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变成黑魔王怎么破[HP]》洛临安

14、如人饮水（4）

　　接下来的两年无波无澜，弹指即逝。

　　自绑架事件之后，哈利与德斯礼一家的关系变得越发僵硬。他们把达利的玩具屋，也就是这个房子里位置最糟糕的一间屋子空了出来，给哈利做了卧室。但在那之后，除非必要，他们几乎再也没有和哈利说过一句话。

　　不再有欺辱，压迫，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止境的冷漠。

　　哈利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更好一点，他只是无可避免地同里德尔日渐熟稔，尽管对方似乎也不是一直停留在他的意识里。

　　在绝大多数时候，他们的交谈都很愉快，但只要有意见不合的地方，就是南辕北辙，绝对没有彼此理解的可能，不过这并不重要。哈利不需要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一样，就像是他也从来不问自己和里德尔之间的奇妙联系是怎么来的。

　　只是有一件事，里德尔始终不肯提及，无论哈利怎么试探，他都坚持不说出任何同巫师界有关的事，反倒是习惯性地发出一声轻笑，要哈利在十一岁的时候自己去看。

　　哈利始终没弄明白这有什么必要，直到他在某一个早晨发现门前的阶梯上静静躺着一个泛黄的信封，上面用翠绿色的墨水画着由四种动物组成的纹章——

　　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就在他十一岁生日前夕，如期而至！

　　拿着它转身，再度走进德斯礼家的房子的时候，哈利不能说自己一点也不紧张，但他却知道，无论德斯礼夫妇同不同意，他都一定会前往巫师界，那个他注定归属的世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弗农•德斯礼愤怒地吼叫着让他滚回自己的房间时，佩妮姨妈并没有站在自己丈夫那一边。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哈利，语气里很有些暗藏的意味：“哈利•波特，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们心怀怨恨，但你总该知道是谁养了你十一年。当年……我们原本没必要这么做，但最后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结果，因为你是被强行托付给我们的，作为一个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我根本就没法拒绝那些人的任何要求。”

　　佩妮姨妈吸了口气，神色更加挣扎，愤怒和怨恨交缠着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染上病态的血色，哈利的手指轻微抽动了一下，所有反驳的话语一下子就都咽了回去。

　　“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像我那个古里古怪的妹妹一样，当年我们的父母太宠爱她，被她哄得晕头转向，就算同样畏惧着那种力量，却还小心翼翼地把她捧在手心里。但我不会那么做，永远都不会！”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惊得一边的达利向后一跳，差点撞到一边的酒柜上，但一向将她的“小达达”呵护的无微不至的佩妮•德斯礼却丝毫也没注意到，她只是继续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你可以去那里上学，波特，那原本就是你应当去的地方，但是如果你这样做了，就别指望我们还会把你当做亲戚。楼上的那间屋子和厨房里剩下的一点食物就是我们能够提供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仅限你成年之前的每一个假期。”

　　她终于说完了自己的决定，嘴唇抿的更紧，表情也冰冷坚硬，没有半点动摇的痕迹。

　　可是哈利却觉得自己没那么讨厌他们了，这当然不意味着他被感动了，或是一下子转变了态度，他只是觉得佩妮姨妈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哈利•波特和德斯礼一家的联系也就仅仅存在于这已经过去的十一年和未来的六个假期，已经过去的没必要再追究，而未来……他当然有办法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佩妮姨妈。无论如何，我都会感谢你们这十一年来的照顾，但也正如你所说，那才是属于我的世界，我终将回到那里。”哈利向后退了小半步，干脆利落地向着德斯礼夫妇鞠了一躬。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翡翠绿色的眼眸一如雨后晴空，干净透彻的令人心醉。

　　于是协定就此达成，再也没有人试图阻止他了。

　　……

　　鲁伯•海格敲响德斯礼家的大门时，哈利正安静地坐在楼下的沙发里。

　　他很少出现在这个位置上，但为了给远道而来的教授留下一个好印象，他还是刻意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将自己扮成了一个谦逊温和的男孩。成年人大多都喜欢看到这样的孩子，而教师们就更是如此，既然德斯礼一家都很配合地待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哈利觉得自己的表现就还可以更好一些。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里德尔给他的建议，他不想让对方感到失望。

　　“你好，先生，我是哈利•波特。”在看到海格有些过于夸张的大块头的时候，哈利微微怔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欠了欠身，拉开门邀请海格进来，对方却局促地微微涨红了面颊，粗着嗓子开口。

　　“哦，很高兴再见到你，哈利，我是鲁伯•海格。记得当年我送你到这里来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但现在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响亮地抽了抽鼻子，在乱蓬蓬的头发和胡子中间，深棕色的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光，宣示着他剧烈波动的情绪。

　　哈利原本应当被海格的情绪所带动，但他的注意力却猛然集中在了对方无意间透露出的细节上——

　　当年，是海格将他送到德斯礼家来的？

　　一道微光在哈利心头一晃而过，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向对方询问些什么，但两瓣嘴唇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根本没法张开。不过也罢，在这种时候询问对方，无论内容是什么似乎都不很合适，左右对方还要带他去对角巷购买开学用品，就算真有什么要问的，也并不急在这一时。

　　“是这样吗，那我也许还在梦里见过你，先生。嗯，我曾经……曾经梦到过一辆会飞的摩托车，那也许是……”哈利并没能将自己的猜测说完，因为海格宽阔的大手已经揉上了他的发顶，伴随着一声响亮却尽量压抑的抽泣。

　　“是的，是的，没错哈利，那就是我。”

　　在这之后是片刻的沉默，无形的阴影悄然覆盖在了哈利心头，压抑了他所有提问的冲动。哈利安静地跟随海格离开了德斯礼家，他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那几乎是麻瓜界与巫师界相连通的唯一枢纽，并不只有巫师才可以前往的，对角巷。

　　海格知道路怎么走，但这个过程对他们来说却几乎是一场噩梦。

　　到了最后，无论哈利怎么找理由开脱，也不得不承认，海格的身材实在是过分高大了一些，而这直接导致了他们不得不在每一个有自动检票口的地方浪费时间来等待工作人员又惊异又无奈地打开特殊通道让他们出去——自从海格第一次卡在检票口之后，哈利就提出了这个建议。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最终还是在午餐时间之前到达了破釜酒吧。透过里德尔的记忆，哈利知道这里面隐藏着一条通往对角巷的通道，但真正到了地方他才发现，他并不能够确切地知道那条通道在什么地方。

　　所以没有自己提前到这里来果然还是正确的选择，显而易见，里德尔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提前告诉他这条通道的打开方式的。

　　哈利漫无目的地思考着，跟在海格身后走进了这间狭小的酒吧，里面的昏暗肮脏虽有些出乎哈利的意料，但他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道理……既然它只是个掩饰，那自然是越不引人注目越好。

　　至少，如果是哈利本人在街边看到这么一间小酒吧，他一定不会主动……

　　一念未完，某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倏忽侵袭了哈利的意识，他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瞳孔几乎完全散开，片刻之间的恍惚便让他不受控制地往地上栽倒。

　　但他完全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哈利，哈利你还好吗？”和酒馆老板熟稔地打着招呼的海格一转身就发现了哈利的不对劲，他匆忙扶住了往后倒去的男孩，声音似乎都因为担忧而颤抖了一下。

　　哈利狠狠地吸了口气，艰难地向海格道谢，而后强撑着站直了身体，他知道那种熟悉感的源头一定就在这间酒吧里，但却找不到对应的人或是物品，只有额头上愈合多年的伤疤在隐秘地疼痛着，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