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清流·八爷党》吹呀吹

33、子嗣

　　康熙四十二年，我第一次以福晋的身份出席皇室的家宴，尽管我是和胤禩坐在一起，康熙还是对我们十分关注，问起了我和胤禩的子嗣问题，“记琉丫头，你和老八成亲也有近九个月了，还是没有受孕，而老八也快二十三岁了，还是没有子嗣。”言里大有责怪之意。
　　我低头不语，我们又不是没有努力，但没有就是没有，我有什么办法！我从未刻意去避免怀孕，难道是我无法生育，还是因为我是穿越来的？为了不改变历史，不能有孩子。
　　“老八你还是不想娶侧福晋，不纳妾室吗？你一个皇子贝勒，只有一个女人，如何说得过去？”康熙看向胤禩，言里威严与关怀并存，“记琉身子弱，生育孩子不容易，你也不愿找女人来为你生养子嗣吗？”
　　“儿臣不愿负了琉儿。”胤禩态度谦恭，语气却是不容质疑。
　　康熙神色不豫，“只是要你纳妾，怎么就是负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事，没有子嗣你也不着急？”
　　“皇阿玛，老八都不着急，您何必那么忧心。”太子忽然开口，似在为我和胤禩说话，可仔细一听，语气却有点凉凉的，还带着讽刺。
　　“传宗接代是最为重大的责任，朕怎能不忧心？”康熙的话已带训斥，“你不劝解你弟弟，反而要去纵容他的懈怠，那有个做哥哥的样子？”
　　太子已然不悦，可还是忍住没有发作，看向我的面色冷冷的，“八弟妹身为人妇，不是该为丈夫分忧解难吗？是不是该为老八多想？”
　　他是劝我主动给胤禩纳妾吗？这种事我是不可能去做的。“我是不会同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共享一个丈夫的。”我的态度十分坚决。
　　“放肆！”康熙大声斥责，“你一个女子怎么讲出这样的话，在座的阿哥有那一位不是有几房妻妾的？就你和老八是两个人。”
　　这种原则问题，我是绝不可能退让的，“其他人我管不着，我只要我的八八只有我一人就好。”
　　“你已经长大了，还是那么任性！你看看老四的福晋，人家多贤良淑德，将四贝勒府打理得好好的，对老四谦恭有礼，和侧福晋、妾室之见相处融洽，成为老四的贤内助。你真该好好向人家学习！”康熙十分不满我的态度。
　　我扫了一眼四阿哥和他那个看起来温柔贤惠的福晋，冷笑中满是讽刺，“学习他们相敬如宾，冷淡如水，不象夫妻的生活吗？”
　　康熙生气地瞪着我，“夫妻相处之道，本就该相敬如宾。”似有发怒的前兆。
　　太子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胤禩跪了下来，“请皇阿玛原谅琉儿的无礼，儿臣不是四哥，琉儿也不是四嫂。”拉拉我的衣袖，“还不给皇阿玛认错？”
　　我不情不愿地向康熙跪下，“朕只是要你们学学老四夫妻的相处之道，要记琉这丫头不再那么放肆，为你的子嗣多做着想。”康熙神色还是不悦。“记琉你为人妻，却没有一点肚量，容不得其他女子，你怎能要求老八只有你一人？”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也只有八八一人。”我早就不满这个男女极为不平等的社会，我也有我自己的坚持。
　　“笑话，你对老八忠贞是应该的，但你不能要求老八也和你一样。”康熙不以为然。
　　“你们都认为这种不公平是理所当然的，我却不能同意，凭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拥有无数女人，女子就要只对丈夫一个人忠贞？”我改变不了社会，改变不了别人，可也不能让社会，让别人改变我。
　　众人都是大惊，康熙震怒，“就凭你是女子，三纲五常，女子的三从四德你没学习过吗？”
　　“忘了，我也不想去记。”我是有一点印象，但那对我没影响，这种禁锢人们思想的封建教义，怎么可能还对我有影响。
　　康熙看向宜妃，眼里大有责备之意，宜妃忙恭谨自责，“是臣妾没有教育好这丫头，请皇上不要责罚她，是臣妾的错。”
　　“你告诉她，什么是三从四德。”康熙并没有斥责出声，转过头不看我。
　　宜妃看向我，“‘三从’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琉儿你记住了没有？”眼神是浓浓的关心和忧虑。
　　胤禩也是一脸不赞同和担忧地看着我，却碍于在康熙面前，没有规劝我。我暗暗叹了口气，我跟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辩驳，跟社会伦理对抗，那有赢的可能？“记住了。”我放缓声音，低下头掩饰眼里的不满，记住是一回事，至于要不要听从那就是我的事了。
　　“儿臣会好好教导琉儿的，我们还年轻，还有机会来改过。今天是除夕夜，儿臣不愿皇阿玛再为我们担忧。”胤禩也为我说情。
　　康熙看我低头，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看向我，“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至于子嗣的事，尽快让太医给你看看，该补的就补补，争取尽早生下子嗣。”又看向一旁还在冷笑的太子，“你那是什么态度？对弟弟们没有做哥哥的样子，连对朕也不恭敬。你还是个太子，也不给弟弟们带个头，做个好榜样。”
　　太子被训斥，是收敛了表情，可眼里是明显的不驯，只是他低下了头看着我，眼里还有蔑视和若有所思。我也不客气地回以冷蔑的目光，还说康熙宠爱太子，还不是会当众训诫，驳太子的面子。

　　胤禩无奈地把我带回座位，阿哥和福晋们目光各异，大阿哥更不毫不客气的射来冷光到我身上，四阿哥则是极尽蔑视地冷冷注视我，连胤禟眼里也是不赞同，“表妹你终究是个女子，不能太过苛求八哥。”
　　九福晋也是关切道，“记琉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九福晋闺名静安，人如其名是个安静的女子，只会默默地跟在胤禟身后，默默地关怀，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她身上具有中国传统妇女的美德，我是挺佩服、同情她的，摊上九阿哥这么一个风流的人物，只能等待胤禟发现、明白她的好。胤禟标榜人不风流枉少年，又有怜香惜玉心怀，我是劝不听的。
　　十阿哥也脸有忧色，“记琉你真的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十福晋闺名兰芯，很淑女的名字，可人却蛮活泼的，是个受宠的贵族小姐，向我拱手道，“记琉你的看法很有道理，可要求也太高了。”
　　“记琉······”十四也有话要说。
　　“行了，我认错了还不行吗？”我打断十四的话，预先求饶。
　　十四起身走到我身边，拍拍我肩膀，“我支持你去争取你的公平。”
　　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个家伙不是老是以为胤禩哀叹来损我吗？今日怎么帮我说哈了？胤禟瞪他一眼，“十四你就不要故意跟我们唱反调了。”
　　胤禩温和微笑，“你知道你错在那了吗？”
　　每当胤禩对我露出这种微笑，我都深感威胁，“我不该跟皇阿玛顶嘴，可我实在很不满吗！”我还是不忘辩解。
　　胤禩无奈又好笑，“很多道理你都明白，但你还是忍不住去违反，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行为，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纵容你的。”
　　“我倒觉得记琉很有勇气，敢在皇阿玛面前讲出那样的话。”十四这次很挺我，“要知道那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话。”忽然靠近我低声询问，“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如果八哥对你不忠，你也会对八哥不忠？”言里有戏虐又有好奇。
　　胤禩表情一沉，声音变淡，“十四弟。”
　　“那倒不至于。”我摇摇头，在十四惊讶的目光下继续道，“我不会为了惩罚他人而出卖自己，只是我恐怕再也无法原谅他。”我是有完美主义倾向的人，□□上的背叛和精神上的背叛都难以接受。“但我不会负八八，八八也不会负我。”我看向也同样正看着我的胤禩。
　　兰芯满脸仰慕，“你们俩的感情好好哦！”斜睨一眼十阿哥，“不象某些人那样不懂情意。”
　　十阿哥不高兴了，“我对你不好吗？”
　　“好是好，可比起人家差远了。”兰芯有些刁蛮之气。
　　“我们怎么和八哥、记琉比，他们还未成亲就早已在一起，多年的感情深厚。”十阿哥笑笑地对兰芯摇头。
　　“你们还真是一对！”颇为十四感叹，“我现在终于改变了我的看法，你们是相配的。”
　　“配不配是其次，相爱才最重要。”我笑吟吟地看着十四。
　　“是！”十四点头受教，“知道你们相爱容不得第三者加入，所以我才支持你拒绝让八哥娶别的女人。”
　　“表妹啊！你成亲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受孕？”胤禟微皱眉不解道。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我暗压下去的担忧又被他提出来了，我朝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面向胤禩，“如果我不能生育，你会不会介意？”
　　胤禩轻抚我的额头，笑得温柔，让人如沐春风的温暖，“你还小，不要去担心子嗣的问题，你的身子只是弱了点，也没什么大病，不会无法生育的。就算真的不能有孩子也没关系，皇阿玛那么多儿子、孙子，也不差我一个，我也不用担心你要承受生孩子的痛苦。”
　　“八八！”再多的词也难以形容我的感动。
　　“适可而止就好了，你们可不要让人吃不下饭。”十四坐回座位，夸张地抖抖双臂。
　　同桌的人都笑了，兰芯笑骂，“人家是真情流露，你还看不惯啊？”
　　“太肉麻就看不下去了。”十四也笑着回道。
　　“那里肉麻了？我比你还受不了肉麻。”我不满地瞪着十四，说得我好像有多低趣味似的。
　　“那你们还要不要吃饭？”十四自顾自的夹菜，我们在一片笑闹中度过了除夕夜。

　　尽管胤禩说了不介意，我还是拖了一个多月才进宫去太医院看诊，太医院里公认医术最高明的张御医把脉良久，又仔细察看我的气色，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福晋天生体弱，虽经后天调养，改善不少，可还是有不足。要怀孕有一定的困难，而且就算有孕，也很难平安生下来。”
　　闻言，我脸色刷地变白，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福晋请恕老臣无能为力。”张御医的神色有些羞愧，“老臣开几副药给福晋调理，也许可以有用。”
　　“不用再开什么药了，我喝的药已经够多了。”我站起身就走。
　　“福晋请不要忘了继续喝药，那对福晋的身体还是重要的。”张御医忙规劝。
　　我没有回应，近乎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医院，没想到才出来不远，就碰到路过的大阿哥，大阿哥看到我一惊，镇定下来后，看了看我的来路，眼里已有几分明白，更多了坚定之意，“八弟妹这是要去那？怎么也不带个护卫？”
　　这个始终和我不合的大阿哥是在关心我吗？他怎么关心起我来了？我惊讶且疑惑地看向老是面容严峻的大阿哥，“大阿哥吉祥，我正要回去，由于是进宫，护卫就没有跟进来了。”虽然和他不合，他以后的行径也让我不解，看在胤禩的份上，我对他还算客气的。
　　“是吗？”大阿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神色透着古怪，我却没有去注意，一心只想回去，有点懒懒地回道，“是啊，大阿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没待他回复，我就向他告退，有点茫然地走出皇宫，黄已在宫门外等候着我，看到我无精打采地走出来，忙上前道，“夫人怎么了？”
　　我朝他挥挥手，“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们走吧！”
　　黄已点点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回府后，我并没有跟胤禩提起张御医的诊断结论，既然他说怀孕有困难，那也绝非不可能，我真的很和胤禩拥有属于我们的孩子，只要有这个可能，那就去期待和努力吧！