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二夜：（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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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MORY OF YESTERDAY①]—
诺丁依旧坐在沙发里，身上披着麦克自动从卧室里拿来的薄毯，却始终没说话。
麦克靠着沙发，后颈贴着沙发沿儿，眼神虚茫的瞪着头顶的天花板，发愣。
在他的身边，KIKI蜷缩成一团，睡的正香。
窗外、门外各种声音混乱糅杂，却没能影响到房间里的两人一狗。
也或者，陷入回忆的他们，根本就没察觉这些变化。
诺丁的父母都是混血儿，巧合的是，他们身上都流着一半中国血统，长相自然无可挑剔。
诺丁从小就是个漂亮的孩子，有着细腻雪白的皮肤，头发和眉眼却是纯正的深黑，衬得一张五官深邃的小脸儿更加的清俊，十分的讨人喜欢。
诺丁的父亲是地址勘探方面的专家，与泰恩•巴度是大学校友，后来两人加入了同一个自然保护组织，并在此共同经历了许多事情，成为至交。
诺丁父母奉子成婚时，汉诺威已经两岁，聪颖过人的小家伙每天都要到对门的张家“骚扰”美丽的孕妇，比大人们更加期待宝宝的到来。
诺丁出生后，汉诺威直接把他划归自己的保护范围，处处以诺丁的“保护人”自居，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中学。
汉诺威十三岁生日的当天早上，在睡梦中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令他产生欲望的对象，是诺丁。
在诺丁的记忆里，他的家庭生活一直父慈母爱、美满幸福的，直到他的父母和汉诺威的母亲在短程旅行时遇到空难。
巨大的打击使得诺丁完全崩溃，好几天不说不动不吃不喝，没有丝毫活人该有的反应。
同样失去母亲的汉诺威抱着诺丁大哭到几乎脱水，威胁他要是“再不醒来”，自己就绝食陪他才终于唤醒他涣散的意识。
从那时起，两个人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份存在。
然而，却是不同的意义。
诺丁大学是在芝加哥念的，当时已经进入国家气象局的汉诺威鞭长莫及，只能放手。
于是一切都因此而改变。
父母出事后，诺丁的性格变得非常淡漠，与人交往总是谨慎的保持距离。
他身边的朋友少的可怜，为数不多的几个，却都是被他吸引，而执意贴上来的。
所以闲暇时间里，诺丁的业余生活也并非绝对的枯燥无聊。
然后，在诺丁大三的平安夜，他在酒吧里遇到了险些被人□□的卢森。
卢森和诺丁一样，也是个孤儿，他的母亲在与父亲离异后，凭借做仓库管理员的微薄薪资独自抚养他和弟弟肖恩，却在卢森十三岁——也是医生发现肖恩患有严重的心脏病的那一年，被从高处滚落的木箱砸中头部，不幸当场死亡。
卢森靠着母亲的保险赔偿，照顾自己和肖恩，同时还要上学和打工，每天忙的脚不点地。
卢森有五六份兼职，其中一项是给酒吧倒垃圾，固定在每晚的9点到10点。
那晚卢森走向酒吧厨房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随即便被骚扰。
卢森怕事情闹大会让自己丢掉这份工作，不敢出声求救，结果对方变本加厉，动作更加猥亵下流。
千钧一发之际，和朋友来酒吧欢度平安夜的诺丁在洗手间听到了卢森挣扎的声音，即时赶到，用墙角的灭火器敲晕了男人，救走了卢森。
午夜的街道，诺丁和卢森拔足狂奔，一口气跑过三条街道，两人才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用衣袖擦擦额角渗出的汗水，卢森笑着对诺丁伸出手，“卢森•比博撒——刚才谢谢了。”
“诺丁•张。”诺丁直起身子，顺了顺呼吸，回握住少年，“不客气。不过……”语气稍微一顿，他直言不讳，“你还未成年吧？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
“我在那里打工，”卢森耸耸肩，“帮忙清理拉架。”
诺丁不自觉的放松了高悬的心脏，了解的点点头，“老实说，我很怕你是……”他也是跟朋友进了酒吧才知道，那里最出名的是它的色情服务。
“MB？”少年接上他未竟的话，露出雪白锐利的虎牙，“——我没那么‘堕落’啦。”
卢森被最终还是被酒吧给辞退了，被打的男人强迫老板辞退了他。
已经跟他成为朋友的诺丁得知后很是内疚，却也觉得很庆幸——让一个十五岁的漂亮男孩儿在龙蛇混杂的酒吧工作，恐怕没有人会不担心。
为了补偿卢森，诺丁帮他在自己学校的医学系找了份清洁员的工作，报酬还很不错。
也是在那里，卢森邂逅了改变了他和肖恩一生的男人，卡特•威瑟斯彭。
威瑟斯彭对自己的表弟抱持着一份说不出口的狂热情感，而不巧，卢森的长相像极了那个早夭的男孩子。
威瑟斯彭很快查清了卢森的身世和家庭状况，并以帮助肖恩治疗为条件，要求卢森作为替身，陪在自己的身边，满足他的欲望。
卢森同意了威瑟斯彭的提议——他不是妥协，而是认清了现实。
如果必须出卖身体才能得到他需要的，那么，卖给一个人起码比卖给所有人要强。
毕竟，他才只有十五岁。
诺丁对此一无所知，他大学毕业后便回到华盛顿，应聘进入M&M私人电视台工作。
米罗对诺丁是一见钟情，奈何不等他表白，诺丁便在某次去芝加哥采访某政界要人的的过程中，遇到了被调去做保镖的麦克，自此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诺丁工作后第一次出差，就是回到当年念大学的芝加哥，给一位总统候选者做采访和正面宣传。对方为了防止窃听和窥视，特意请诺丁和他的几位同事住在自己的别墅里。
麦克初次见诺丁，是在别墅前庭的普罗米修斯喷泉边。
黑发黑眼的东方青年站在圆形的泉池边，微微抬着头，看着从普罗米修斯肩后汹涌溢出的淙淙泉水，俊美的脸孔像是会发光一样。
麦克走出轿车，为后座的要人打开车门，眼睛却藏在墨镜后仔细的打量着诺丁。
诺丁笑着与要人握手寒暄，简单的说出采访的要点，然而下一秒，破空而来的子弹却落在诺丁脚边，敲碎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趴下——躲到车后——”麦克掏出手枪，对着诺丁和要人嘶声大喊，迅速观察周围，准确的对其他保镖进行指挥，“罗格、亚维斯，你们去西北角的那棵树上看看，人在那——”
话音未落，麦克眼前又是一道亮光闪过，不容多想，他整个人已经一跃而起，扑向狙击手瞄准的方向……
—[MEMORY OF YESTERDAY②]—
倒霉的总统候选人身中两枪，被送进芝加哥市立医院的时候，接诊大夫恰巧是威瑟斯彭。
麦克等人没能当场抓住杀手，惟恐他会潜入医院再次行凶，所以派人将候选人所在的病区重重包围起来，一时间风声鹤唳，给同病区的病患门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影响。
将病人权益视为第一的威瑟斯彭，为此与负责保全的麦克多次发生激烈争吵，势同水火。
卢森那时已经顺利的考上医学院预科，肖恩也住进了特护病房，所以他都是学校、医院两头跑，生活忙碌而充实。
候选人的意外遇袭，延后了诺丁即将展开的采访工作。
趁着空闲，诺丁联系了包括卢森在内的几个当地的朋友，跟他们聚一聚、聊一聊。
直到此时诺丁才知道，卢森还有个生病的弟弟。
卢森的坚忍和成熟，令他自叹弗如。
（…部分略…）
“……呃，”卢森穿好了衣裤，才小心的开口道：“先生，我今晚跟朋友有约，大概会晚点儿回来——可以吗？”
威瑟斯彭灰色的眼珠隔着烟雾瞪着他，慢慢说道：“记得，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卢森垂下睫毛，“我知道。”
诺丁和卢森约在医院附近的一家中国餐馆里碰头，吃着味道纯正的烤鸭。
很久不见的两人相谈甚欢。
“卢森，敬你，”诺丁举起高脚杯，嘴角的弧度真诚柔和，“祝福你和肖恩。”
这两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应该拥有最好的幸福。
“谢谢。”卢森感激的笑笑，手里的酒杯轻触对方的，“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华灯初上，诺丁陪卢森回医院，顺便探望自己从未见过的肖恩。
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有个身材高瘦的护士端着盛有杯盘器皿的铁盘快步走过，在安全出口前的拐角处站住不动了。
卢森带着诺丁跟在护士之后往儿童病区走去，经过胸外科，诺丁被两个黑衣的男人拦了下来，“这位先生，请你出示证件。”
诺丁配合的从皮夹里拿出自己的证件，正要递过去，楼梯间里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在他们转头看过去的刹那，护士闪身进了对面病房。
卢森的视线穿过男人的肩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张嘴要说什么，忽然被身旁的诺丁拽了一下，就地蹲下身子。
紧接着，一道人影急窜出病房，对着诺丁他们这边开了几枪，转身就跑。
在他身后，化妆成候选人的麦克穿着病号服，赤着脚狂追了出去。
刚才还在盘查诺丁的男人之一连哼都来不及，就被爆头，壮硕的身子铿然倒地。
猩红的温热液体飞散着溅落在卢森和诺丁身上，更多的则像泉水般自男人脑后涌出，在地面上迅速漫延开来。
从楼梯口走过来的护士看到眼前的惨状，“啊”的一声尖叫撕心裂肺。
杀手在跑出医院大门时，被后面追上来的麦克一枪击毙，他的同伙却从停车场逃掉了。
麦克匆匆赶回病房，中途遇到做完一台手术、刚得到消息往楼上跑的威瑟斯彭，两个人这次一路同行，居然没有吵架。
诺丁和卢森分别坐在肖恩的病床两侧，轻声跟小男孩儿说着话，脸上是平和的笑容。
麦克和威瑟斯彭撞进病房，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真的，是像画一样的三位——天使。”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麦克和威瑟斯彭还不约而同的这么说道。
麦克走到诺丁身边，低声说道：“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诺丁摸摸肖恩的小脸儿，抬眸仰望着他回以一笑，“谢谢，我很好。”
麦克呼口气，冲一旁的卢森略一颔首，询问道：“那能请二位来做一下笔录吗？”
卢森下意识的看了阴着脸的威瑟斯彭一眼，嗫嚅的说了句“好”。
卢森一做完笔录，就被威瑟斯彭叫走了。
麦克把现场的善后工作丢给同事们，开车送诺丁回别墅，却在半路遇到杀手同伙刻意制造的车祸——麦克的车被一辆货车横着撞出了公路桥，翻下了山坡。
诺丁受到猛烈撞击，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诺丁看着头顶璀璨的星河，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刚要起身，后背上仿佛撕裂的剧痛让他狼狈的跌躺回去，“唔……好痛……”
“你终于醒了。”
麦克欣慰的叹息响在诺丁的耳边，他慢慢回头，看到男人脸色灰白靠着一块突起的石头瘫坐着，左臂上方草草的用破布包扎着，整条袖子都被血浸透了。
麦克伸直的右腿膝盖上还有一道伤口，极深极长，正汩汩的冒着血。
但是这一切都隐在暗影中，诺丁看不清楚。麦克似乎也无意告知。
与他们相隔一百多米远的地方，麦克的车四脚朝天的躺在山坡凹陷处，坏掉的车灯机械性的一闪一闪。
诺丁吃力的翻个身，狼狈的爬起来，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最后目光落在轿车滚落的陡峭斜坡，“你跟我……竟然没死……”真是命大。
“张，你还能坚持吗？”男人虚弱的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调子。
诺丁点点头，“还可以，就是背痛的厉害。”随即又关切的问道：“你呢？”
“咳咳……”麦克捂着嘴闷咳了几声，笑笑说道：“我也还好。”
“你有联络你的同事吗？”
“手机摔烂了。”麦克苦笑着一咧嘴，“恐怕没什么办法联络他们。”
只能等他们找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二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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