人家给你的三倍吧，这才是你留在我们家的理由。”从小到大，没人教过艾德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一直都以为在这个世界上别人存活的意义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这观念是如此的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即便是她亲爱的父亲母亲，也都无力回天。
“如果我有选择的话，小姐，我肯定会选择不同的出身，但也绝不会选择成为一个像你这样傲慢骄纵，顽劣任性的大小姐。所以我想，我既不鄙视自己卑微的出身，甚至还有点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像你一样自命不凡的小姐。”史密斯小姐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过你还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通过慢慢改变自己的品性来重获他人的赞赏，不要成为多数的上流社会的小姐们那样，愚昧无知，不懂感恩，那样只会遭到别人永远的唾弃。”
“可是既然我已选择成为了这样的人，那还为什么非要去改变自己呢。我难道活得不是很好吗？每天轻松自如，无拘无束，既没有太多的规矩要挟，又没有像你一样的顾虑。这样难道不好吗，不值得你羡慕吗？难道你就真心喜欢那从前的生活，住在充满恶臭的狭小空间里，和你的那些不懂教育的弟妹们混在一起吗？不去寻个好人家，宁愿当一辈子的老处女去侍奉你的家人，到头来你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穷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这就是我们的区别所在，亲爱的艾德琳，你从来做事都只是考虑自己，而我，也就是你看不起的那一类人，我们活着是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们的快乐才是我最大的幸福。我的确不需要去寻个好人家，因为我已经拥有自己的好家庭了，我既离不开他们，他们也离不开我。即便是住在那样一个地方我也能时常感受到富足，这些东西不能用钱买来，只待用心体会。”
“你还真是有着你所谓的高尚情操呢，我亲爱的弗莉达，可惜你不是和我一样的地位和出身，不然我敢肯定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艾德琳自知无趣，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于是拿着买好的香料直冲着她们来时的方向走去。
艾德琳和史密斯小姐都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人在无意间旁听到了一切。
回到庄园以后，艾德琳便立刻马不停蹄地思考她明天应该怎样着装和入场。买回来的香料不仅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使其加剧。“这个该死的乡下地方，卖的都是些什么破烂东西啊。”她止不住的咒骂和抱怨道。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史密斯小姐对于她之前的计划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继续实施下去，尽管内心深处她已经开始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看来这事绝非原本所想的那样容易了，她必须得想点别的对策才好。接着她又想到前些日子收到哥哥生病的信件，更加痛心疾首。
饭桌上时，史密斯小姐一直沉默寡言，就连沃克先生精心招待的饭菜也难以下口。这倒使得老沃克先生很不自在，他觉得史密斯小姐是在怠慢他的好意，便有些不忿。
“亲爱的小姐，难不成我这乡下菜一点都不和你的口味？”他这样直接发问，着实令史密斯小姐吓了一跳。
“当然不是的，我尊敬的沃克先生，请你不要误解我难以下咽的理由。其实是因为我哥哥的身体情况不好，我才如此没有食欲的。”
“好吧，这我倒是能理解了。”老沃克先生为自己刚才的出言不逊稍作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呢，亲爱的，我们兴许会帮到你。”
“我一直感谢你们对于我的好意，而我的感激是无法回馈的。我不能过于苛求太多，毕竟我也只不过是个家庭教师而已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史密斯小姐，既然我们放心大胆的把亲爱的艾德琳交托与你，一定是把你看作成自己的家人了。你可以向我们提议，但是只要是合情合理，概不过分，我想我亲爱的教女梅里提就一定会接受你的请求。”说罢，他看向他对面坐着的诺太太。
“当然，当然了。”诺太太应声附和着，尽管她并没有此意打算。
正当艾德琳想要插嘴时，一切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来者是位男士；他身材魁梧，满面春光，容貌虽算不上英俊潇洒，但是眉清目秀、和蔼可亲。即便是遭到打断，女士们也会有原谅他的理由。出于礼貌，他还是向餐桌那边被打扰的小姐们致歉，并开始向她们做自我介绍。
“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打扰了你们的兴致，我深感抱歉。我是沃克先生的儿子，盖伦.沃克。”
原来上次救她的绅士就是这位先生啊！艾德琳在心中回忆起当日的画面，于是立刻嚷道：“妈妈，这位就是曾救我于危难中的好先生，那位十足的绅士！”她对她旁边的诺太太说道。
“你真是利伍兹的楷模，”诺太太接过话茬，“多年未见，你还是这样一表人才、正义凛然；不知道你是否还会惦记起你这个老态龙钟的姐姐。”
盖伦.沃克也只是轻笑着说了声不是。
“没想到是我的儿子救了你，”老沃克先生意外地说，“你们之前没有在庄园里遇见他也是情有可原，他去了附近的森林里打猎去了，直到现在才回来。”
“你会打猎！”艾德琳激动地说，“你可真应该在我们姑娘们面前露两手，沃克先生，不如就在明天的宴会上来一场对决吧！我简直要欣喜若狂了，这是吸引姑娘们注意力最好的方法。”
“我想沃克先生不需要这些就足以吸引起年轻姑娘们的目光，像这样举止得体、见义勇为的绅士一直都是姑娘们争先追强的对象。”史密斯小姐看向沃克先生，眼神中有种难以掩饰的欣喜与激动。但她仍然装作镇定自若，仿佛还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承蒙小姐的厚爱了，我还远不及您说的那样厉害。能为诺曼小姐做事是我的荣幸，那次只是时间刚巧，不然还会有其他人做出同样事情来的。”没想到沃克先生不但记得诺曼小姐的名字，而且为人谦逊、毫不做作，光凭这两点的好品质就足以吸引史密斯小姐的目光了。
接下来的谈话无非也是围绕着沃克先生的早年生活展开。我们之前说过诺太太曾经让他去军队服役，而此事时则已过去五年，现在的沃克先生则是在利伍兹这个乡镇经营一些农业贸易。尽管没指望能赚上什么大钱，但是偶尔享受一下在乡镇轻松的感觉倒也不错。他向姑娘们提议到，史密斯小姐显得兴致勃勃，忍不住地开始问起他早年在军团服役的故事，而沃克先生也耐心的给他讲解他所见到的有趣见闻。艾德琳则显得昏昏欲睡、了然无趣；的确，她在民兵团的朋友有够多了，早已司空见惯这些琐事；而史密斯小姐不一样，她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位真正的军人。与沃克先生的聊天让她感觉心情愉悦、自然也没有之前的那般郁郁寡欢了。
由于实在无聊，艾德琳不经意打断了正聊的火热的两人。她问起明天的来宾和佳肴，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一些乐子。据老沃克先生所说，他起码邀请了将近二十来人，其中多数是男宾，有一半都是他年轻时的生意好友；但最后真正回复他的却也只有十五个人，其中包括十位男士和五位女士，这些人中的名字没有一个是艾德琳认识的，但也不足为怪，她在伦敦的朋友是不可能会接受这样的邀请的，特别是像这样在穷乡僻壤举办的小型宴会。后来她又听说老沃克先生还邀请了全镇的年轻小姐和男士们，就更加廖无兴致了。
宴会当天实则来的却只有五个人：分别是奥尔维斯爵士和他的夫人、希顿先生、牧师詹姆斯和一位年轻的先生。
这位年轻的先生很快就吸引住了在场宾客们的目光；他英俊潇洒、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英姿飒爽，很快就成为年轻小姐们的追捧对象。大家都谣传这位巴伦先生是英格兰的贵族后裔，五岁以后一直都定居在法国，直到去年才回到伦敦。无论他走到哪儿，都会引起全场的一阵轰动，大家都觉得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而且生气勃勃，从不怠慢任何一位女士；没过多久，他就博得了全场人的喜爱。
很快，艾德琳一行人就被介绍给这位坦率直爽的绅士。谁也没想到的是，巴伦先生待艾德琳比任何一位在场小姐都要热情。但这一切早已被诺太太看在眼里，于是不停的在巴伦先生面前为亲爱的艾德琳美言几句。显然诺太太的计策起了效果，只见巴伦先生一片深情地说道：
“毫不恭维的说，您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诺曼小姐，可以有幸请你跳下支舞吗？”
诺曼小姐自然春风得意，立马就答应了巴伦先生的请求。她可是整场舞会上最貌美如花的单身小姐了，同样是身为舞会的焦点人物，她又怎么会拒绝呢？
巴伦先生舞技颇好，艾德琳找不到任何挑剔的理由。他比谁都更会跳布朗热舞，在场的宾客们都为此唏嘘不已，连连称赞巴伦先生和诺曼小姐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而我们的艾德琳自然也是喜不自胜，她终于遇到了这样一位梦中的情郎、天生的完美男人。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普通的乡镇遇上这样一位令她称心如意的男士。她可从未有过如此的期待。
史密斯小姐和沃克先生一共跳了两曲；刚跳完第一曲后两个人就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两人一同看向在舞池中央耀人夺目的年轻男女，就觉得年龄越大反而越愿意故作矜持。
巴伦先生的到来却也是个好兆头。她想，没准我能指望着他去改变艾德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